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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第三头夜孙鸟直去的地蟒猛地调转了方向,紫色的蛇信劈面把还没有来得及飞高的夜孙鸟抽入湖中。可是紧随而来的夜孙鸟把长喙狠狠地刺进了它琥珀色的眼槽中,地蟒巨大的身躯顿时停住了。
青蘅还在急忙吟唱着密咒修补结界,忽然感觉心头一空,就连诸婴都能看出她颈环上的蓝宝石忽然黯淡了下去。当地蟒再次坠入水中,结界只是堪堪补好而已,若是以青蘅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能把这结界支撑多久。
这次地蟒显然是受了伤的,沉入水中的时候它剧烈的抽搐着,震动让青蘅和诸婴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当地蟒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们都看见那头倒霉的夜孙鸟仍然卡在地蟒的眼窝里,而不远处的另外一头夜孙似乎是被抽得昏死过去,一路往湖底沉去。
水越来越深,结界发出“嘎嘎”的破裂声,青蘅伸出了双手,用力吟唱着密咒,每一声咒语都从她的身体里抽出一丝生命力。她强自支撑着,面容终于越来越委顿了。
“算了,青蘅。”诸婴说,不是废然的声调,而是平静的表情。这湖水里已经埋葬了多少人,不多他们两个。结界开始支离破碎,箭一样的水柱争先恐后地冲进冰壳来。
“我不!”青蘅执拗地说,她已经无力支撑密咒了,大口喘息着,可是满脸都是不甘,“我不要死!”她双手护在小腹上,带着哭腔说,“现在不能死!为什么要我们死啊!”
诸婴长叹了一声,抱住了青蘅抖动着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冲下来的水柱,轻声说:“不要怕。”他平静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抱着青蘅的双手感觉到了她温暖的腹部,那是微微隆起的。
象是回应青蘅的质问,颈环上的蓝宝石又明亮了起来,结界的裂缝唱着清脆的“咯咯”声一处接一处的封合。青蘅昏死在诸婴的怀抱里,那个“凝冰”的咒语似乎走了样,他的周围变得那样的黑,结界变得模糊不清。他其实也无心看什么,捂在青蘅小腹上的双手微微发抖。
地蟒回到青黑的下层水域中,它抖落了眼中淹死的夜孙鸟,带着大团的血雾,急速地向前游去。幸存的那头夜孙鸟还在天上徘徊,可它现在没有能力再跟那头大鸟周旋,只是想尽快回到巢穴去养伤。
杨土豆惊魂未定地踩了踩脚下的草地,虽然柔软,总比皮筏子要坚实得多。和他一样,岸上的人们一个个都是面色惨白,他们手忙脚乱地协助着其他的筏子靠岸。谁也没有看见远远的湖水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正在飞速离去。说真的,还有谁想再看一眼那样的怪兽呢?
只有空中的夜孙鸟仍然在哀哀盘旋,等待同伴归来。它还要呼唤更多的同伴来对付这条非同寻常的地蟒。这地蟒,正在离开注满弱水的夜沼,朝着西南方的雷眼山飞速游动。那里的某一块山壁,是所有弱水的出处――穷石,穷石的里面就是它的家。
青蘅传 六 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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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火大捷,帝宴诸将帐中,以轻骑将军诸婴功高故,坐于帝侧。
席中,帝令羽姬歌娱诸将。羽姬善歌,容美甚,诸将多目驰神迷者。帝问诸婴:与卿何如?将多妒,唯婴笑而不语。帝奇之,再问:卿欲何者?婴仍不答,帝强之,乃曰:腰细腿长可也。诸将皆笑。
五年春,帝许青蘅公主为诸婴妻,赐金珠重,并有锦书一封。诸婴迎青蘅于夜北,得锦书,拆之,见帝书云:腰细腿长者来矣。 《朝史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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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听了那么多的聆贝,太多的回忆一起涌来,他觉得有些疲惫,斜靠在榻上。
“茶。”阿怜端来了一盏清香的瓜片。“要点心么?”
“要。”他笑着说,“有没有橡实粉的糊糊?”
阿怜猛地抬起头来:“橡实粉啊你说,他们还好么?”
