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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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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自己是一块冰。

他说,要让我在他的口中被含暖。

两个人,所言皆实吧!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1)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1)

霖漓终究是繁忙的,他是天下的帝王,有太多的事情要他去决断。由是近来陲疆事急,十二个时辰中总有过半的时间霖漓实在乾寰殿召开各种早朝、午朝、晚朝,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好容易抽出大半个时辰与我品鉴梅花,像是一瞬之间后便又回了乾寰殿去。

身后一个宫女撑着白色绒边宽大油纸伞。天地、冰雪、梅花与我身上的衣裳皆是白色,宛若一体。

想起他轻语:“有这样好的梅花在眼前,柔柔何不赋词一阕以应景?”

我安静靠在他身上明黄玄狐鹤氅的柔软细毛之间,未及多思竟脱口而出:“方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句子甫一出口,一股异样的感受立刻自内心升腾起来。“方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怎么会这样熟悉?红尘飞不到……似乎……

刹那之间我忽然忆起了那一年的冬天,是了,就是那一年的梅园之中,我拉着姐姐的手,脱口而出的就是陈亮的那一句“墙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如此惊人的相似!只是,今日我为何要说“方外”呢?方外,方外,似乎只有远离红尘之处才可称之为“方外”吧。在这样甜蜜的时刻,从我口中说出的怎会是这般大不吉的话?“方外红尘飞不到”……

霖漓却没有多想,只是爱怜地扭了扭我的鼻子,笑道:“朕说的是‘赋词一阕’,你却只说了一句?这是何道理啊?”

我掩饰住茫然之色,转了脸看飞雪漫天,娇声道:“是臣妾才疏学浅了,皇上见笑。”

他“戚”了一声道:“可见你是成心不愿意一展才华。柔柔爱妃学有几斗才有几车岂是朕不知道的?”他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今天晚上……“只说了四个字却停了下来,转口道:“罢了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是“晚上“这两个字,就足以叫我猜疑重生了。他是这样的意思!那么我只能咬牙坚持立场了。

“墙外红尘飞不到。”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已然记不清晰。只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在红尘之网中越陷越深了。

罢了,一样是这句“罢了”,何需再去想那些没有丝毫用处的事情!白白劳心费神而已。我长叹一口气,当务之急应是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地位吧!

任了霖漓匆匆赶回乾寰殿召开午朝,我只是悠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寂静的雪白当中。

“小主是要再赏一会雪景呢?还是即刻会堂内去?”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思绪立刻似风筝断了线一般再也飞不回蓝天白云间去。心内不快,却是顾忌着自己刚刚受封不久,若是在此时因这样芝麻大的小事情惹众人在背地里嚼舌倒是不好了。回身之时心境已然平和如初,却见一个小太监垂首站在面前,一时间只觉得他无比眼熟,便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可有在何处见过你么?”

那小太监笑嘻嘻地抬头:“小主忘性这般厉害吗?奴才是小文子啊!”

“小蚊子?!”我诧异笑道:“你忘了虽皇上回去吗?怎么留在这里?”

他忙忙解释道:“好些日子前皇上问了一句‘谁愿意去服侍柔谕人?’奴才见皇上一脸笑意只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便站出去说了一句‘奴才愿意’——原本奴才就是仰慕小主风华的。谁料皇上竟是认真的,昨儿个一早就遣了奴才来承乾宫,还嘱咐说‘凌昭仪的贴身宫人朕是要让她自己择选的,只是终究不能确定旁人是否能够适逢周全,你是朕身边出去的,自然要比别宫的内侍机灵百倍,可要小心服侍昭仪才好。’这不,奴才就来了!”

我转眼笑道:“是了,小文子最喜欢听柔姐姐念‘绿羊’和‘油饼’给你听,如今请命前来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不不不!奴才断然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啊!”他连连摆手道:“您是主子,小文子是奴才,奴才怎么敢大不敬地对主子抱有那样的非分之想?奴才又如何敢称您为‘姐姐’?小主这么讲可就真的是冤枉奴才了!”

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对我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瞟一眼他的装束道:“小文子如今已是四品内监了吗?”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2)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2)

“正是呢,小主一猜即中!”

“你我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不必太过拘礼。”我想了想道:“四品大太监的身份不算低了,你又是从御前调过来的。不若我叫你做承乾宫的掌事大太监怎样?”

