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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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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大夫颔首答道:“救死扶伤乃行医之人本分,冯惜月不敢居功。”
    此人虽然形容特异,温简一时也顾不上他,对他点了点头,转而问绿儿道:“你家娘子现在如何,可能见人?”他找了她许久,现在她回来了,自然是想见她一见,问问详情,方才能安心。
    绿儿抬头见温简满面憔悴,也黑瘦了许多,可想而知也是为自家娘子的缘故,便没有拒绝,就着手上的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家娘子受了许多伤,性命倒也不妨碍,只是未免太过可怜,她现在正在里间安置,容奴婢去看看娘子醒来没有。”说罢留下冯大夫的温简二人去了里间。
    阮红娇的闺房不大,不过外间一室,里间一室,温简和冯大夫所处便是外间,外面说话的声音里头就能听见,绿儿说去看阮红娇醒来没有,实际上是给她尽可能的穿戴整齐一点,以免见客不雅。
    温简见绿儿进去了,走到里间的门口,将头避开,面对一侧的墙壁,道:“若娇娘醒着,也不要折腾她,我只隔着屏风问几句话就好。”
    里面的阮红娇果真醒着,对绿儿点点头,绿儿就将床边的屏风摆正,然后引温简进来,温简也就当真隔着屏风和她说话。
    温简隔着纱屏,朦朦胧胧的见到一个影子,他费尽心力的想要将她救回来,可这会儿见到了她,却感觉有一肚子的话憋在了喉管,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道:“你还好么?
    里面的人也半天不说话,而后突然传出幽幽一叹,沙哑着声音道:“还好,叫五哥担心了,奴家惶恐。”
    温简和阮红娇仅仅隔着一扇纱屏,可是一问一答,又感觉隔着千山万水,而不久之前,阮红娇被缚于树下,温简心甘情愿的饮下毒液,那时他们遥遥相望,相隔七八丈之遥,却好像比现在更近一些。
    这种迥然不同的感觉,若非当事之人,实不能体会其中滋味。
    温简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纱屏发怔,而他的身后,那名自称冯惜月的游医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进来,一时看着他,一时又看着屏风上面朦胧的身影,嘴角冷冷的笑了笑,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先安心养着,伤你的贼人在逃,我必将之绳之以法,给你一个交代。”温简说着,起身告退。
    纱屏另一边,白晚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听着温简离去的脚步,也没有再说话了。
    温简出了里间,冯惜月仍站在外面,温简便对他道:“冯大夫请借一步说话,温某还有些案情想要求教。”
    冯惜月微微一笑,与他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娇娘的伤势到底如何,还烦请冯大夫告之。”温简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不是询问案情么?果然还是最关心这个么?冯惜月想了想,道:“阮娘子之前落入贼人手中,我见到她时,她因遍体鳞伤以致失血过多而昏迷,性命垂危”
    温简听到“遍体鳞伤”四字时顿了一顿,也没多做表示就接着往前走。
    遍体鳞伤这个词十分微妙,一个男大夫在野外遇到一个遍体鳞伤命悬一线的女子,要如何为她止血,救她活命呢?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温简下意识的举动落在冯惜月的眼里,他眼波一转,道:“唯有先行止血,方能得救,医者父母心,那般情况下,若是因顾及世俗眼光而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性命香消玉殒,实有违冯某的行医之道,不知温大人是否能体谅,若是因此介怀,冯某孑然一身,愿意”
    冯惜月的一番话,即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又已经明示了,如果温简介意此事,他愿意娶阮红娇以全她的名声。按照道理,温简是阮红娇的义兄,故而冯惜月对他这么说,也是合乎情理的。
    “不必。”温简转身阻止冯惜月说下去,他道:“医者父母心,冯大夫只是为了救人,自然不必为世俗所累,只是娇娘乃是一个丧夫之人,又经历了这些劫难,势必再经不起任何流言蜚语。”
    眼前的人来路不明,模样怪异,不说温简不能做这个主,就算能做主又岂会把阮红娇嫁给他,他只希望冯惜月守口如瓶,少些市井传闻流传出来即可。
    “那是自然。”冯惜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称是,然后接着道:“万幸的是阮娘子所受的都还只是外伤,可能这两日还会有些低热,但与性命无妨,按时吃汤药,再多吃一些补气补血的食材,好好调养着总会好起来,若是配合用冯某调制的药膏来用,身上的疤痕也会淡许多,只是这断去的骨肉势必是无法再生,阮娘子还这么年轻,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可惜了
    这样说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温简心里有了底,便向冯惜月抱拳拱手,又谢了一次:“如此,多谢冯先生了。”
    冯惜月还礼。
    之前温简以大夫相称,现在改称先生,口气里多了几份尊重,他又道:“敢为冯先生,衙门是否有来人录供?”