“他们一定好的。”诸婴感叹,“他们比我们透彻得多。”
阿怜歪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手指在黄金的颈环上轻轻磨挲。
“想回去看看么?”诸婴问。
阿怜摇摇头:“那个地方,属于我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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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口极大极大的天井。诸婴这样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幽暗的结界中有悠远的呼啸,那是地蟒穿越碧水的声音,本该是多么恐怖的声音透过结界传来就柔和的好像母亲童年时候哼唱的摇篮曲。他于是抱着青蘅睡着了,背倚着冰冷的结界,浑然不知地蟒穿越了多么漫长的水路,把多少生死抛在身后。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就在这个只能说是奇怪的地方了。
真的象一口天井,高耸的山壁环绕四周,上端都没在天顶无尽的云海里面,红色的山岩上稀稀落落地长了些草木,几乎是直上直下的。除非是羽人,要不然,谁也翻不出这个山壁围成的大桶去。桶底若说是谷地,又嫌辽阔。粗粗目算一下,山壁两端的距离也有百余里,差不多是一天的行程了。谷底里的树木也不繁盛,只有近中心的地方有一片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橡树,那么远就看见满眼的葱茏。周边则是红色的土石与荒草疏林夹杂,很贫瘠的模样。
地蟒早就不见了去向,只留下诸婴和青蘅躺在谷地边缘的的一片大石头上,身边是一汪深幽幽的的水潭,十几里见方,清澈极了的蔚蓝色,一看就知道那也是弱水。奇怪的是,从潭边望下去,清清楚楚地就是看见锗红的石壁一路深入水中。水太深,山壁又遮住了日光,倒是看不见水底的情形,然而目力所及,总是看不出这水潭哪里是与外面相通的,也不知道那地蟒是怎么把他们送进这个谷地来的。
这两天的惊讶太多,既然那条地蟒已经不在身边,诸婴也就没有力气再去追究这番来历。他坐在石上,慢慢回想。这是过午时分,锗红的巨石吸饱了阳光热气,暖烘烘的十分宜人,可是诸婴想起来的第一桩事情就让他浑身冰冷。
是了,他看着怀中的青蘅。青锦的长裙还没有干透,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面。十九岁的青蘅不是小女孩子了,她那起伏有致的曼妙身材是连成熟女人都看了要嫉妒的。诸婴的目光顺着她高耸的胸脯向下游走,柔和的线条到了小腹这里微微隆起,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这里。这目光是炽热的,如果真有温度,一定能够烧毁那袭青锦的长裙,烧出里面的真相来。
青蘅是皇帝许给诸婴的正妻。当这个消息传到诸婴的耳中的时候,他的心大力地跳了一跳。
他在战场上就见过青蘅,那时候她的名字叫做七海怜。她牵着一匹黑马守在七海震宇的尸身边,夜北的风吹起她的面纱,让围着她的的晁军忘记了手中的兵器。他也清晰地记得,七海怜站在满地的尸身中间,被残存的夜北骑兵拥戴着,她的手臂划过了茫茫高原,用清亮的声音宣告:“谁杀死那个夺去我父亲头颅的晁将,谁就是我的丈夫。”那一刻,连他身边的卫兵目光都有些诡异。
他知道她的恨;他知道她回绝皇帝的言语:“因为杀死了我的父亲,所以不能侍奉你。”打开皇帝手书的秘函时,他也可以想见皇帝许婚时候戏谑的笑容:你不是不要侍奉杀死你父亲的人么?
他是诸婴,杀死七海震宇的上将军诸婴,皇帝最宠信的战将,也是皇帝手中小小的一粒棋子。是棋子,不会比皇帝手中那粒白脂玉雕琢的棋子的分量更重些。可是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愿望。他的面容冷静如山,可是他是偷偷高兴着的。青蘅那双冰蓝的眸子或者是冷峻的颜色,但是她的高傲下面藏着的那份哀伤却是他所熟悉眷恋的,那是可以让他的心思一同鸣响的歌曲。
他居然爱着青蘅,这样的念头也许太过古怪,却是实实在在地铭刻在冷静的容颜下面。
因着这份爱意,他由着青蘅象好战的小兽一样挑衅,由着青蘅搬离他的营帐,由着青蘅回到夜北人的中间去扮演她的公主。因着这份爱意,他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停留在她的左近,一旦发现夜北内部的危机,他就毫不犹豫地把青蘅抓回自己的身边来。也是因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他甚至都没有动过牵过青蘅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