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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韦雨吗?
我也曾经问过自己。
去年浩军的婚礼上,我和当伴娘的韦雨闹了别扭,作为伴郎团的核心成员,我疯了似的喝了好多酒,都说酒多失言,我醉后疯言乱语,甚至还挤出了好几滴眼泪。
眼泪煽动眼泪,连得作伴娘的韦雨失了职,也对我哭得梨花带水。我知道她有多爱我,从第一次见面,她极其惊讶又开心叫道:“啊,你叫予为?我叫韦雨,我们的名字刚好反过来耶!”我就知道。而那一刻,我在醉意泪眸中看着她哭红的眼,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荒谬,但它那一刻起的化学反应很强大,当我酒醒后,我很认真的进行思考,觉得和韦雨该认真起来,我该把那颗心里与兰诗、音乐有关的那些腐坏部分狠狠剁掉,给这个爱我的女人一个可以幸福的未来。
我们恋爱,也有热度,然后归平静。
是的,我想,我爱着韦雨,有她在,我觉得,很好,真好,我的心里很平静。也体验到那平淡中的小幸福,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来爱我,来填补我的空洞,而韦雨,她就这么出现了,她全心全意的爱着我。也许这只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我想,是的,因为我,也正在努力全心全意去爱她。
我以为音乐已经随着兰诗的离去而消失在我的生命,但是韦雨说最喜欢我弹琴的样子,专注又帅气,特别迷人,于是我和仔狗大秦他们又玩起了音乐。
音乐,是我和兰诗唯一的青春纪念。
当年兰诗走了后,把我的爱,我最想要的一切都带走了,把我曾经视为生命的音乐也带走了,却当时只道是寻常。那个时候,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有多爱兰诗,所以当有其他女生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可以去和她们嘻哈暧昧,但当兰诗告诉我她要走了,我才知道,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失去了色彩,只剩黑夜。
那几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不玩音乐不谈恋爱,毕业后,在家里的安排下,我成了法院的一名公职人员,而我所有曾经的不甘,愤怒、张狂和热情早已全都消失殆尽,我学会了用公式化的一张面具去面对周遭的一切。
我似乎给了自己一副枷锁,让自己坐牢。
去年生日那天,我和韦雨领了结婚证,交往一年有余,我跟韦雨见过双方家长,很快订婚,登记,只差一个仪式,那个仪式原本预计在今年的深秋完成。
在等待仪式的日子里,一切依旧平常,平常到我以为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信息,只有三个字——下周见。
那个号码,是远在俄罗斯的兰诗的。
我没记,可记忆神经却一直本能的记着。
兰诗,我说了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就开始遗忘你,可是我的记忆却不肯放过你,我对它,无能为力。
那晚,我变得烦躁,甚至和无辜的韦雨起了口角,最后一个人冲门开了车出去。
买了一打啤酒,将车开到郊外,荒渺无人,我坐在车里喝着,姿势难得的斯文,听着年少时喜欢的歌曲,一瓶接一瓶的灌自己。
他妈的,我恨自己好酒量,怎么喝都喝不醉!
酒没有迷醉我,下了车,吹着郊外刺寒的秋风,我的鼻涕泪水全涌来,头晕脑胀,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晃摇,欲覆灭。
那一刻我在想,倘若这一天是世界末日,这个时候,我多希望是兰诗在这里陪我看天覆地裂。
迷迷糊糊,我听到当年兰诗巧笑倩兮,在我跟前撒着娇对我说的话:“予为,我们都是属于风的孩子,你看,我们的心同属一个灵魂,无论将来我走到哪里,你走到哪里,只要伸出手,迎着风,感受它的吹拂,闭上眼睛,听它在耳边静静的吹过,就是我在你身边,唱着歌,就是你在我身边,陪着我。”
那风真冷!是我这辈子吹过的最冷的风。
我真的越来越晕了,回到车上,我给色马打电话,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到最后,我竟然哭了。
直到雨下了又停,夜已深至凌晨,韦雨发来了信息,只四个字,等你回来。
看着信息,我知道,我该清醒了,从那场青春的伤痛中醒来。
朦胧中,我开车返回。眼睛睁大,却怎么也看不清前行的路,意识早已被夺去,当撞上前方载重卡车,受力从车门冲击出去,后面行来的车辆压上我身体的那一刻,我那些一直蛰伏在阴暗角落的黑色意识全部复活,那一刻我只想到,就死了吧!干干净净,什么都别留下,就死去了吧!将要回来的兰诗,永远都看不到我,是我留给她的,最大,最后的惩罚吧!
