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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解下外衣,爬上床,没有躺好,就觉得一双瘦弱的手臂拥住她的身子。
这是他第一次睡觉会主动抱住她。她心里一颤,悄悄地回抱住他乾瘦的身子骨。
他的体温足够让她变软的心一直融化了。
「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才醒,没摸著你,就猜你是出去散步。」
散步?跟西门笑说的一模一样。他们真觉得她是去散步?为什麽西门笑会知道她会散步到客房前,还拿著西门恩的披风哄她?
「我醒来时,好恼好恼。」
「我知道。」
他的声音略带睡意,却强撑著跟她说话。他根本不是睡饱了才醒吧?
她用力地、发狠地抱住他,好希望自己能揉进他的身体里,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我好希望好希望我从小就是西门家的人。」就算是被下咒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拥有西门家手足之间的感情,就算只活二十岁,她也心满意足了——这就是他久病缠身还能有好脾气,还能说出生死有命的原因吗?因为,他拥有的,已经远远胜过许多人了。
「现在你就是了,不迟,一点也不迟。」他柔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你,陪著你,不走了,不会是生死由天,我要你一辈子都是西门家的人。」
她闻言,猛然抬头。
明明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黑暗中那一双微微带笑的眼眸,闪著光、闪著承诺。
「你可不要著凉了。」他拉过自己的棉被,一块覆在她的身上。
突然之间,她攀身而上,准确无误地亲上他乾涩的裂唇。
西门恩一怔,温暖的芳唇醉人,脸微红,他不推开她,只是默默地缩紧了如柴的骨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五章
当年,祝氏一族的巫女到底是下了什麽咒语呢?
「只有继任的巫女才知道。」她抓抓乱翘的发尾,努力地回忆姊姊生前有没有提过西门家,捧著头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回忆。
祝氏巫术的秘密,向来只有在传承时才会知道,秘密绝不外泄,其他普通人根本无力窥之。如今姊姊死了,祝氏一族再也没有巫女了,那等於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的秘密了。
「会是什麽咒语?绝非只让西门家人丁凋零。人丁凋零用不著世世代代的祝氏巫女来集念成咒,一定还有什麽,但,会是什麽?」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啊。
她虽想成为像姊姊一样的巫女,但因她身分过分特殊,族人避她如蛇蝎,所有的巫术非她可以看见。即使是有,也只是看过姊姊为族人跳祈福舞或听她偶尔提起咒术的种类。
若是祝十……应该懂得比她还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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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著书,买来的、收藏的,一本接著一本,浑然不觉过了一个下午,有人走进书房里,她也没注意。捧起一本看起来好破好旧的书,书中有好多页数被撕去,是谁撕的?是西门家的人?
「你就是祝十五?」
撕掉的那几页,她不知细目,但看了被撕页前的那一页……
「是密咒吗?西门家中谁需要密咒?」不是懂巫术的人,是看不出咒语是真是假,各家也有属於各家的高级咒术,谁会把密咒公诸於世?可信度有多少?
她脑袋乱成一片,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想才正确。
「女人!你是当年来府里的那个巫女之妹?」
一双黑靴进入她视线内,她微微惊讶,抬起头,瞧见一名貌阴的男子站在眼前。
他一见她的容貌,立刻震惊得後退数步。
「是你?」
她眨了眨细长的眼,没有印象见过此人,但见其人衣质极佳,相貌像西门笑所言,有些阴沉……迟疑了下,她猜道:「我是祝十五。你是……西门义吗?」
那人瞪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喃喃道:「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是她,岁数上不合,所以不会是她。」
他像在安抚自己一样,随即惊愕的表情敛起,恢复原有的阴沉之相,冷冷地打量她。
「你跟你姊姊长得真像。」静下心来看,她的眼角有颗小痣,神态也疱一那个高傲冷漠的巫女有所不同。
「你见过姊姊?」
「当年,她来时,我曾‘有幸’一睹容颜。祝十五,你们族里不是规定第一个瞧见你们容貌的外人,就必须负责任吗?怎麽?才几年工夫,你们连规矩都改啦?」
祝十五见他神态自然,但身侧双拳紧握,忽而想到姊姊在世时,规矩尚未废除,那……那岂不是——「既然你看见她的脸,那……那你不是要……」姊姊极重族内旧规,怎从不提起他?
