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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上了石阶,手心却有些微微震颤。九级石阶,竟让我觉得异样的漫长。
打开木门的刹那,刺眼的光线让我本能地抬手遮了遮眼。我轻轻欢呼了一声,正要往上钻,三少却退了下来,拦在我面前。
“怎么不上去?”
他面色古怪:“你真要上去?”
“废话,老娘在下面都快憋死了!”
他的脸色更加古怪,竟然还泛起了两片红晕:“好吧……”
钻出木门,我才发现我们在一张大床的床底。床的四脚为生铁所铸,竟然是钉在地面上的。这倒没什么,我还见过法国的艺术家把床安在天花板上。尴尬的是,这张床正发出有节律的快要散了架般的呻吟,造成这种效果的显然是床上的一对男女,女的喘得如同一只见到主人的哈巴狗,让人听了想抽抽;男的喘得如同狂奔着的野牛,让人很为那张床的承受力担心。
于是,床上床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上面那对欢声雀跃,热力四射;下面那对四肢僵硬,冷汗直冒。
三少干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姑娘想在这儿等呢,还是在下面等?”
我正囧得不知如何回答,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春花姐,干娘让你快些,别让知府大人的公子等久了。”
我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正要细想,“野牛”发出了震天般的怒吼:“知府公子了不起啊!老子也是给了银子的!”
“春花”,“干娘”,“给了银子”……我突然间有些想要暴走的冲动,老娘掉进西湖九死一生地再次穿越到古代来,然后九死一生地逃过了被红衣大炮炸成碎片的命运,然后九死一生地从李仲泉的剑下偷生,然后九死一生地穿过那条成了毒蛇窝的地道,苍天他难道就是想让我到这个地方来妓院?
那被叫作“春花”的女人似乎已经没了兴致,急匆匆起身,边穿鞋边对那男的说:“爷!那知府公子可是城里出了名的霸王,不好得罪的。我现在出去招呼,爷出门时可别让他看见,小心触霉头。”
那男的刚才虽然嚷得厉害,到底还是怕了,接着是一阵兮兮索索的穿衣声、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又听“春花”对方才门外那女子说了句:“进来打扫下,仔细点。”这才走了。
穿过床底看出去,一双穿着青布绣花鞋的脚缓缓迈步进来,颜色款式远不如春花的妖艳,淡雅中透着质朴。那双脚刚迈了几步便停住,终于还是迟疑着走到床边,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传来:“这位爷还请让让……”
我总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但那声音太轻,有些听不真切。瞥了眼身旁的三少,他也是一脸狐疑。
“野牛”奸笑了一声:“小姑娘模样不错,做杂役可惜了。来,陪陪爷如何?”
绣花鞋向后疾退,那女子的声音很是局促害怕:“爷,我不是……”突然惊叫了一声,“你做什么!”一只水盆打翻在地,一双皂靴跨了过来,与绣花鞋缠斗在一起。
听到那声惊呼,我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手脚并用从床下钻出,怒喝了一声:“流氓!”
与此同时三少也长身而出,出手如风便点中了那男子的穴道,男子立刻象面团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三……三少爷?”
那女子脸上尚带着泪痕,吃惊地看着三少。眼神里除了惊喜,似乎还有些别的复杂的情绪。
正文 天阴了!疑云密布了
免费提供 “侍月!你不是去舅舅家么?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那女子的相貌一如她脚上的绣花鞋,淡雅中带着点质朴,正是林姨生前的贴身丫鬟,曾经的将军府的大丫头侍月。我刚进将军府寄人篱下的时候,没谁真拿我当准少夫人看,不仅昭雪捉弄我,连有头脸的下人见到我也只是疏离地喊声“韦小姐”而已,却常常在背地里取笑。侍月却不同,也许是受了林姨的影响,为人和善,时常过来问寒问暖。刚才要不是三少先一步发话,我差一点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就很难解释得清楚了。
“就要端午了,我随舅舅来南边走亲戚,没想半路遇到劫匪,钱财和身上值钱物什被抢了个空,舅舅便将我卖到这儿当杂役。方才要不是少爷及时出来治了那恶棍,只怕……”侍月说着低下头,无声地抽泣起来。
见到曾经对我百般照顾的侍月落得这般处境,我怒极,冲口而出道:“这算是什么舅舅,要卖也卖到有钱人家去啊,卖到青楼还能有什么盼头!幸好只是杂役……”
侍月闻言一愣,三少干咳了一声,手伸到背后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这才意识道自己失言,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好歹是你舅舅,怎么能卖你呢!”
