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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爷爷给正在盛菜的晚辈们道,“博远你们把菜和窝窝头,拾好了先给咱们村的孤寡老人端过去。”
正在拿着大铁勺盛菜的姚博远手一顿,抬眼道,“是!爷爷。”他把菜盛到粗瓷大碗里,放到大簸箩里,窝窝头也拾到大簸箩里,然后和清远他们抬着给村子里老人们送去。
“对了别忘了咱们村尾住着的那个大叔。”姚爷爷喊道。
“忘不了!”姚博远摆摆手道。
村尾的石屋里住着一个双腿残废的中年男子,只是来历他们这些小辈儿们不知道。只知道战场上负伤,留下来的,人很好,经常给他们讲故事。
*
热热闹闹的办完席面,把客人们都送了回去。
姚爷爷转身进了房间,盘膝坐在炕头,心里有些沉重,战争年代造成了多少无后的家庭。
姚奶奶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坐在外面的门墩上,夫妻俩一里一外,各自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姚长山和长海把借四邻的碗筷,洗干净一一还给人家后,进了院子就看见自家老娘坐在门墩上。
“爹,娘我们回来了。”姚长山笑眯眯地说道,“今儿这事办的挺好的。”
大娘和三大娘听见动静也从厨房出来了,正在收拾呢!
“菜一点儿没剩,只留下一些地瓜蛋子。”大娘笑着说道,“娘,晚上就煮地瓜粥好了。”
留下的地瓜还不如小月娃的拳头大。
姚长海捣捣大哥,使了个眼色,望向坐在门墩上姚奶奶,这气氛不对哦!
“娘,我爹呢?”姚长山看着姚奶奶脸色不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爹心情不太好。”姚奶奶耷拉着眼皮子说道。
“为什么?娘,是我们做的不好吗?”姚长山赶紧说道,心里不停的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让老人不高兴了。
姚长山说着看向自家媳妇儿,希望她给个提醒,怎么就出去一会儿,这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娘!”姚长海顿住摘帽子的手,问道。
姚奶奶说道,“没到这个岁数你们不会知道,因为没有儿孙,大冬天里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真是……这心里不是滋味儿,我也不好受,实在是让人觉得这心里太心酸了。
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到头来只剩下这没用的躯壳。
唉……晚年却变得如此无助,如此寂寞,真是太遗憾了。”
“是!娘,我能理解,我的感觉也和您差不多。”姚长山说道。
“这都是那该死的战争造成的。”姚长海恶狠狠地说道。
“娘,我也想过,你们两位这辈子,还算挺成功的,经历了战乱,早年间日子更是艰难,但解放后,吃穿上还算过的去,子女又这么孝顺……”三大娘的话,在众人的眼神中越说越小。
姚奶奶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忙活了两天,都累了,去歇歇吧!”
“娘,您也累了吧!”大娘笑着说道。“您赶紧进去歇歇吧!”
“晚饭,就照博远娘说的办,晚上熬地瓜粥,致远娘带着孩子们今儿晚饭留下吧!就别在开火了。”姚奶奶话落,转身进了房间。
“是!娘。”大娘和三大娘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个人干活都轻手轻脚,连说话也小声的。
堂屋内,东里间
姚爷爷盘膝坐在炕头上,姚奶奶进来后,脱了鞋坐在炕沿上,抱着他的大脚丫子,拿着笸箩里的大剪刀修剪他的脚趾甲。
这脚趾甲长了,很容易捅破棉鞋和袜子的,袜子那可是奢侈品。
不过男人在外面行走,姚奶奶还是做了两双长筒粗布袜子,从织布到一针一线密密匝匝地给缝制出来,她不假他人之手。
冬天穿棉鞋时把长筒粗布袜子套在棉裤外面,系上绑绳后,很严实且保暖的,起码裤腿那不灌风。别人穿时就得在棉裤外面打绑腿带,比较麻烦。
“老婆子,以后咱们要多做善事!能活下来不容易,咱们得多积福。”姚爷爷认真地说道。
“行,听你的。”姚奶奶顺从地说道。
“另一只。”姚奶奶放下怀中剪好的大脚丫子道。
姚爷爷抽回一只脚,又伸出另一只脚。
姚爷爷突然问道,“长青他们两口子走了吧。”
“哎哟哟!”姚爷爷猛地收回自己的脚。
“又没有出血,你哎哟个什么劲儿啊!”姚奶奶挑眉白了他一眼道,“只不过剪得有点深,行了,长两天就好了。”
“把脚伸过来。唉……”姚奶奶经他这么一提,想起伤心事,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真是越老越娇气了,和长海家的有得一拼。”
“说什么呢你。”姚爷爷讪笑道,“我能和她比吗?那是个娇娘娘!”
