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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脸凄凄的,眼泪含在眼睛里头,要哭了。
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
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早上她没听话,东西吃的太多,还有一个大概就是孩子取名的事情。
他疼她……
往日里,大多时候她一声咳嗽,他都得过来关心半点,确认没有感冒才会放心,可是眼前,她这个模样,他却不理不睬头也不回甚至没看她一眼的直接进门。
冷风一吹,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抬头,下意识看向沈听荷方向,想叫人,但没什么血色的双~唇颤了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听荷满心不舍这时候达到巅峰,那样小小的人挺着肚子站立在寒风中,模样也是十分无助,恍神间,已是满心不舍。
迎过去,身上披肩摘下来,一把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裹住,替她搓了搓,“好了孩子,赶快进屋吧,外头怪冷的。”
“妈……”
这么多天,商商头一次这么叫她。
前段时间,虽然关系缓和了下,沈听荷偶尔也会去半山别墅那边,但大多时候,商商找再多的话题,她也多半不予理睬,态度很是冷淡。
像是眼前这样的关心,四年后,重逢以来,还是头一次。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称呼,沈听荷愣了下,步子顿住,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有些变扭的应了声,但这简单一点互动足够叫两人心头生暖。
商商一瞬就泪流满面。
是委屈的。
但更多还是感动。
真的,她还年慕尧在一起的事情,这几个月以来,这会头一次在沈听荷这里,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前路突有亮光四起。
这样就好。
只要有希望,她就不怕难。
“乖孩子,哭什么,这么好的日子,今天不该哭。”沈听荷眼眶也是发红。
其实说不上具体是怎样的矛盾。
四年前……
那时候的事情,其实说责怪,不如说失望,因为对她怀有太高期望,明白年慕尧的人生有多不完整,更明白年慕尧的人生有多温暖,正是因为在商商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才更加将这种照亮年慕尧薄凉人生的希望全全交付在商商手里。
商商爱年慕尧,不爱会死。
这点,四年前她看的太清楚,所以才会那样不遗余力的帮她,希望他们在一起。
后来,他们的确在一起了,相爱。
那时候,她是真高兴。
只是上天自有安排,每对夫妻都有没对夫妻的磨难。
过往种种并不是哪一个人的错,会出事,年慕尧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这些没有人愿意看到。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
将所有过错推到了商商身上!
其实仔细想想,过往的事情,年家就没有责任么?
商霓的死,这道坎,说到底终究是和年家有关的,何况那时候没了孩子,商商会崩溃也是情理之中,可惜,彼时他们并不理解。
想到的是什么?
脑袋里全是年慕尧所受伤害,只是却忽略了,那时候才21岁的傅商商,同样是个孩子,需要人疼,需要人爱,更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他们弄出一场假葬礼,何尝不是对傅商商的灭顶打击?
其实细细想来,并不是说慕尧离开商商就真能好好活下去,相反的,现在的年慕尧如果真的离开傅商商,那才是最大的灭顶之灾。
何况……
沈听荷下意识瞧一眼商商圆~滚滚的肚子,叹气。
已经这样了,再拆散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过去了,往前看吧。
沈听荷叫她不哭,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心,商商想到四年前沈听荷待她的模样,好似一瞬又回到从前,沈听荷还是她最喜亲近的长辈。
这种感觉期盼已久,真的很好。
只是……
眼泪反而更加汹涌。
她这个习惯,沈听荷大概了解一些,叙述者是她儿子,年慕尧嘴里的傅商商是怎样的?
沈听荷想起自己儿子提及商商的模样,那样冷情冷性几乎冰冷的一个人,唯独提起这个女孩,满眼满眼没有尽头的温软,只有那时候的年慕尧,沈听荷才觉得是最真实。
这个女孩叫她儿子无奈,但也的的确确也是这个女孩叫她儿子甘之如饴。
这样有什么不好?
这不就是她一开始所希望的?
