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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诡异的凉风吹来,身形如鬼魅的男人一闪便坐在了桌子旁边。
“伙计,有酒菜吗?”声音是沉静而明朗的。
关扬沉默了片刻,道:“客官,已经打烊了。”
客人疑道:“是吗?”
话虽如此说,但关扬认定他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就算听见了也会装作没听见,他是打定注意要在这里吃喝了。如果在以前,老板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客官,你从外面进来,没看到天色已晚吗,已经打烊了。”
“可是你们这里还开着大门,灯火通明。”
关扬沉默了下来,低头整理账本。
客人道:“我旅途疲惫,饥肠辘辘,只想吃点东西。”
关扬道:“厨子已经睡了。”
客人又道:“那有酒吗?”
关扬道:“酒在后院酒窖,要喝你自己去拿。”
客人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你不去拿?”
“是你要喝酒,又不是我喝。”
“似乎是这样,但是也不对,应该你去拿来给我喝。”
“如果我偏不给你拿呢?”
“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拿?”
关扬觉得自己有些不耐烦了,他很好奇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他这么显而易见的逐客令都听不出来。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风流俊逸,丰神俊朗。长了一张花的脸,却有一个猪的脑子。
客人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后退两步坐在了一条板凳上。他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瞧了片刻,道:“板凳坐的不舒服,要是换成椅子就好了。”
关扬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他都想上去掐死这个人了。他道:“你说的很对,虽然这个酒楼就快要关门大吉了,但我还是会考虑你的建议。”
客人忍不住又凑上来,道:“你说要关门大吉?”
关扬道:“是,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了。”
客人忽然愣住了,“你认为我是在烦你?”
关扬道:“不然你以为呢?我知道你又饿又累,但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招呼你,这里有酒也有能吃的东西,你随便找来吃喝好了。”
客人盯着关扬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渐渐露出一种好像是遗憾的表情,“你都这样说了,看来我是注定喝不到你的酒了,我走了。”
言毕,竟真的直接离开了酒楼。
关扬看着他走,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个插曲会延续到第二日的上午。
关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而面前站了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年轻人。之所以说他们凶神恶煞,并不是他们长的凶神恶煞,而是他们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让关扬感到既好奇又有点好玩。
他们见关扬清醒了,便分别往两边退开,露出坐在中间一张桌子上的年轻人。
正是昨晚那位花儿一样的客人。
客人今日穿了一件蓝白色的织锦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坐在桌子边一张崭新的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伙计,我们又见面了。”
关扬吃惊地看着他,道:“是你?!”
客人道:“自然是我。”
关扬摇了摇头,“我不是说昨天晚上,而是说昨天下午,在徐铁匠的家里。”
客人迷惑地看着他,然后猛然道:“你是当时的那个”
“对,就是我。”关扬认真道,“在铁匠铺死的那个是我的老板,也就是这座酒楼的东家,还要多谢你们去报了官,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客人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倒不必谢我,是白风告知我你老板的死的,是黑水去衙门报的案,我从始至终都没出一份力。你要谢就谢他们好了。”他指了指那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三位都要谢!”关扬边说,边从柜台里走出来,冲三人深揖一礼,“多谢三位仗义出手。”
客人笑道:“你这谢礼未免也太轻了些,我们大老远的跑来,可是又累又饿”
关扬知道他是对昨晚的是耿耿于怀,无奈笑道:“几位请上座,酒菜立马就上来。”转而进了厨房。
就在这时
“关扬在哪里?”
关扬还没走远,听到声音便退了回来,看到两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进门来,又叫了一声,“关扬可是在此处?”
关扬认得那个人,立马道:“我在!”
喊话的官差打量了他几眼,懒洋洋地道:“王归的案子今日要结了,他在这里也无甚亲友,你即是他伙计,就去见个证,也算早日了了一桩心事。”
关扬心中一沉,问道:“死因是什么?”
官差道:“醉死的。”
这个时候,另一名官差拉了拉他到袖子,小声说道:“八哥,万宝斋的那场斗酒快开始了,你快点。”
官差便道:“话我已经传到了,你抽个时间过去吧。”说完,两人头也不回也走出了第二楼。
沉默了片刻,客人道:“看来今天的这顿饭又吃不成了。”
关扬转身走进了柜台,道:“无妨,厨子会做饭菜给你们的。”他从柜台里拿出一块玉炔,“是不是你的?”
客人看到玉炔明显地一惊,又伸手摸了摸身上,确认不在之后才接过玉炔,疑道:“怎么在你在里?”
关扬道:“你之前来时掉的。”
客人又问道:“你可知这块玉价值连城,为何还要归还给我?”
关扬不舍地看了玉炔一眼,道:“我当然知道这块玉很值钱,也不怎么想还给你,要是你今天没来的话说不定它变成银子了。”
客人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时沉默了下来。
关扬钻进柜台里捣鼓了一阵,然后交代了几句点菜的注意事项,便直奔衙门而去了。
白风看他走远,凑到客人跟前,低声道:“公子,连先生已经到了,咱们要不要”
客人收起玉炔,又打量了一眼第二楼,淡淡道:“急什么,先吃饭。”
'(005 杀人案)'
关扬很快便到了衙门,他脸色不太好,也不跟人说话,只有在进停尸房的时候打发走了随行的衙差,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停尸房里放置了四五具尸体,都用白布盖住了全身。关扬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一具尸体前,掀开白布,露出老板惨白而僵硬的脸。
明明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一具死尸。关扬第一次觉得人死是件可悲的事。
他盯着老板的脸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很喜欢呆在第二楼,虽然它总没生意,又破又小,连第一楼的小厨房也比不上,但我就是喜欢。”
“从以前我就担心你会哪一天突然死掉,结果现在你真的死掉了这样也好,我马上就会把你的酒楼卖掉,死了就看不到了,也不会感到难过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讨个公道。”
说完三句话,关扬默默朝老板鞠了个躬。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从衣袖里捻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接着将银针刺入老板的喉咙下方,停了片刻,又把银针抽了出来,银针的尖端一接触到空气立马变成了黑青色。
关扬阴沉着脸,盯着银针看了片刻,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起来放好。
接着他又解开老板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连胳肢窝和脚趾头都没有放过,结果却只在肩头位置发现了一道寸许的细小伤口,且看不出什么异常。
肩头上的伤口
关扬紧锁着眉,绞尽脑汁想着与之有关的任何可能,突然间,他想到了从老板手里拿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片金叶子,薄如蝉翼,轻如柳叶。
关扬注视着老板受伤的肩头,目光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他那只半握着的手。摊开,手掌心赫然一个和肩头一模一样的伤口,连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指也被割破了。
好凶残的杀法!这是关扬的第一个想法。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酒醉而死!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这时,房外传来人的脚步声,关扬抬起头看了一眼,迅速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走出了停尸房。
他刚走出门,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系着围裙的提着水桶的佝偻老人,他的围裙是白色的,但已经很难看出它原本的颜色了,上面还沾了点点的暗红。由这几点就可以断定,这个老头是这里的仵作。
老头提着半桶水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在经过关扬的身边时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关扬赶忙扶了他一把。
老头感激地道:“小伙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