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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清晨,拿错以前的旧裤子,居然一不小心就塞进去了,连拉链都非常顺滑无阻地拉上了。
像所有突然来袭的意外一般。
我先是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继而明白过来,又转为不可自抑的惊喜。
我几乎疑心,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我连忙扑到镜子前,那个招摇过市、有碍观瞻的双下巴,真的不见了,本来被肥肉挤得隐形的眼睛,也一下大出许多。
我激动得就差没有痛哭流涕地去叩谢那群折磨人的客户了。
结果,我一整天都不断跑到体重秤上去看自己的新体重,每看一次,都想抱着体重秤狂吻一通。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苛刻严谨、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专揭人疮疤的体重秤,这样可爱可亲过。
我忍不住反复捏自己的腰部,那三层赘肉也消失了。
我一整天都抿着嘴窃喜,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老孔MSN上问我:“什么事情,笑得嘴角含春?”
我发给他一个笑脸,并不回答。
“可是因为我?”他厚着脸皮问道。
我还是笑而不语。
难道我要告诉他,因为我的双下巴和三层奶油不见了吗?
就让他误以为,我是因为他而容光焕发吧。
我宁肯他误解,也不愿他知道真相。
真相往往比想象残酷许多。
带着些许误会,孔金诸的目光变得更加滚烫灼热,一双眼睛像红外线外泄的烤箱,我走到哪里,他便烤到哪里,只恨不能把我就地烧得直冒青烟。
他的目光中,隐形的红外光波,在空气里流动,让整个办公室都变得暧昧不清。
我真怕这暧昧不清的磁场被人窥破,故此与他说话,变得更加客气生硬、公私分明。
这就是所谓的未做贼,先心虚吧?
不像有的人,永远理直气壮。
比如温某人!
咦?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想起这个人,哪怕是面对唐美妍的时候。
也许,上一段婚姻的创伤,正式开始愈合了吧。
因身体轻了几分,下班便忍不住去逛百货公司。
刚逛了几家店,就被一件宝蓝色的大衣吸引住。
此刻它正试穿在一名女子身上,简洁大方,衬得那女子低调而优雅,那细细的腰,裹在大衣里,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折了。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8)
尽管只看到一个背影,已引人无限遐思。
我不禁被吸引,趋上前。
一名英挺的男子,正体贴地替她拂平衣服的一角,那男子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我再走近几步,那男人正好侧过脸,令我目睹他全貌。
我立即觉得晦气,那男人竟然是莫运年。
此刻,他唇角微微上扬,呈现一个完美的弧度,右颊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一闪而逝,殷勤得恰到好处。
若不是深知此人斑斑劣迹,我一定也会被他的笑容吸引。
难怪子晴对他始终无法忘情。
不知道哪家的飞蛾,又扑入这无边的火坑。
我轻轻叹口气,为那窈窕腰身的女子不值。
我退后一步,欲转身离去,可是恰巧,那女子也转过身,对着莫运年温柔地笑道:“这衣服有点窄,我快喘不过气了。”
晴天霹雳?
当头棒喝?
如遭雷击?
不,不,不!
这些感受统统加起来,也没有我受到的惊吓大!
那蒙昧无知的飞蛾,竟然是我的至亲好友汪子晴!
我张大嘴巴,即便有苍蝇飞进来,也无力闭上了。
子晴浑然不觉三尺之外站着一个我,此刻她眼中只得一个莫运年,那目光似一池刚刚http://87book。com消融的春水,青碧《炫》浅绿,还漂着桃《书》色花瓣,被他《网》一看,便温柔地漾开,泛起连圈的涟漪。
莫运年正好脾气地回应她,目光中笑意如同四月熏风,直可让人消融成醉泥。
但我知道,这男人即便对着一张毫无生命的桌子,也是笑得这般温暖。而他的一颗心,却比桌子还要冷硬无情。
然而,在外人看来,这买衣服的二人,进退默契,眼波流转,不知多令人艳羡!
可是,只有我知道这一幕有多么凶险。只有我知道,这两个人的前尘往事有多么千疮百孔、狰狞不堪。
忽然间,像有人举着烧红的电烙铁,狠狠地冲我背脊烫下来,顿时一片焦臭,还滋滋冒烟。
汪子晴,怎可如此糊涂,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偏偏还要自动扑上去,再上贼船?
