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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贤古微笑道:“官场中,朝廷里包括帝王之家,任何一件表面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其背后都可能暗含有政治背景和人与人之间的权谋之术。太宗皇帝非是不知献之之书并不劣于乃父,只因生活于东晋的王氏父子秉承了那狂放不羁的魏晋风度,献之曾对其父口出狂言,言子能胜父,这在当时不算什么,到今日可就违了大禁。太宗之所以贬低献之,全在于他这句狂话。太宗皇帝自己虽是通过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迫使高祖退位而荣登大宝,但他却不希望相同的历史发生在自己和自己儿子们中间,是以晚年时便对二王的书法表现的爱憎分明,通过尊大王为书圣,借书法发起一场尊父贬子的思潮。”
想起史书所载,贞观末年朝廷里那激烈的皇权争夺,我立即理解了李世民的权谋之术,同时也有点明白谢贤古要和我说什么了。
果然,只听他接着说道:“宦海风波,仕途险恶,朝廷和官场上的事不是你有才华就可以的。要想一展抱负,首先必须精权谋之术,这样你才能立得住脚,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你大师兄姚崇对权谋之术就颇有心得,能在宦海沉浮二十年而安然无恙即是明证。”
谢贤古是诱导我习钻营之道,权谋之术,不过他是不了解我的魔门背景,更可能就不知道何谓魔门,否则他就不会担心我这方面的能力了。我星宗那几本《星主本纪》换个角度看,就是历代宗主以自己一生的经验对权谋之术的总结,可谓权谋之术的集大成之做。我自幼研习,这方面并非我的弱项。但谢贤古肯如此坦诚的对我揭开那些冠冕堂皇的表相而直指本质,循循善诱的引导我理解宦海沉浮的关键是权谋之术这条大家都不愿说出的真理,可见他是真关心我。尽管我感觉得到他对我前途的关心包含有他个人的目的,我还是真诚的感动道:“多谢谢师训导,弟子明白您老的苦心,知道该怎么做。”
谢贤古听出我话语里的真诚,面露舒心的微笑,赞道:“好好,儒子可教也,你的领悟力是我教过的诸生中最高的,比元之都高,只要你愿意,成就断不会在他之下。”
这时我乘机问出了一个憋在我心里的问题:“谢师你名门望族出身,又身负安邦济世之才,为何不出仕朝廷,却隐于市井间?莫非就是为了这个权谋之术?”
谢贤古一声长叹,“唉,为师我是懂得权谋之术,却不善运用。所以虽早看透了朝廷里和官场上的沉沉浮浮,却无勇气插足其中啊!可惜我未能生于贞观之时!”
我立即体味到了他这番话里的辛酸,他有一身才华欲展抱负,却因内心明了权谋之术,一眼看透朝廷和官场上的险恶,遂望而却步。他之所以感叹未能生于贞观之时,不过是因为他心中对贞观时太宗君臣间那种融洽关系的向往。但那个君臣团队是在太宗打天下时那血与火,生与死间锤炼出来的,即便如此,以我魔门的眼光看过去那里面也是充满了权谋和机诈。
很书到了晚饭时间,我发觉周围侍立的下人少了很多。谢锦婕解释道:“我给他们放了假,他们都早早的去看花会了。”
我哦了一声,未说什么。晚饭后又陪谢贤古聊会儿天,他白天和我聊的多了,体力不支,便早早的和夫人休息去了。我自回客房,挑起灯来,欲继续读书。想趁刚得了谢贤古指点,好好复习,以应付今秋的科举。但灯挑亮了,书也拿起了,却是发觉读不进去。眼前又晃动起谢锦婕的身影。这么早,佳人应该尚未入睡,她现在在干什么呢?会如我想起她一般想起我吗?
