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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想到这足抵大唐三道一年岁入的数字,崔大人就有一番想要仰天长啸地冲动。不禁在心中暗自期盼黑衣大食的这一场东侵之战能打的更久些,如此。即便将来打不跨他,拖也能拖掉他三层皮下来,只待这一场大战结束,无论结果如何,大唐东部边境十年之内无战祸当是可确定无疑,至于十年之后,到底是谁会打谁,那就在两可间事了。
怀着如此美好心情的崔员外郎,万万想不到他刚刚回到府中便直接的挨了一闷棍。
早在正堂之中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霍仙鸣才第一眼见他闪过照壁,当即毫不犹豫的直扑而下,连见礼也都省了,只管抓住崔破的袖子便向外行,他如此举动,直让崔大人心中一个“咯噔”作响,边与霍仙鸣疾步外行,边紧张问道:“霍公公,发生了什么事?”
“早朝的时候,大家颁布了撤四道节度使的诏书,不合引来朝臣一片反对,大理寺卿正更是一头撞了柱子,万岁爷现在正在宫里大发脾气呢!好我的状元公,你这是跑到那里去了,今回咱家跟着你可是落不着好了!”满身白肉颤动的霍仙鸣边急急外行,边随口解释道,最后还不忘抱怨上两句。
陡然听到这典型的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崔破也是心中猛然一惊,也顾不得理会霍仙鸣的抱怨,急切问道:“怎么样?人现在怎么样?”
“给咱家快着点儿赶车,误了事仔细着剥了你的皮。”大喘着粗气的霍仙鸣厉声吩咐了在外等候的车夫一句后,才在崔破的搭手搀扶下艰难地爬进车驾,再匀了两口气,掏出熏香浓郁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之后,这位正当令的大太监才开言向对坐的崔破道:“千年王八万年的鳖,这王清堂敢情是个属王八的!那么粗的盘龙柱呀!居然都撞不死他,以咱家看来,只怕是这老贼不是真想死,撞的时候肯定都是拿捏好了的!不愧是年深日久的历练,这老货一场戏还真个是演的好!”说完,霍公公犹自砸舌不已,看来是对大理寺王卿正的表演工夫钦佩已极。
听说人还活着,崔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也全然没有了附和霍仙鸣的兴致,而霍公公见他并不接话,也无意再说,只是用那熏香的汗巾一遍遍擦拭着雪白、饱满的额头,一时间,车驾之内一片寂静。
车行至朱雀门前竟是毫不减速,在六部官员惊诧的眼神中,这辆被天子钦准皇城跑马的轩车发出辚辚的声响向宫城前的承天门而去。
“这王清堂真是老的昏聩了,居然敢拿触柱来威胁朕!”还在离大明宫栖凤阁五步远近,崔破便听到了阁内李适尖刻的厉声远远传来,当下稍拉了一把身侧的霍仙鸣,听内里续又言道:“说什么两出长安、侍奉三朝,都是些自欺欺人的鬼话!朕看是这老匹夫想做名臣疯迷了心窍,他这一撞倒是爽快,却置君父于何地?又让后世如何来评说朕?说什么忠心可鉴日月,这事是真正的忠臣能做的出来的嘛!哼!钓名沽誉之徒,朕只恨那盘龙柱怎么就没能撞死他!”
听到这里,崔破诧异的看了身侧的霍仙鸣一眼,而这位大宦官则脸上露出丝丝自得之意,想来他很是为自己能与天子一般想法欣喜不已。
眼见内里声音暂歇,崔破再不迟疑,向前几步立于阁门处朗声道:“臣奉议郎、工部主司员外郎崔破觐见。”
卷三 龙战四野
第七十一章
“进来吧!卿家怎么这许多时候才来?”发过一通怒火后的李适对这个目前正为器重的臣子更多了几分优容之意,是以虽然仍是话语淡淡,然则却并不曾咆哮发怒。
“吐蕃来人商议购买作场军器事,微臣前往与之接洽,是以来的迟了,还请陛下恕罪。”一溜小碎步进了阁子,行参见礼毕,崔破小心翼翼的奏道。
“哦!怎么快!商议结果如何?崔卿快快说说。”一听到崔破这番言语,李适兴致大增,当即出言追问到。
“彼辈有意购进各类军器凡十七万件,目前初步拟订的价格是一百一十万贯,至于后续如何,却是需要视战事情况而定了。”此事本是他一人与之接洽,是以不能不为自己那三千州军打算的员外郎大人在心底片刻的犹豫后,当即将总数压下了十万贯。
“一百一十万贯!”口中不断将这个数字重复两遍之后,这位唐朝历史上有名的“敛财皇帝”适才还是阴云密布的脸上当即逐渐放晴起来,再将这数字念诵了一遍后,李适快意说道:“十七万件军器不过卿家作场一月之产量,然则这收入却是足抵南方富庶三道之岁入,卿家好手段哪!只是这一件军器折价便是五贯有余,吐蕃人怎生又会答应?”
