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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最好不宅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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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传自那蓄水塘前,吹箫的人站在八角亭中,面向水塘缓缓吹奏,身上月色细桑麻长袍随风飘荡,散漫束起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宛如一只身姿纤细的大鸟。

那箫声隔着水音儿,越发扣人心弦,那男子举动潇洒,宛如玉树临风。

浓眉随着箫声起伏,却垂着双目,想来已经入神。

唐云暖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段明朗,背脊挺拔,侧影俊美,一举一动都挥洒着少年人特有的风采,沉浸在月色下,仿佛仙子临世。

她几乎是贪婪地,任性地去捕捉他的箫声,她明知这样美好的月色跟箫声,这样美好的人都不属于自己,却仍旧贪恋地凝视着。

这个人,曾为了自己拼了命一般去换一只信鸽来倾诉衷肠,她却狠下了心肠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他每一次出现都有本事让唐云暖看得呆了,唐云暖也是此刻才洞悉了段明朗的魅力所在。

他的世界是静止的,无争斗而美好的,跟唐云暖的世界大相径庭。

段明朗的世界里只有策马奔腾,只有飞鸽传书,只有静水沉香,那是唐云暖所艳羡却永远得不到的平静田园生活。

她所以不敢回他的字条,一方面是不想二次破坏表姐如清的婚事,绝大部分却是不想破坏段明朗平静的生活。

若他爱上自己,若他试图要娶唐家女,他要为之奋斗多少,为之牺牲多少。唐家不是段家垫垫脚就能够得到的豪门,段明朗为了一只唐家的信鸽尚且要去拼命。

为了一个唐家大小姐,又要付出多少。

唐云暖想都不忍去想,转身预备归去,却惊起了一只松鼠,那松鼠跳落地逃走,草木摩擦声惊扰了笛声。

段明朗惊问:“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每一次写到段明朗,我的心就痛一次。

潇七月的意思我懂了,不管是小段子还是小世子,他们都还没有露出强势的一面呢。

☆、62恒源祥,羊羊羊

唐云暖没有料到自己的偷看会被段明朗发现;慌乱中转身要走,宽袍衣袖挂扯着一旁的花枝。

再看段明朗已经一个箭步出了亭子;在她身后不远处低声道了一句。

“我不是坏人;你不用跑的。”

唐云暖觉得这段明朗简直呆得可以;明明是自己在偷听他吹箫,可他却先声明自己不是坏人。

若她是个杀手意欲加害于他;或者此刻段明朗已经被寒铁宝剑指着头,泪问苍天:“我只想做个好人,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可她终究是被他的呆呆的解释拖住了脚;段明朗就在身后一射之地;唐云暖甚至能感觉到他灼热视线;唯有赶紧别过脸去,将披风上的大兜帽扣在头上挡住容颜。

水塘前一片寂静,偶尔有夜风吹动树枝的声响,时而还有远处田舍间的狗吠,时间被无限期拉长。

静谧之间,唐云暖低头却看到披风下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那尾巴又粗又毛茸茸,自披风里伸出半截搭在草地上。

即便是她自己一看过去心跳都吓漏了半拍,狐妖附身了么?从哪里扫出来这么一条长尾巴

却觉得那白狐尾巴很眼熟,再看上面有细线缝制的痕迹,原来只是她冬日里穿戴过的白貂围脖,想来是丫鬟们收拾冬衣的时候漏了这件,纽扣挂在披风上边被她一不小心穿了出来。

粗长的尾巴悬在披风地下,被披风掩映着,活像一只醉了酒现出原形的狐狸精。

唐云暖却没有多少时间心上自己的尾巴,因为段明朗已然是走了过来,唯有将披风的底端甩了出去,遮住毛茸茸的尾巴。

再次低埋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段明朗走近了些,细细望着眼前月白身影,瘦削的身材藏在月白色的观音兜披风里,那月白色菱花缎上绣着一层层荷叶一般的软蕾丝,米粒大小的珍珠镶在兜帽边上,月光射下来,仿佛是沾染了树叶上的露水才闪闪发光。

忽有些羞涩问道:“你是个姑娘?大半夜地来这里做什么?”

唐云暖仍旧默不作声,走又走不掉,只因稍微一动就会露出狐尾。

唯有硬着头皮听段明朗说话。

眼前的女子虽然不回答,段明朗却仍旧很善良的询问:“难不成你是半夜迷路了,这里是许家的山月坞,你可是住在这附近吗?”