    人是今早送回的,而衙门里的捕快都跟着温简出去找人了,故而还没有人来录供,于是温简走到后院,找了一个伙计,借来笔墨纸砚,就在厅堂里录起口供来,横竖全味居关门歇业,厅堂里也无人打扰。
    冯惜月便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到太平镇的原因,还有遇到阮红娇的过程一一道出,温简写下,完毕之后签字画押。
    “冯先生是否预备在太平镇逗留?”温简收起口供,漫不经心的问道。
    冯惜月扭头看了一眼前厅通往后院的门,那道门外飘进来一阵隐约的药香,大约是给阮红娇熬的药好了。
    “有此打算。”冯惜月回身,含笑道。
    “请问先生打算下榻何处?”温简又问。
    “因这两日担忧阮娘子的伤势不稳定,绿儿姑娘为冯某清了一间客房,冯某却之不恭,愿尽绵薄之力。”冯惜月道。
    原来准备住在这里,温简心道,就近照顾受伤的阮红娇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他是这样想,但因刚刚这人说愿娶阮红娇的话,感觉上不知怎得生出了一丝微妙来。
    “如此甚好。”温简挤出一丝笑容,起身说是要带着口供回衙门,便告辞而去。
    冯惜月含笑送他出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冯惜月站在门里,温简站在门外,两人相互拱手道别,又顿生出一股主人送客的错觉来。
    温简转身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心里也带出一些烦躁的情绪。
    天气闷热了一天,温简走后不久,云端里传出声声闷雷,乌云积厚,终于刮了一阵东南风,风里带着一股湿意。
    要下雨了。
    白晚靠在床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视力渐渐涣散。雨打在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树上,叶子纷纷发出沙沙的声音。
    绿儿进来关窗户,白晚喊住她,懒懒道:“别关了,让我透口气吧。”
    绿儿只好又把窗户撑了起来,收了摆在床头柜上的空药碗,问:“娘子,可要用一些酥糖?”
    刚刚喝了汤药,嘴里尽是苦味,可是这些苦味却并不让她厌恶,白晚摇头,道:“无妨的,你让我安静一会儿便行。”
    绿儿捧着汤碗退出,却在门口撞见了冯惜月,她看看白晚,白晚已经看到了冯大夫却并未说什么,她便对冯惜月行了礼,退了出去。
    “绿儿姑娘细心却不够贴心,嘴里的苦味又怎抵得过你心里的苦。”阴息风走了进来,嘿嘿笑着,弹了弹衣摆,坐在了白晚的床边,笑吟吟的看着她道。
    冯惜月自然就是阴息风,
    阴息风的易容术当称一绝,因而六扇门高阁之上收藏的近百张关于他的画像,全然没有一张是他的真面目,有趣的是这一次他露出真容出现在温简面前,温简竟然想也没想到会是他,至于冯惜月这个化名,也不过是把名字反过来念,然后阴字去了偏旁,留了半边罢了。
    白晚淡淡的睇了阴息风一眼,道:“大仇一日不报,我心里便一日不好过。”
    “是么。”阴息风故作一叹,道:“温简对你果然是有心的,只是不知他心里的究竟是当日在地牢里的你,还是现在这个开酒楼的小寡妇,或者说在他已经越来越区分不开你的这两个身份了,只是希望你算计来算计去,不要误算了自己。”
    “我不会——”
    阴息风抬手,阻止她说下去,道:“我知道你不会,我也知道你不是会被感情左右的人,你一定会做成自己要做的事,只是希望那一日到来的时候,你不要太痛苦罢了。”说到底,他仍是不信她对温简全无感觉。
    白晚明白他的意思,面露出嘲笑,似乎对他的看法嗤之以鼻。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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