年慕尧收获这样一份爱情,再好不过。
临进门,忍不住收敛了表情威胁,“商丫头,你知道的那老头子迷信得很,大过年,你这么哭着进去,我保证他很定横眉竖眼的给你骂走。”
商商愣了两秒,才算回神。
反应过来沈听荷指的什么,也明白这全是她的安慰。
年晋晟根本半点也不迷信,不过她还是听话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调整好状态才跟着进门。
楼上,年慕尧站*边瞧着楼下的情形,扯了扯唇,拉上窗帘回身。
商商在楼下喝了杯水才上楼,这会胃里反而舒服了下,只是经过厨房的时候,闻着里头飘出的饭菜香气,明明很好闻的味道,可这会却是阵阵犯呕,下意识加快步子上楼。
这症状……
商商想到怀~孕初期的孕吐。
那会死去活来,喝杯水都要吐的。
不应该吧,她只是早上吃太多而已。
一路祈祷着上了二楼,想了想,步子还是拐进走廊尽头那间书房。
刚刚沈听荷说年晋晟就在里头。
商商想着,虽然不被待见,但这种时候人已经来了要还躲着不见,之后关系只会更僵,何况沈听荷现在已经是妥妥站在他们这边了,明白这个家里唯一能指得住年晋晟的就是沈听荷了,现在有了这层保证,不怕以后攻不下年晋晟的。
想着,已经站定在书房外头。
深吸口气,调整好呼吸,抬手敲门。
‘扣扣——’
等两秒,没有回应。
‘扣扣——’
结果一样。
不在?
商商觉得,应该是故意不答。
这时候倒是理所当然可以转身就走,去找年慕尧最好,想琢磨了会,还是抬手拧开锁扣进去。
门里。
年晋晟果真坐在书桌前。
红木书桌上摊着副硕大画轴,他捏着放大镜仔细研究着什么。
年晋晟这点,商商是熟悉的。
他酷爱字画古玩,也就这点爱好,并且值得他这么投入研究的,字画价值必定不菲。
商商站着没有上前。
安安静静等了会,其实心里是在挣扎。
叫他爷爷还是爸爸?
叫惯了爷爷的人,突然改口叫爸,想想自己都有些风中凌~乱的。
但如果再叫爷爷,显然也不太符礼数……
苦恼。
“慕尧爸爸。”一咬牙,奇特称呼出口。
其实也还好,凭着她那点用起来不太够的智商,能想到这个已经算不错了,何况她和年慕尧现在离婚状态,也不急着叫爸爸的。
慢慢来,以后再改。
只是书桌前的人,手里动作半点也不停顿,该做的事情继续做着,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商商纠结了下,咬了咬唇,上前两步。
站近了,字画上的东西商商仍旧看不懂,但是那落款,她记得外公商震天书房里也挂着副相同落款的,拍卖会上两亿天价拍回去的。
“妈妈说,前些时候您问过小年糕的状况?”
商商记得上楼前,沈听荷提醒她的。
这时候想年晋晟尽快接受她,利用独立小家伙是关键,虽然‘阴险’了些,但始终这小讨债鬼很快就要来到世上,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折腾呢,现在收点费也是合情合理。
这么想着理所当然起来。
“前天我才做过产检。”
她说着将手里从上楼开始一直抱着的小小画册递到桌面空出的地方,上头是年糕的成长状况,从一粒小豆芽,发展到渐渐长出手脚……
这些她和年慕尧一点一滴全都记下了,如今送给年晋晟。
“慕尧说预产期在下下个月月底,到时候您可以来医院看看我吗?小年糕肯定也很希望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所有的亲人一起陪着……”
她很期待这个柔软小生命的降临。
七个多月,这小东西在她体力生长。
血脉相连大概是这世上最神奇的力量……
“我明白四年前的事情您始终无法原谅我,但是我一定会等到您的原谅再和慕尧复婚的,爷爷,我始终是您从前疼着爱着护着的那个小孙女,爷爷我没有变,只是比从前更爱慕尧,爷爷您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再最后给我一点包容好不好?”
爷爷……
她还是习惯这么叫他。
但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