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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的,虽然当时是深夜,而且她带着口罩,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她眉毛里的那颗痣,还有额头上那三道刀刻一样的抬头纹。”
有个若隐若现,又呼之欲出的念头刺激着凌泣大脑皮层——简家到底与当年父母的车祸有着什么联系?
带着这个念头,凌泣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十楼的神经内科。
桔色的阳光透过光洁的玻璃,恬淡地洒在凌泣的身上,似乎那么不经意,却又那么和谐地融为一体。凌泣抬步前行,走廊冷清如雪,高干病区里空无一人,许多闲置的房间如同摆设装饰的盒子。这条通往真相的道路并非荆棘密布,它畅通无阻地静置于尽头的病房里。凌泣能感觉到她心跳的高度,仿佛要破嗓而出,脚步却片刻不停,和着心率的节奏前行。
“颢墨这孩子,还是不接电话。怎么办?”简母期期艾艾的声音从未紧闭的门缝里传来。
“不用管他,不孝子!”男人喝斥,想来就是简父。
“要不我再去拜托郁局长吧?毕竟那么多年交情,总不至于不管不顾。”
“要是他愿意帮忙,我去求他的时候,他早就答应了。别再痴人说梦了。现在这种情况,人人自危,恨不得划清界线,谁会冒这个风险呢?都怪颢墨这混小子,本来和青葙好端端的,偏偏为了……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为了儿女私情,置父母之命于不顾,白白养了这么个儿子。”简父的声音高亢激昂,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好了好了,小心血压。”简母劝说,“颢墨这是在对我们的抗议,怨恨我们当年的事情呢。”
“事隔这么多年,人都死了,难道他要这样任性妄为折磨他的亲生父母吗?”
“罪孽啊。当年毕竟是我们的过错,把他们两夫妇撞倒,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没睡安稳,夜夜梦见他们俩血淋淋地站在我跟前。”
“过去都过去了,想这些没用的。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帮我摆脱纪检委的调查。中风住院这个理由早晚会被揭穿。”简父言。
“除了郁局长,我们还能拜托谁去打点关系呢”
“郁局长是不可能了,据说纪检委那里也有他的举报资料,只是暂时按兵不动,他现在是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帮我们?唉,大难临头,谁也靠不住。还以为我们两家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到头来,却是分飞燕。”
“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郁局长帮我们摆平那个车祸的事,我们不一定能平安涉险,还能这样顺利从望州调到B市,说起来,人家对我们仁至义尽了。要不是看在指腹为婚的亲家关系,谁会冒这个险呢?现在亲家做不成,便一拍两散,各自保平安。”简母说。
“罪魁祸首就是你那宝贝儿子,看把他惯得,胳膊往外拐,像得了失心疯似的,一天只想着那凌家女孩。”
“我们终归是亏欠了两条生命啊。”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尽了力,打了急救电话,据说到医院时明明有生命体征的。”简父喝斥。
“我现在一闭眼就想起颢墨当年对我的质问,他说我们只顾自私地仓皇逃离,没有及时将人送去医院。还有,他不知哪里听来,说那个女孩的母亲是RH阴性血,怪我没有去给人献血,连赎罪的机会都错过了。总之,早在六年前我们就在颢墨心中失去做父母的资格了。我永远忘不了他怒目圆睁地谴责我们不仅扼杀了他的爱情,也扼杀了别人当父母当儿女的资格。”简母泣不成声。
“行了行了,难道回到那个时候你会去自首吗?你想坐牢吗?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能安保晚生。”简父声音低沉下来。
明明是阳光普照,在凌泣眼前的却是乌云密布。凌泣在微启的门缝里,窥视着当年丑陋的事实。简颢墨说得对,要是活在不知者无罪里多好啊。可惜,千金难买假如,残酷的现实就如含在嘴里的利器,珍藏得再好,当将它取出时,总会弄得血肉模糊。
凌泣尝到不能思考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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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24…不如这样(3)
“谁在外面?”简母警惕地询问,她的脚步声在靠近。
凌泣动弹不得,确切地说,她不想移动,她的世界已经血肉模糊,有种恨意肆意泛滥。或许,她生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体验。
“你,你,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是我无辜惨死的父母吗?”凌泣的眼睛被愤怒恨意充满,瞳孔怒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你们怎么能这样随意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
“老婆,谁在大喊大叫啊?”