说着、说着,老两口笑了起来。
第15章 再叹……
更新时间2014…7…14 17:31:23 字数:2487
姚奶奶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大剪刀,放在针线笸箩筐里,叹了口气道,“长青他们两口子吃完饭就走了。”随即拍着自己的膝盖,又长吁短叹道,“长海家的妮儿,从出生到现在,她这个做姑姑的可是一眼都没回来看过。她可是最喜欢小孩儿的,我记得老大家和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她可是抱着不丢手的,稀罕的不得了。”
“今儿也没进长海家的屋,看看小侄女。”姚爷爷抬眼问道,手还不忘摸摸自己被剪秃了的指甲盖。
“没有,礼非常的厚却直接给了长海,没有进屋。”姚奶奶说着又叹了口气,说着这眼圈又红了。
厚礼也只是比别人多,怎么说是孩子的姑姑,礼多无可厚非,再说了她有能力。
而村里人送的多是俩鸡蛋,三尺布,也是几家人或者更多的人对钱一起买的,单独买可花不起那钱。
“唉……老伴儿别伤心了。”姚爷爷叹口气劝慰道。
“能不伤心吗?要是那个孩子没有流掉的话,现在应该十二、三了,都该上中学了。”姚奶奶伤心道。“因为那次意外,就再也没有怀孕过,做过各种努力,看过医生,也吃了不少的中药,始终没有成功。”
姚爷爷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唉……这都是命啊!只是实在对不住田姑爷了。”
在家办席面,田姑爷忙前忙后的帮忙,忙的脚打后脑勺的。却始终都乐呵呵的,这眉宇间的喜意,一点儿都不做假,是如此的真诚。
可是作为外男,他也不好意思进产妇的房间,所以一个劲儿的问博远他们小妹妹长得好不好!漂不漂亮!
真是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
唉……越是这样想,老两口越是无言以对,只能唉声叹气。
唉声叹气也无法解决问题,这要是唉声叹气,能叹出一个孩子来,老两口会可劲儿的叹!
“行了,把脚伸过来吧!”姚奶奶抹了把脸,说着拿起剪刀,决定还是把剩下的指甲剪完吧。
一时间屋内只听见剪刀‘咔嚓……’声一片。
“好了!”姚奶奶说道。
姚爷爷则收回了脚丫子。
“咱们再来剪剪你的胡子和鼻毛吧!”姚奶奶拿着大剪子道。
“等等!”姚爷爷推拒着她的手道,“老婆子,你这个剪刀可是刚刚剪过脚丫子的。”
“这有什么,不都是这么剪的,矫情。”姚奶奶嗔道。“啰嗦什么?把脑袋伸过来。”
“还有五、六天就过年了,没有新衣服穿,咱也修修齐整一点儿,也好出去见人啊!得给晚辈做个表率吧!”姚奶奶唠叨道,手中的剪刀一张一合,咔嚓……咔嚓的。
现在的姚家在姚湾村的辈分可是数得着的,战争年代全民皆兵,姚湾村的人口也锐减,也就解放后政策上是人多力量大,鼓励生育政策,所以这人口是突飞猛涨。
三个、四个不多,五个、六个正常、生十来个的都有。
姚家算是幸运女神眷顾,成年的都上了战场或者在敌后游击,多少次死里逃生,最终活了下来。
而姚家的第三代除了博远,多是解放后出生的。
姚爷爷听着这剪刀的咔嚓声,心肝儿一颤一颤的,“老婆子,你的手可稳着点儿。”
“怕什么?俺的手什么时候不稳了。”姚奶奶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没剪过,还不是俺一直给你剪的。”
姚爷爷嘴里嘀咕道,“你今儿不是心情不好吗?”
“你说什么?”姚奶奶没听清又问道。
姚爷爷可不敢再提,刚刚两人这情绪缓过来,随即道,“哦!这不人有失手,马失前蹄吗?”
“老头子,放心吧!俺手稳的很!”姚奶奶撇了他一眼道。
“穷讲究!”姚奶奶盘着腿向前挪了两步,“行了你坐着别动,俺过去。”
姚奶奶揪着他的山羊胡子,咔嚓一下给剪了,“幸好是山羊胡子,好剪,要是满脸长胡子就得刮了。”
“你是想说省钱对吧!”姚爷爷玩笑道。
“哎!老头子,你别说话,这下巴一动,剪着肉了,俺可不负责啊!”姚奶奶赶紧声明道。
眼见姚爷爷绷紧了下颚,“别动。”姚奶奶的剪刀,贴着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