前晚从冷言刀下将她救出时,她离开我怀抱后眼中那丝娇羞,昨晚我刚刚到谢府来,她着贴身丫头阿碧给我送来新洗出的鲜嫩水果。今天我提起要和别人定亲时她身躯那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随后那复杂难明的眼神。
回忆着这些,我心中淌过阵阵甜蜜的愉悦,佳人心中对我是有意的啊!我想到。可随即又不确定起来,因为这些很可能都是由于我心有所想,以至自己骗自己的。人家谢小姐一直对我可是谦恭有礼,保持着名门闺秀的风范,未曾有丝毫特殊的亲呢表示。
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我已经刻意表现了,心中的佳人啊,我到底有没有走进你心灵深处那块静谧的圣地?回想入住谢府这段经历,和谢贤古倒是把关系搞的挺好,看得出来老头很赏识我,但赏识归赏识,要他女儿,他未必肯痛痛快快的答应给我。而我此行最主要的目标,谢锦婕,我到现在还没找到机会好好接触一番。
想着心情不由烦乱起来。起身打开门来,发现外面已是满院月光。背起双手在院中信步走来,看着自己孤单的身影,曾读过的那些关于月夜孤寂之思的文章便在脑海里泛起。正想对月吟哦几句,聊做风雅,便见一娇小的身影手提一物走进小院里来。我认出是谢锦身边的丫头阿碧,看她手中所提,又是一篮新鲜的水果。我心中一喜,开口叫道:“阿碧姑娘!”
她这才注意到我正孤身一人站于小院月光中,娇声道:“何公子好!公子怎么站在院子里?小姐让奴婢给公子送些水果来。”
我哦了一声道:“呆在屋里烦闷,来院里走走。就放院里这桌子上吧,你昨天送来的我还没吃完呢。”
阿碧答应一声,将篮子放于院中石桌上,然后对我一福道:“公子慢用,没什么事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好的,代我谢过你家小姐。”我答着,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鲜艳的苹果,其上尚有水迹,一股泌凉从手心传到心田,让我一阵莫名的舒服与惬意。看阿转身离去时似乎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心中一冲动,喊道:“阿碧姑娘!”
她回过头来,微低着头问我:“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我也没想好为什么叫住她,不由有些期艾,“哦、、、、、、没什么,你家小姐现在已经休息了么?”我信口问道。
“没呢,小姐在读书。”她回答。
我哦了一声,大脑已恢复灵活,转动开来,向她笑问道:“阿碧姑娘你今晚怎么没去看花会呀?”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小姐不去,奴婢那能像其它人那样自己跑去看。只好呆在府里了。”她回答。
我面露微笑,听出这丫头话里的埋怨,她心里定是非常向往花会的热闹,却因主子不说去而只好留在了家里。我向她微笑道:“阿碧姑娘,你看你送这么些水果我一个人那能吃得完?你要没什么事何不留下来和我一起享用,我们一起谈话赏月,岂不必去看花会更雅致得多?”
卷二 蝶戏江南 第七十三章 为君梦牵魂绕<下>
阿碧愣了一下,眼中露出羞色,低下了头。我一看她这幅情态,知道她对我的话联想过多了,但她嗯了一声,虽有些扭捏,却还是走了回来。我忙招呼她坐下,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她。她接了,拿在手里把玩,紧抿着嘴,眼中盈着娇羞的笑意。
这倒让我一时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了,我本来是想和她聊聊她家小姐的,但看这丫头现在这幅情态,分明是情窦已开,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女孩,她心里这会儿八成以为我留下她是对她有意思呢。这我倒是得慎重了。
还没想好如何引导她向我透露有关她主子的事,她已开口小声道:“奴婢还没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我一愣,“什么救命之恩?”
她抬起头望着我奇道:“公子你忘了啊?前晚上奴婢被那个凶人拎起来扔了出去,是公子你将奴婢接住的。当时奴婢好害怕,以为肯定没命,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来回过神时公子你、、、、、、你已经抱着奴婢,将奴婢放到了地上。”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小,成了蚊声呢喃。我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前晚野狼朗木顺手抓起掷向我的丫头是她呀,我当时全副精力都集中到谢锦婕身上了,根本没在意救下的是谁,原来就是他呀。回想起当时情景,我接下她时确曾抱她入怀,而且接她时,双手似乎还曾触着她身上某些不雅的部位。心里不由哑然失笑,怪不得这丫头现在这样一幅情态。
“你还记得这事啊?什么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我都忘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我自然不会蠢的明言告诉她,我根本不记得救下的是她。
“不能不放在心上的。小姐说了,那晚幸亏公子你,否则奴婢肯定没命,她要奴婢一定要记住公子你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