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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整个奉安,包括董府都被旭王府的兵甲接管了。因未向皇帝奏报,董府的谋逆之罪还没脱的干净,对外仍是宣称抄家逮人。除涵玉外,董家人全被集中到积云别院居住,仍是锦衣玉食,只是暂时不能出入。
涵玉和敏儿被旭王府的程督尉带出了别院。临行前,想想前途未卜,涵玉跪在父亲面前和仲言抱头痛哭。董方达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轻轻的拍着涵玉的肩膀,“女儿啊,这种再造的恩典不是每个谋逆之家都有的,为了咱全家,你一定要听话啊”
涵玉心下痛苦万分,思日后安排不由自己,忽然想起陆重阳早间托付给自己的事情,眼下让父亲帮忙是断不可能了,只有打仲言的主意。她一把拉过仲言,“来,姐姐有话跟你讲。”
仲言自幼跟涵玉的感情最好,长到十多岁还常常爬到涵玉的床上睡觉,涵玉从不和弟弟隐瞒什么,当下清清楚楚、一五一十的将陆重阳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嘱托给了仲言。
“陆大人对姐姐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不要跟别人说,你明白吗?”涵玉郑重的望着弟弟,直到仲言勉强的点了点头。
涵玉心下稍稍放松,刚想转身离去,仲言却一下抱住了她,吞吞吐吐,似想说又不敢说什么。涵玉疑惑,望四下人远,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二姐”仲言的眼眸清澈认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换个暖和一点的人吧”
涵玉呆住了。
这哪里是仲言这样的孩子会说的话,再者,仲言虽在汝阳学堂,也不应与陆重阳有太多的交往,他哪里来的如此感慨无论如何,这话象挖出比干之心的咒语,硬挺挺的、直接击垮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涵玉苦笑一声,望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目光游离,“小孩子懂什么冷热的,世态炎凉,保护好自己就是”
“还有,”仲言扶住了姐姐的肩膀,“有事可以去求六殿下的,是六殿下救了我,替咱家说的情,他是好人!”
涵玉笑了,笑的酸楚,笑的泪流满面,“傻孩子啊时人奸险,好人坏人哪里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二姐”仲言认真了起来,“不要冤枉了六殿下”
“快走!”旭王府的程督尉有些不耐烦了。
涵玉擦干眼泪,郑重的一一行礼告别。“别忘了姐姐的事啊。”飘飘一句留给仲言,涵玉转身接过敏儿搀扶的手,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别院大门。
“二姐,不要像大姐那样!”
仲言的哭声自背后传来,令涵玉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颤。
马车在冰雪覆盖的小路上辗转颠簸,棋子终是要上盘的。
涵玉被安排住到城郊的一所废弃庙宇。第一个指令来了——腊月十五,演一出救人的好戏。
具体事宜程督尉在仔细的讲解着,仔细到连涵玉将要说的话语也字斟句酌。
“一定要取得他们的信任!”程督尉留下的,只有生硬的一句话和几床破旧不堪的草席。
寒风从不很破旧的窗缝中钻了进来,耐心的侵袭着主仆二人还算温暖的身躯。敏儿将几床草席全部围到了涵玉身边,自己也上前和小姐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小姐熬过今晚就好了”
“就能好了吗?”涵玉蜷缩在敏儿的怀里,牙齿不住的颤栗着,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冻裂了。慢慢的,她们二人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全部披在了身上,只求多那一点点的温暖——包括脏的令人做呕围帷的和一片片沾着老鼠粪便的破布
涵玉第一次也是万分惊恐的发现,
自己也许根本无法脱离富贵而生存。
第二日的阳光斜进寺庙的时候,涵玉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她的存在就是在等待那个重要人物的到来,她在心底里企盼着喊叫着这场戏快点开场,她已无法忍受刺骨的寒冷、肮脏的住处和这些令人呕吐的食物
就这样,似在地狱中熬过了三个昼夜,接近崩溃的涵玉终于数到了腊月十四。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她竟失神的在想,仲言会不会找个小厮去完成陆重阳托付给她的事情?
