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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妃温顺地应着,低下头,藏起了紧咬牙关的脸。
不让她碰他,连这张虎皮也不可以碰吗?就因为它曾经贴上了林紫棠的标签?
是因为她不喜欢,不珍惜,所以只要有人讨要,就可以顺手送人吗?荷花香包如此,虎皮如此,其他的东西亦如此吗?
他见识过她如何为家人牺牲,如何为失去儿子而几近痴癫。
在她的心目中,除了她的父兄家人,除了她的儿子外,还有什么难以舍弃的东西吗?
或者有机会,真的该试一试的!
冬至日,宫中夜宴。
大厅中灯火辉煌,杯盘交错。
相对于屋外的寒风刺骨,屋子中的温暖如春的温度和欢声笑语的热烈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
一人一塌,榻上放着矮几,几上摆满了吃食,上位打横坐着皇上太后皇后和林贵妃四个人,其余人则分成两排,相对而坐。
中间则有舞女乐师歌舞奏乐助兴。
由于皇上的存在,无论各宫的主子还是宫人们的脸上都增添了更多笑颜,映衬在通明的灯火中,更加显得夺目。
除了紫棠,独处一角,有些郁郁不乐。
其实也不能说她独处一角,只是她远远地坐在他的对面,中间隔着太后和皇后的座位,而紧挨在他旁边的,分明就是现在最得宠的赵妃。
宴会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太后便离席去歇息了。过了不久,由于大公主有事,皇后也走了。
本来紫棠也要藉故离开,可他却不准。
“皇后是要去照顾大公主。爱妃这么急着离开,又要去做什么?”
是急着去独守空房,度过这长夜漫漫?
他就那么斜靠在塌上,一只手肘支在几上,远远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足以迷倒众生。
她挣扎了一下,只好留下来。谁知,接下来的时间里却教她如坐针毡。
刚开始,大家还都规规矩矩的,可是不一会便全都乱了起来。
先是赵妃,她把整个身体都向李昊天倾了过去,不知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缠绵私密的话。
两人虽然隔着一张案几,她的嘴却几乎要贴在了李昊天的耳朵上了。一个喜笑颜开地说着,一个兴致盎然地听着,样子十分暗昧。
不一会儿,崔婕妤端着一杯酒,娉娉婷婷地上来,要敬皇上。李昊天笑了一下,冲她招了招手,崔婕妤便红着脸,爬上皇上宽大的坐塌,紧挨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李昊天不知对着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崔婕妤娇羞地扭了一下身子,终于还是端起酒杯自饮了半杯,然后再把酒杯放在李昊天的唇边,李昊天就她的手中把剩下的酒喝干了。
紫棠顿时觉得后背升起一股恶寒来,迅速地转开头去。
难道他平日里,就是和这些莺莺燕燕们这么玩的吗?
想完了,不觉又露出一份苦笑来。
她又算什么?她也只不过是这下莺莺燕燕中的一个罢了!什么柔情似水,什么温情款款,什么真情流露,全都是假的,都只不过是他政事闲暇,调剂生活的一种方式罢了!
端起一杯酒,一仰头,灌了下去。酒浆滑过喉咙,不像是火,倒如冰一般寒冷。
屋里已经乱了,那些嫔妃夫人们,甚至不曾被召幸过的美人们,劝酒的,献舞献歌的,吟诗作对的,大家都要乘着皇上难得的好兴致,努力讨他的欢心。说不得给他留下深刻的影响,明天得宠的就是自己也说不定呢。
几乎全屋子所有的目光都发着亮灿灿的光芒,盯着那个男人,仿佛一只只猎鹰盯着一块即将入口的鲜红的嫩肉。
紫棠觉得这整间屋子太过吵闹,太过压抑了,仿佛那黑黝黝的房梁无时无刻不在准备落下来,压在她的心头一般。再不离开,这种压抑的感觉早晚要把她逼疯的!
看他此时被美人环绕,左拥右抱地不亦乐呼,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不辞而别才对。
“爱妃,你站起来准备要做什么?”
这满屋子都是他的爱妃,她可以装作不是在说自己吗?
“爱妃也准备要为大家表演助兴吗?”
那声音分明穿过人群,直直地冲着她而来,全屋子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走出屋吗?