是她此生偿还不了我的全部的爱,所要付出的代价。
可我还是醒了过来,一屋子的白色,刺鼻的味道,像太平间,周围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考验我的视力。
站在床边的人,不是天堂派来接我的天使,也不是从地狱来要缉拿我归案的牛鬼罗刹,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长辈,哥们。个个眼泛泪花,满脸担忧看着我,特别是韦雨,早就哭红了一双眼,苍白瘦小的脸憔悴不已,泪眼婆娑看着我,又是担忧又是声声对不起的抱着睁开眼的我啜泣。
一抬眼,我第一个看到色马和仔狗,放下一颗心的表情,同时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意识到什么,目光在围站在我身边的人群中流转,没有,延至门口,没有,甚至目所能及的走廊上不时往来的人里,也没有。
我对众人扯出的笑迅速从脸上脱落,我闭上眼,但愿自己不曾醒来。
当众人离去,就连韦雨也被家人连拖带劝回去休息后,色马一个人留下来,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耐着性子等着。他却话未说就先叹下一口气,又忧心又安慰似的看着我,说:“兰诗昨天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我的心律波动不常,要鼓破我的胸膛似,如当年每每她在我身边,静默,轻笑,耳语时。
“她来看过你,没见着。当时你在重症室。已经坐今早的飞机去帝都报到了。”色马短句加断句,三言两语交代。
我没给他反应,平静一声:“我知道了。”
该了断了。
有些往事,不是已忘记,而是,不能够再忆起。
我没死,只不过被压断了一条腿,现代医学技术太发达,我那已做富太的母亲花了大笔的钱,请了最好的大夫,把我那双可能会废的腿医治好了,简直比她把我生出来时的还要健康笔直。
住院的第四天,向子纱来了,一个人。
她还是我看不透的那副模样,来了也不说话,那么的奇怪。
从年初的聚会到此时,我们已经大半年没见,却是毕业后时隔最短的一次见面。看着她,我耳边突然想起仔狗曾经说的话:你没有发现吗,其实子纱和兰诗很像。
我一直望着她,她的样子渐渐模糊起来,和少女的兰诗重叠在一起。直到她说你要幸福,要离开时,我才回过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同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兰诗在家门口一直等说要送别的我,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最后黯然离去的背影。我喊住了她,问她:“你不会再来了吧?”她点点头。“也祝你幸福。路上小心。”这是我最后的话。
我没有看她离开,而是闭上眼,可是莫名奇妙的,有泪水从眼眶涌出来,一滴又一滴,直到泛滥成灾。
我的眼泪,从出生到现在,只为两个女人流过,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兰诗。我没有去擦拭那些泪,就任由它,因为至此之后,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
‘愿我最终能够幸福!能像雕像一样活着。’
这是我此生唯一记得的诗句。在兰诗房间那个五层高,婴儿蓝的小书柜第三层,从左边数过来的第十本读书笔记的末页。
细毛笔字,深重的墨黑,笔迹温婉,就如兰诗一样。
也许,我最终可以幸福!如她们的祝福。
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了。
PS:‘愿我最终能够幸福!能像雕像一样活着。’为'法国'苏利普吕多姆《孤独与沉思》中《休息》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