侍月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想起当日抄家时曾跟她说过,保住性命将来总能相见,如今却这般物是人非,心里难过,也陪她掉了几滴眼泪。
一直沉默在旁的三少此时突然问:“侍月,你几时到的怡香院?”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才来杭州多久,连青楼的名字都这么熟悉了。
侍月拭了拭泪答道:“差不多半个月前。”
三少点了点头:“那么你舅舅尚在回京途中。”又问,“可知这屋子有何古怪?”
“少爷怎知这屋子的古怪?”侍月抬起头,神色茫然疑惑。
我和三少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向侍月望去,难道她竟知道这屋子里的地道?
侍月似乎被我们的严肃神情吓到,低下头小声道:“听说这间屋子闹过鬼,没人愿意住这儿,平常也没什么人来。”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沉睡不醒的男子:“这人是春花的相好,从不付账,每次都是春花自己垫钱。时间长了便被老鸨发现了,一见到就赶人,两人只能偷偷摸摸的。”说到这儿头更低脸更红,“刚才便是,否则姑娘们的房间都在楼上,怎会在这儿……”
这时门外的哗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是一班青楼女子正陪着那位“知府公子”调笑。
三少皱了皱眉,一脸鄙夷与厌恶:“朝廷禁止官员,竟然知法犯法。侍月,找套干净衣裳给这位宝姑娘换上。你也不必待在这儿,等我安排好了跟我们一起回德兴堂。”说完直接扒了“野牛”的外衣套到自己身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问见钱眼开的老鸨买一个人。当三少将几张银票在老鸨面前晃了晃之后,老鸨看似怒不可遏的脸,变魔术似的绽开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些原本停留在眉间、唇角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那神情就象三伏天饮了碗红豆冰般舒畅。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我、三少和侍月便已坐在怡香院自备的马车上。原来埋葬追风的地方和城里只隔了一座荒山,地道自山另一面直穿到城里,大大缩短了回城的距离。我心里奇怪,一家妓院为什么要动这么大的阵仗挖这样一条地道,而且似乎里面的人并不知道。还有那间通往地下的门,下次有机会一定得回去看看。
马车行不多会儿便到了德兴堂。德兴堂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门厅中有人影晃动。马车还没停稳,尘香君醉便迎了上来。也许被三少又开始变得恍惚的目光传染,我竟有一种错觉,似乎历史重演,眼前这一切就象是那次被三少救了之后回到同福客栈的场景。
刚迈进门厅,我便被拦进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
“小宝姑娘!可担心死王大姐了!你若有什么事,将来你家亲戚找来时让我怎么交代!”奶娘将我紧紧搂住,絮絮叨叨地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我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住她。在这里能被我当成亲戚的不就是她么。她紧握在手里颤抖着的小手绢,还有她热忱的眼神,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另有两道熟悉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我越过奶娘肩头望去,三少站在不远处,视线似乎一直都没离开过我。门厅里跳动的烛火在他脸上留下漂浮不定的阴影,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两道目光被一个温柔如水的身影挡住。那身影轻的好像一只翩翩的蝴蝶,飘然拦在我和三少之间。
文怡的声音柔软的似月下流云:“回来了?可有受伤?”她截下尘香递来的茶水,朝三少微微一笑,一举一动象极了等待丈夫归来的贤惠妻子。
三少并不接茶,连看都没看文怡一眼。文怡脸上滑过一丝尴尬,立刻被满面柔情化开,继续微笑专注地看着三少。
“小宝。”
我猛然回头,楚玄正站在烛火边,微红中泛着金色的烛光映在他的脸庞,令那双眼睛看起来更为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