唐云暖头上黑线三根坠了下来,唯有摇摇头,却怕段明朗好心起来要送其回家,随即又慌忙点点头。

段明朗随即被弄糊涂了,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你是唐家的人吧?莫非你是……”

唐云暖心道一声“坏了”,段明朗一定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当即迈开脚做好要逃跑的准备,却听段明朗有些惊喜道:

“你是唐家那个送我鸽子的丫鬟姐姐。”

唐云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段明朗认出来,而自己,还真是送他鸽子的哪个好心人。

段明朗将手上的玉屏箫放在八角亭的石桌上,有些惊喜道:“一直要去谢谢你呢,却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也不好贸然去唐家寻你,我甚至傻傻地觉得那一夜遇见的是狐仙呢。”

段明朗这一高兴,就上前几步要跟唐云暖攀谈,唐云暖却躲闪开,匆忙将头扭向别处:

“公子别过来。”

唐云暖这一次没有压低声音说话,反而怕因声音被段明朗认出来又略略掐尖了嗓子。

她又急于逃走,一不小心扯走了原来遮地上白貂围脖的披风,露出了半截在外面,被月光一照实在是触目惊心。

尖利的嗓音跟狐尾惊现,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效果都颇为有些恐怖。

段明朗就有些惊恐:“你的声音怎么是这样啊,你还有尾巴,难不成,难不成你真是狐仙?”

段明朗作势就要落荒而逃,唐云暖想着只要脱离现场就算被认作狐仙也罢了,当即又掐尖了嗓子吓唬他:

“你说对了,我就是狐仙,你别跟着我,不然我会掏出你的心吃。”

段明朗当即吓了一个踉跄,却没有像唐云暖预计好的那样落荒而逃,却是对月长叹一口气:

“我的箫声能吸引狐仙来掏我心,却不能吸引我想见的人来见我呢?”

就像夜里忽然浮现的箫声直指人心,就像空中忽然绽放的烟花轰鸣耳际,就像梦中反复出现的坠落一样筋骨尽碎。

总之都是猝不及防。

唐云暖觉得心里最柔软的一个地方,被段明朗的这句话重重地击中了。

段明朗很有些惆怅,甩开头上长长系发的青色绸带,仿佛试图甩掉重重烦忧,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唐云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道:

“你可知道,我最想见的人,就是我要飞鸽传书的那个姑娘。为此赛马也不怕,搏命也不怕,遇到狐仙也不怕。可是得到了鸽子又怎么样,她从来没有回过我的信,我的鸽子每一次都是带着那书信原路返回,我想知道她的情况,就只能小心翼翼地套他表哥的话,往往要套好久,才能得知她一点点的消息。”

唐云暖的手指紧紧拽住披风上的蕾丝,几乎将那精密缝制的布料扯破。

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她已经千锤百炼而强大的内心,不断提醒自己要再度强硬起来,只因她认定自己是坚强的,不论是面对二奶奶还是太太甚至是贺五,她都从未畏惧过。

可此刻的她如此不堪一击,段明朗每一句饱含深情的告白都像一把钝钝的刀子,多说一句,就在她心上划一个口子。

“若是辛苦,便是强求。公子你何苦如此纠结于得不到的感情呢?”

唐云暖很是违心地劝他,仿佛也在劝自己。

段明朗却突然字字铿锵,认真追问起来:

“你觉得辛苦吗,我却不觉得,生命中有一个这样值得等待的姑娘,忽然间觉得赛马、吹箫、写信,都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甚至临睡前也会幻想,她在做什么,在抚琴吗,在练字或绣一对莲花吗?也许她也曾听过我的箫声,还跟丫鬟讨论我吹得怎么样,或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躲在她背后偷偷喜欢她,但我知道,这就足够了啊。”

忽然段明朗语气又黯然了些:“尽管也总是祈祷,希望有一天她会收到我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知道那一日被她牵着手,举着琉璃灯跑遍整条大街的那个段家哥哥,心仪的并不是她的表姐,而是她唐家大小姐。”

许如清,唐云暖心底倒抽一口冷气,是的,段明朗跟他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是富贵、门第、家世,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唐云暖既然可以将自己一介布衣的父亲送上官位的,同样也可以陪送段明朗一个锦绣前程,沈于落可以为了自由霸气许诺一年赚五千两银子,唐云暖也可以。

只是她跟段明朗之间,隔着的是那个心机深重的表姐许如清。

她为了不让许如清踏上她毫不自知的危险豪门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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