凌泣大门一推,撑开简母的阻挡,直逼简父豪华如酒店的病房,“你觉得我是谁?一个被你们剥夺享受父母疼爱权利的孩子,被你们剥夺恋爱权利的女孩,被你们扼杀生命的夫妇的女儿!”
简父垭口无语,身子不由自主往后挪,“你,你想怎么样?我要叫警卫了!”
“你大可放心叫吧。”当愤恨如毒蝎占据心神,凌泣瞬间学会了从子衿的似笑非笑,“你完全可以将你们刚才的对话重复一遍,说说你们干的藏心病狂之事。”
“你想怎么样?要什么条件说吧?”简父没有央求她原谅,居然拿出谈判的语气。
“条件?!那我和你谈谈把我父母交换的条件吧。你们付出什么能换回我父母的生命,能换回我二十多年的家庭温暖?这期间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平步青云,在荣华富贵,在和乐融融!”凌泣指着简父,她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凌小姐,你冷静一点,我们有事好好商量。”简母安抚凌泣。
“呵,冷静?!你们在把我父母置于死地的时候倒是挺冷静的。现在想换我冷静吗?试问你们要是这样无辜失去亲人,你们何以冷静?我当然没有你们冷血的本领。”
“不是这样的,凌小姐。当时,当时我们也是太慌张。而且,颢墨那时候还小,我们不能让他失去父母啊。我知道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也一直忏悔啊。你说说看,我们有什么能够弥补你的?”简母试图苦肉计。
“弥补?我不需要!你们想这样得到我的原谅吗?这样心安理得一点吗?早些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呢?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简母被凌泣声色俱厉的质问逼得眼泪纵横,她的声音被哽住在喉。
“你以为我们没有得到惩罚吗?我生养成人的儿子,为了你,和自己的父母形同陌路,差点断绝关系。”简父辩驳。
“这个叫惩罚吗?这不过是你们自作自受的报应,不是惩罚!对两条生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这一点怎么能叫做惩罚呢?你们从来不知道你们给我们全家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凌小姐,求求你别说了。”简母语带哭腔,雍容华贵荡然无存。
“你知道真正的惩罚吗?那就是骨肉分离,生不如死。”凌泣故意直面简父逼近,她想自己被仇恨扭曲的面目一定无比狰狞。
简父听言,手捂着胸口,连连往后倒去。简母慌慌张张奔来几步,护住简父,“老简,老简……”
凌泣最后望一眼互相搀扶的两人,拂袖而去。
行色匆匆的焦急人群剥夺了视觉,吵嚷的喧嚣剥夺了听觉,浓重的过氧乙烯剥夺了嗅觉。身体没有任何一块地方属于自我,像泄了气的躯壳,轻轻飘飘,无处飘荡。凌泣被这血腥残酷的事实绑架了知觉。
父母的离开,与她的降临次第发生,擦肩而过。当凌泣领悟时,只是从儿时玩伴的讽刺声中得知它的残酷,这种概念好比在纪念某个历史上同等重要的先烈,一遍一遍告知提醒自己父母的可贵。哪里晓得,当时那种伤心,与此刻的悲戚相比多么卑微渺小。凌泣仿佛亲历一次双亲的离去,活生生的,血淋淋的,赤裸/裸的,不带任何伪装的残忍。
她的亲人总是这样不告而别,她的父母,她的孩子。他们都曾经与凌泣亲密无间,肌肤相亲,最终又都化作一滩血迹离去。终于,凌泣允许自己身体里的水分自如地流淌,连同那份她在孩子逝去的日子里强忍的泪水,一并奔涌而出。挂在腮上的泪珠,自由落体的泪珠,盛在手心里的泪珠,承载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
手里是从子衿送的奢侈包,包里是从子衿送的iphone手机,它在不停响,哀怨得好像凄惨的丧曲。一路上的玉兰花落满一地,暗暗浮动的幽香更添伤怀,太阳花与月季花有商有量在低矮的绿叶里为凌泣相送。消沉与迷茫的眼神,渐渐苏醒的恶梦和突然袭来的悲哀。
有时候是蚀骨如蛆的痛楚。
在流干眼泪的酸涩里,凌泣屈从她的悲痛,她前往望州。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