面对皇帝陛下饶有兴趣的目光,崔破只能细细为之解释道:“此事一则是缘于彼辈购进的多为强弩精盔,此物工艺复杂,造价本就不低;再则,此时两方战事胶着,军器消耗极大,吐蕃又是僻处高原,若论军器的后续能力是远远不及大食的,彼唯一之途便是由我大唐供给购买,当此之时。臣若是再不知道抬抬价,那也委实太过于对不起唐蕃边境上的那许多天朝子民了!”
他这一番话只引来皇帝陛下一阵舒心的哈哈大笑,当年这位天子尚是储位东宫时,曾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协调督导各军平叛事,其时吐蕃应代宗之请,也曾出军一万协助大唐平叛,后大军毕集,独吐蕃一军不发。李适乃以皇储身份入帐请行,奈何这吐蕃将领极是蛮横,竟妄言要他向吐蕃赞普执甥舅之礼后方可大军开拔,太子所带的四位从人不合上前分辨了两句:“雍王为大唐太子,异日便为中国主,岂可向外国赞普行甥舅之礼?”竟惹得那蛮横将领勃然大怒,当即麾令中军甲士将四人拥至帐后,重鞭百下,其中的元帅府判官韦少华及御史中臣药子昂更是不堪凌辱与鞭笞,当即气绝。若非后来有兵马副帅郭子仪到来。只怕是先未讨贼。大唐官军已是先与吐蕃火并起来。其后,虽安史乱平,然则又有四镇之忧。对当日受辱之事可谓是恨入骨髓的李适也无能报此当日受辱之仇,此番听到崔破借势狠狠宰了这大仇人一把,虽不能全消心中块垒,但也足以使他长出一口恶气了,那里还有不纵声大笑称善地道理。
正在李适畅快而笑之时,忽闻阁内角处传来一个淡然宁远的声音道:“吐蕃之人历来睚眦必报,今时这一番快意,只怕是已然埋下异日无穷战火之根源了!”
崔破循声看去,却见栖凤阁内右璧角处的胡凳上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素雅的葛袍、恬淡的神情。纵然是处身于天下间最为华贵富丽的大明宫内,也依然掩饰不住他身上的清奇之气,这老人赫然便是年余以前在他大婚之夜有过一面之缘地李泌真人。
“此次召你前来,正是李真人的意思。”闻听李适的这一句解说,这个曾面见玄宗陛下、亲历四朝,更以九岁幼龄赋出“方圆动静”被时任宰辅张说惊为神童的老人,在崔破眼中的分量更加重了几分。
恭谨的一个躬身见礼后,崔破方才缓缓开言道:“吐蕃豺狼之性已久。掠我边镇、掳我百姓之事所在多有。纵使没有军器之事,一待彼辈元气稍缓,这唐蕃边境上的战火依然是免不了的,似与这等恶邻相交,以小臣看来,礼仪教化、和亲恩抚竟全都是无用,总需自己的拳头硬了才是正理。小臣料定吐蕃经此一仗,纵不亡国,十年以内也断无东侵之力,有此十年光阴,我朝上有明君、下有贤臣,文武戮力事国,介时,这吐蕃若是能安分守己也便罢了,若有敢东侵一步,只怕那赞普所在的逻些城也必然沦为我大唐牧马之地!”
“说得好!”听到这样一番赤裸裸的炫耀武力的言辞,登基未久、与吐蕃更有切齿之恨的皇帝陛下固然是心血沸腾、轰然叫好,而那李泌却是沉吟良久后,只悠然一叹,却也并不出言反驳。
至此,李适早朝时所积郁地怒气已大半消散,与崔破赐了座,更嘱阁外侍侯的小黄门赐茶之后,皇帝陛下方才安然就座,面带激赏之意的看向适才还是慷慨激昂的员外郎道:“今日早朝之事卿家可都知道了吗?”
“臣已知闻。”不知李适其意,是以崔破也不擅自接话。
与旁侧在坐的李泌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李适复以随意的语调问道:“那以卿家所言,似王清堂等冥顽不灵之辈当如何处置才是?”
他这虽是淡淡一问,然则于崔破来说,不啻心中陡然响了一个惊天霹雳一般,当即浮上脑海的第一个词便是:“排除异己”。事至此时,已是度过稳定期并改元天下的李适已经不容有人再行违逆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