西门义跨前一步,眯起眼,道:「所以,你是她的妹妹,必须要负责。」
此人貌阴沉得可怕,明明有怒,却不流露在脸庞上;目中也无寒光,但整个人比方才还要令人觉得害怕,浑身散发「谁敢惹一个黄鼠狼,就来找我吧」的气势。
她不由得抱著古书退後一步。
「我姊姊早就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她死得真好,留下一堆烂摊子!你来得正好……我不知道你在祈福会上搞什麽花样,不过你既是她的妹妹,就该会解咒,现在,我要你为我解咒。」
「解咒?」
「她对我,下了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彷佛光是回忆,就让他痛苦不堪,但他的脸部却没有扭曲难看,他的恨全透过语言。
祝十五一惊,脱口:「她对你下了什麽咒?」
姊姊对西门家的人真恨之入骨吗?几百年前的恨啊!她甚至怀疑若世世代代没有耳提面命,谁还会记得这些仇恨?
红晕飞上了西门义的脸庞,她见状,差点要揉揉眼睛瞧清楚这人是真脸红,还是夕阳的红光不小心打到他的脸上?
「我不能说。」他撇开脸。
不能说?就算她真是巫女也不能解啊!她细细打量起他健康的身子,虽然不像西门笑的练武之身,但看起来就是身强体壮,没个病啊,姊姊会对他下什麽咒,「那一天,我不小心偷看到她的脸,她就对我下了咒,这数年来我过得极为…
…痛苦。若是你能就此解开那该死的鬼咒,我就当你是恩弟的媳妇,否则……」他哼了两声,以表威胁。
纵然他是西门家的人,也让她有些反感跟动怒。她暗暗吸气,告诉自己,谁也动摇不了她跟西门恩的关系,就算是兄长,西门恩也不会是非不分地不要她……肺部快爆炸,她才慢慢吐出气来,试图把怒气也一块吐出来。
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瞧见祝八她们,而眼前的男人,竟让她联想起祝八。她一直以为西门家的人都像西门笑一样,原来每家都会有个祝八。
「你……」西门义正要再逼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甜甜可爱的声音——「奇怪,明明他就是往这里来,怎麽不见了?是欺我胖,走得慢吗?该不会进了书房了吧?」
是祝八的声音,原本压下的怨恨又起,连打照面的意愿都没有,祝十五抱著书侧身闪进隔墙之後,掩住自己的身子。
西门义略带惊讶地,还来不及说什麽,就见祝八进了门。
「西门三哥,果然你在这里呢。」
连声音都受不了,祝十五咬住唇,瞪著那摊开的古书,专心看、专心看,忘了跟祝八共处在一室。她知西门恩极为细心,明白她不愿再看见祝八她们的心态,让她们从守福院附近的客房搬到另一头去,就连有时祝八有意过来探个口风,也让阿碧给挡掉了。
想起西门恩的微笑,她渐渐沉下气来。怎会有人认为他丑?他笑起来多好看,让她著迷得连视线也移不开。不由得扬起笑,不只是因为想起他温柔的神色,而是一想到他愿意相伴一生,什麽怨恨都可以抛之脑後。
她专心一意地读著书上的字字句句,只盼祝八快走。
「西门三哥,咱们来谈一笔生意,好不好?」像甜包子一样甜甜腻腻的声音响起。
「生意?你不也是巫女吗?有什麽生意可谈?」
「咱们可以谈的,也只有一笔,让你稳赚不赔的喔,连成本都不用。」
「连成本都不用?」西门义的声音微微挑高,显然不怎麽相信」
「世上无本生意不多,若真有这麽好的事,八小姐为何不独享?」
「因为……」祝八的声音神神秘秘地:「这无本生意,只有你能做成啊。」
「我?我为西门家谈成了这麽多生意,还没遇过无本的呢。八小姐,你倒说说看,在下愿闻其详。」
「你为西门家谈成这麽多生意,有哪一笔是你自己能赚的?全归入西门恩的名下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西门义的声音才狡猾地响起:「你想说什麽?」
「其实,你也不服气吧?你拼死并活地为西门家做了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