我深深体会到鲁迅笔下所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满腔怒气腾地升起,熊熊的怒火不可抑制。
我只觉眼前的一幕无比讽刺,需要极大毅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挥手上前棒打鸳鸯。
只片刻,子晴已经看见我。
我以为她会因我的出现而狼狈、尴尬、无地自容,至少会有点不自然吧。
毕竟几天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对我说,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然而,我低估我的老友——
她甚至没有惊讶,只是从容地对着我笑起来,然后非常自然地拖起莫运年的手,走到我跟前,“嗨,绍宜,真巧!来见见运年,你们怕是有几年没见了吧?”
语气平静,仿佛还是当年他们新婚燕尔,与我在街头遇见,闲闲打个招呼,不故作亲热,也不显得生疏。
而莫运年更是显得落落大方,一把搂过子晴,一边微笑同我颔首,“绍宜,多年不见,更见风韵了!”
两个当事人都那样坦荡,倒显得我这个局外人分外小气。
可是,我一向性格刚直,不愿与人虚与委蛇。
我冷冷瞥了莫运年一眼,如同看一只苍蝇。然后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直接透过他,盯在子晴脸上。
她的脸古井一般沉静,仿佛就算四面墙都坍塌而下,那方寸之地内,也绝不会再涌波澜。
我走近一步,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拖至一边,“子晴——”
可是一开口,千言万语忽然哽在我喉头。
子晴顺势拍拍我的手,反而安慰起我来,“过去的,便过去了吧。生活总是向前走的。”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9)
我心中一痛,她这是往前走吗?分明是重蹈覆辙!
而旁边的莫运年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干脆抱着双臂作壁上观,他好似已经适应了女人为了他而争执,并且愿意表现出极好的耐性。
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子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我忽然扬起手,想一巴掌打醒子晴。
可是,我的手刚挥到一半,就被子晴伸出手架住。
我们都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她的手,我的手,就这样相互交握着,僵在空中。
子晴左手的衣袖微微向下褪了几寸,露出手腕上一条细细的,月白色的疤痕,微微突出皮肤。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可没有现在这样乖巧驯服,静静地伏在子晴手腕上,像一道别致的装饰品。
那个时候,它狰狞地向外翻开,像婴儿号哭的嘴巴,不断涌出鲜血,子晴半个身子都被这些血染红了,站在天台摇摇欲坠。
我和子晴的目光都胶着在那道割痕上——
刹那间,回忆涌出,一刀一刀将我们凌迟。
我有时做噩梦,还会看到那一幕,那一刻我差点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难道——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
我用目光询问子晴。
而子晴的目光,有痛,但那痛很好地隐藏在平静的目光下。
如果不是她握住我的手,在微微发颤,我也会被她平和的表象所蒙蔽。
我忽然心软了。
我无法再恶形恶状、怨气冲天地在杵在这里了。
我松开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好自为之。
正要转身离开,莫运年居然极有风度地问我:“绍宜,记得你爱吃鲈鱼。我知道一家馆子,梅子蒸鲈鱼味道极佳。不如我们一起去尝尝?”
我充耳不闻。
我可以做到不对他怒目相视,但是我做不到对他和颜悦色。
不管子晴为何要与他继续纠缠,我都不愿同他有任何交集。
我到“浮生”吃晚饭,孙晋州特地坐过来同我寒暄。
我们交流最近看的书,他说了两三个较为犀利的观点,令我叹为观止。
“上次同你一起来的同事,风度蛮好!”他忽然岔开话题。
“咦?他也赞你有魏晋之风!你们还真惺惺相惜啊!”我笑起来。
“多好,以后叫他常来坐坐!”
“原来是为自己招揽顾客啊?”我忍不住笑他。
“权当是这样好了!”他圆滑地回答,“我这里,来者都是客!”
“哦?我也是客?”我愣了一下,故意反问道。
孙晋州笑而不语。
我忽然觉得自己唐突了,我一向觉得同他也算得上半个知己,如今忽然意识到,自己同他仍是最寻常的宾主关系。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