“皇上。”
她转身直视着他。她可以直言告诉他,她受不了他此时一副荒唐的昏君模样吗?
“朕还记得爱妃的琴曲非常动听。有些时日没听了,倒有几分想念呢!”
“想念”两个字他咬得很真,很重,以至于让紫棠有些觉得,他说得不是琴曲,而是另有所指。她看着他的眼睛,除了被酒液染得有几分醺然的朦胧,却什么也没有。
“不如就趁今夜,爱妃为朕弹一曲吧。”
☆、第八十九章 欲加之罪
虽然隔着好几个座位,紫棠还是可以看清李昊天的眼底没有笑意没有温情,甚至有些冰冷和一点淡淡的嘻戏之色。
她收摄心魂,敛了敛裙裾,又重新坐下来。
“难得皇上喜欢,臣妾就勉为其难,弹奏一曲吧。”宫人们赶紧捧过来焦尾琴。
对一个一直带着微笑面具的人,是不是该原谅他的放浪形骸?其实如果注意去看,屋子里也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不堪。
赵妃还在她的座位上,和李昊天隔着一张不窄的茶几,崔婕妤坐在榻上,却也只是坐在他的旁边,朱昭仪在皇帝出声留她时,便已经守礼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这是在为他开脱吗?还是在自我安慰?若是无心,若是一切都可以谅解,那么此时心中的酸涩难耐又算什么?
撩开琴罩,手指拨动了一个琴弦,紫棠在心中暗暗地自嘲着。
原以为什么都可以舍弃,原以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真的亲眼看到他在别的女人怀里,眼里,心里,却依然受不了地想要逃走。
琴弦叮咚一声,发出一阵震颤的声音。
这是她自己织就的蚕茧。作茧自缚,指的就是她吧。
悠扬缠绵的曲调在屋子里飘起,却是一支悲伤的离别曲。
曲调中并没有大喜大悲的起伏跌宕,只是于委婉转折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惆怅,还有一种无法留住,无法追忆的无奈。
他和她,是怎样的一种纠缠?又该是如何的结局呢?
明知那是万丈的深渊,她却已经蹋下去一只脚。她想要逃,只想远远地不回头地逃开。可是他为何总不肯放手?或者不放手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心吧!
琴曲奏到了高潮,在一个转折处,手划过弦丝,却突然变了调,声音低哑,几近呜咽。
李昊天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赵妃和崔婕妤都捂着嘴轻笑起来。
紫棠的手一抖,“彭!”的一声,琴声霎时断了。她连忙把手握住。断掉的琴弦上隐隐留下一道血痕。
全场一片静谧,所有人都目光闪烁,来回地看着皇上和林贵妃。
弦断曲离,这可是皇家的大忌。
“朕该如何惩罚爱妃呢?”
李昊天淡淡地说了句,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问,脸上波澜不兴的表情教人看不出他是真是假。
“皇上,是琴弦断了,不能怪贵妃姐姐。”
朱昭仪第一个出声为紫棠辩护。
“朕不是罚她只弹了半只曲子,而是罚她不该在这喜庆的宴席上,弹奏这悲伤的离别曲。”
悲伤的,高兴的,甚至愤怒的,她都可以弹奏,唯独这首离别曲犯了他的大忌。她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吗?
他看着坐在那里默默无语的紫棠,突然有种想要肆意地撩拨她的冲动。
“你们说,今天朕该如何好好地惩罚朕的爱妃呢?朕还从来没有罚过她,哎,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他的笑容和轻松的语调,让全场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而放松起来。
“不如就罚贵妃姐姐重新弹奏一曲吧。”朱昭仪先开口了。
“我看还是罚酒三杯!”崔婕妤第二个开口了。
众人纷纷说出各自别出心裁有无伤大雅的惩罚。李昊天却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独自品酒的紫棠,始终不置可否。
“我看,不如就罚贵妃姐姐让出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由皇上赐给今天最讨皇上欢心的人,皇上,你看这样可好?”
赵妃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随着皇上的视线。她刚说完便看到紫棠突然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她赶紧把口一掩:“哎,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呢”
“好啊,这个提议很不错吗。失言的才是真心话吗。”
李昊天终于点头了,仿佛没有听出赵妃的一语双关。
“可是朕却一时想不出,爱妃最心爱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