小文子惊喜而又惊讶,隐隐似乎还有些惊恐,摇着头道:“小主说笑了,承乾宫原是有掌事内监江嵚江公公的啊!”

“江嵚?”我嗤笑着念过这两个并不陌生的字符,眼风在四周一扫,见这里侍立的多半都是承乾宫原先的旧侍,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腹中,徐徐道:“你所言极是。这宫里原有江嵚那样好的掌事太监,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来插手呢?”我笑指着他道:“以后在承乾宫当差,一定要尊敬江公公!凡事也要多多请教于他!”

小文子并没有听出我语气的异常,恭敬答了声“是”又重新问道:“小主是要再赏一会雪景还是要马上会堂内?”

我拢了拢雪白鹤氅上垂下的流苏球,望着满院白梅道:“再美的景致若是瞧得多了也是要烦腻的,我又怎能贪恋一时之快而忘记了长远之计呢?”叹息着踏雪回堂:“人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才好。”

美景如是,我亦如是,他的心有何不如是。

我的双眼尚没有被他浓重的关爱所蒙蔽,也……永远不会。

正有宫女上前开启堂门,一个极为踟蹰的女声随着微风飘落在耳中:“凌婕妤……”偱声望去,不由皱眉,怎会是碧婕妤?而仔细一看竟惊讶的发现她的穿着那样素净:一袭深绿色锦裙长不及地,只在裙角处绣了银色疼样滚边为饰;外面只罩着灰鼠毛披风;头上不过是绾了个极为朴素的螺髻,髻中簪上两颗宫中寻常的黑珍珠,不留心根本看不出它们的存在;往日常常穿在她睫毛上的华丽金珠也全部被摘了去。

我冷笑两声道:“唉呦这不是碧婕妤姐姐吗!姐姐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没有人来通报一声呢?承乾宫这班内监侍卫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按照常理碧婕妤这般聪慧的明白人应该听得出我言语中对她的蔑视排斥之意,而此刻她却似浑然不觉,低头抚着鬓发道:“现在的我已是众人排挤的丧家之犬了,又如何当得起婕妤一声‘姐姐’呢?”

明明知道她实在佯装可怜,面上却依旧是和静的笑容:“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合宫中谁人不知皇上前儿夜里还‘难得’地宿在了姐姐的贞阳堂里,有谁胆敢那般猖狂地排挤皇上的‘宠妃’呢?”

碧婕妤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也只有婕妤这般仁善了。”抬手假惺惺地拭去那莫须有的眼泪:“婕妤是这样好心的人,而我从前竟那样不识人心一味与婕妤作对,今日方知我是大错特错了!”

我挥手命宫女开门,道:“姐姐快快不要哭了,大冷天儿的那泪水滑到脸颊上越发会把你如花似玉的脸蛋冻伤了!不如进寒舍再说如何?”言毕不再看她,只自顾着跨国了堂门。

然而这门却是与从前我所熟悉的那一扇大不相同了,开启一扇门立刻会有另一扇迎在眼前,留心数着竟有七扇之多!这七扇门又分别漆以朱红、红紫、纯紫、藕合、淡粉、粉白与纯白色,层层渐变没有一丝牵。当最后一扇门也被开启之时,我禁不住要深深感叹,如今的仙颜堂与往昔的荣欣殿大不相同了!

甫一进了堂内,只觉得自己仿佛仍然身处白梅雪院一片白茫茫之中,又似身处虚幻仙境。整间屋子以白色为基调,西番芙蕖打底的银砖上建起撒着闪闪银粉的溜光雪白的墙壁,四壁上连挂着长幅《洛神赋图》;整间仙颜堂并没有被层层分割开来,却是以各式连架楠木琉璃屏风代墙,屏风亦是色彩淡雅,远远瞧去影影绰绰;东边《清明上河图》围成的房间是为书房,窗前横着一张白色水晶镶边碎花图案书案,据说是用白玉石为芯。案上摆着羊脂玉质的笔筒、笔洗、笔山、墨床;西边《溪山清远图》围成的房间是为闲时小憩间,长窗下放着一张黄金细边的贵妃榻,榻上铺着白狐狸毛软垫,榻边小几上摆着两盆幽兰,香气淡淡;北面《鹊华秋色图》后是为妆室,梳妆台亦被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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