涵玉失声笑了。自己是真的爱陆重阳的,真的爱的,这份爱竟成了这几日逼迫自己咬牙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可是他呢?他有多爱自己?还是根本就没开始爱呢
“二姐,换个暖和点的人吧!”——仲言的话语猛的不合时宜钻了出来,令她一阵哆嗦。涵玉淡淡的笑了,抓起一捧冰雪。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爱他,是的,我爱他就够了。
慢慢的,柔和的目光注视下,雪化成了水,顺着手纹轻轻的流了下来。
沅有芷兮醴有兰
涵玉几乎一夜未睡。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忐忑等待着腊月十五第一丝光亮的到来。
寅时刚过,破庙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了,这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越发的刺耳,涵玉浑身的血液全部涌了上来——是要开始了吗?
门吱的一声关闭了。紧接着,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人来了!
涵玉抽出程督尉给她的匕首,侧身站立在屋门轴边。脚步越来越近,似有迟疑,但仍向前快速前进着。
“爹,这有间屋子。”一滑腻香甜的女声飘过耳畔——涵玉的右眼突然狠狠的跟着跳了两下!
她的心脏顷刻起伏的很是厉害,她突然有种很强烈很强烈的预感,强烈到自己都不得不相信它将会是真实的——
这件事情定会和她有什么关系,或是这个人
屋门迟疑着被推开了。涵玉终于见到了她应该等候的那个重要人物。花白的头发有些紊乱,和善的面容伴着沉重的喘息,中等偏瘦的身材在衣裳内随着上下起伏着,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似寻常池中之物
“什么人!”涵玉低声说出了她的第一句台词,闪着寒光的匕首抬到了胸前。
老人猛的受惊,身子一个踉跄,将搀扶他的女子也一并带了进来。那女子赶紧上前扶稳老人,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如桃花蒙尘的俏脸,向手持利器的涵玉轻轻点头微微弓身,声音似黄莺出谷:
“叨扰尊驾了,我父女二人蒙难至此,只想借贵地一角暂做休息,绝无恶意。”
涵玉有些发楞,将握着匕首的手收到了腰间,顿了一下才开了口,声音冰冷,“还希望二位莫要找错了地方,反被我连累。”
老人见她如此态度,淡淡一笑,拱手示意打扰了,转身扶着女子跨出门去。却不想庙门处突然传来大队兵丁跑步吆喝的声音,二人顿时变色,又急步回了房间,并飞速带上了房门。
涵玉面无表情的望着二人的表现,心里暗暗佩服程督尉时候拿捏的真是精准。
老人朝涵玉急急的作揖,“姑娘,老夫并不畏死,只是有要事在身不敢弃命,今日求姑娘给个藏身之处,来日必竭尽全力给予报答。”
敏儿早被惊醒了,当下跑到涵玉身后,低声说道,“小姐,别做好人了,帮了他们咱就得被捉走”
“咣当!”庙门被踢破的声音。老人的神情变的更加惊恐,女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姐,求您了”
大队兵丁的吆喝声传入耳帘,“搜到了王爷重重有赏——”
“你们紧张什么,是来捉我的。”涵玉一声惨笑,接着,伸手向墙角一指,“今我命休矣,若在临死前能救尔大事,也算积的阴德。佛龛下有个暗格,能蜷进两人。愿你们有造化躲过一劫。”
如事先安排好的剧情,两人刚刚躲到佛龛下,穿着衙门服饰的程督尉就带兵破门而入。涵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己这一身饱受折磨的形象很是满意,便往佛龛下抛了一个眼神,开始了预先定好的谈话。
一个是被抄家通缉的知府千金,一个是深受董家恩惠的衙门捕头,被通缉的遇上了来抓人的,会是怎样的场面呢。当然,程督尉没忘了点明他是来捉老少二人的,正巧在这里遇到了被通缉的从前主子小姐,按理正是天下掉下的立功机会,可是做人还不能忘恩负义,他经过痛苦的思虑决定放涵玉一马,并且给了一个兵符让小姐赶紧离开奉安。
乱糟糟的人一会便退场了。敏儿上前将涵玉扶坐在草席上,“小姐,奉安待不住了,咱们俩都是女流之辈,该怎么办呢”涵玉斜着眼望着那老少二人钻出佛龛,重重叹了一口气,“离开奉安,我哪里有地方可去,还不如让人捉去,一死痛快”
那老少二人离了险境,齐朝涵玉作了个揖,道了些感谢的话语,似没听到涵玉的状况般,转身告辞向门外走去。敏儿低声骂道“忘恩负义,刚才就不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