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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雷霆雨露皆皇恩
萧然的身子悄悄颤了颤，觉得背上的疼痛一下子延伸到身下某个部位。墨阳垂首恭立在一旁，闻言也不禁绷紧了身躯。
就在这时，潜渊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一个食盒，跪叩下去：“皇上。”
“拿进来，你退下吧。”
萧然心中一疼，大哥是因为被自己气着了，到现在都没食欲，所以还没用膳么？越发愧疚难当，俯伏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墨阳将食盒拿到桌上，把饭菜一一摆出来，又拿出一瓶伤药、几块纱布。然后退后几步，恭敬地立在一旁。
萧然埋着头，没有看到墨阳拿出来的东西。却听大哥和声对墨阳道：“墨阳，你也下去吧。”墨阳应声，嗖的一下没了踪影。
“三弟，起来吧。”温和的语声在耳边响起，萧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哥叫自己三弟？他不生自己气了？傻傻抬头，接触到萧潼略带戏谑的眼神，“嗯？还要朕亲自扶你么？”
萧然有做梦的感觉，吃吃地道：“皇皇上？”
萧潼伸手拍拍他的脸，蔼然道：“叫大哥。”
一句话犹如催泪剂，把萧然的眼泪哗的一下勾了出来，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举袖擦了擦泪，乖乖站起来，低着头道：“谢谢大哥。”
萧潼向他招手：“过来，吃饭。”
萧然呆住，原来这食物是为自己准备的？原来大哥是考虑到自己跪了两个时辰，腹中空空，所以才让自己吃饭？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抬头，唯恐一抬头又暴露了自己的软弱。他慢慢蹭过去，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不敢伸手去拿碗筷。
萧潼看着他，双手交叉放到胸前，淡淡地道：“怎么，要朕伺候你用膳么？”
萧然吓一跳，惶然抬头，眼里还染着水雾，低颤着声音道：“不，小弟不敢”
“快吃！”萧潼明显有些不耐，“下令撤军时斩钉截铁，威风凛凛，现在怎么这么窝囊？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流泪，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以后在朕面前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朕拿大耳刮子扇你！”
萧然一激灵，默默伸手拿了饭碗，一边往嘴里扒着米粒，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小弟只是流泪没有哭哭啼啼”
萧潼气得噎住，流泪和啼哭有区别么？死小子，跟朕玩文字游戏呢？有心发火，可看着弟弟红肿的脸颊，又生生把气压下去，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萧然从眼角偷偷观察着大哥的脸色，发现大哥的样子已经平和了许多。他心中一宽，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吃完饭，萧潼命侍卫收拾完残局，坐在椅子上，招呼萧然：“过来。”
萧然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大哥是要教训自己么？可他答应了回去再跟自己算总账的啊。挪过去跪下，低唤一声：“大哥”
“把衣服脱了。”萧潼吩咐道。
萧然吓得一抖，大哥真要在此责罚自己？抬头惶然地看了萧潼一眼，见后者面无表情、一脸高深莫测。他认命地应了声“是”，把手放到腰畔，伸手去解玉带。
“朕说的是上衣。”
“啊？”萧然愕然，脱上衣？是要鞭背么？可是背上已被二哥抽了一顿鞭子，此刻伤痕累累，若被大哥看到，他会不会追究？
“啊什么？听不懂朕的命令？”萧潼冷冷地瞅着他。
“求大哥开恩，容小弟回到宫中再受罚吧。皇上要起驾回京，属下得保护皇上”萧然伸出手，轻轻拉住萧潼的衣摆，仰望着他，漆黑的眼里微露乞求之色。
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模样，萧潼的心忽然酸胀起来。这傻小子啊，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被你二哥鞭打么？平日如何罚你你都不懂求饶，可今天为了掩盖背上的伤痕，为了保护你二哥，你却向朕求饶了。
心里最软的地方被悄悄触动，他伸出手。萧然以为他要打自己耳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巴掌落下来。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萧潼的手掌轻轻抚到他脸上，低低叹息：“朕不打你，朕说了，你的账，等回去后再跟你算。你把上衣脱了，转过身来。”
萧然滚烫的脸颊感受到萧潼凉凉的掌心，觉得特别舒服。若不是被大哥恐吓了挨耳光，他几乎又忍不住流下泪来。跪着转过身去，脱下外袍，再脱上衣。
“朕给你上药，这是卢龙军中最好的伤药，你忍着点，痛过后就好了。”
听到萧潼温和的语声，萧然已明白过来，大哥原来早就知道自己挨二哥的打了。是啊，这府中都是大哥的护卫，什么事能够瞒得过他？那么，那些传令的侍卫及时出现，也是大哥特意安排的？
上午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滑过，萧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若是大哥真要杀自己，任何人求情都是枉然。还有那些士兵，怎么会如此齐心地为自己求情？异口同声，行动一致，这难道不是预先策划好的？
校场那一幕声势浩大，柳圣俞说的话不仅为自己脱罪，还指出自己有功。所有人的态度，加上柳圣俞的夸赞，分明是在为自己制造威望。这样的有心人，分明是对自己寄予最大期望的大哥啊。
一股暖流霎时涌遍全身，比背上涂上去的伤药还要管用。萧然微微伏低身子，方便大哥为他上药，轻轻呢喃道：“大哥今日是故意如此安排的么？大哥并不是真的想斩小弟，只是为了给全军将士一个交待，对不对？”
萧潼的手猛地一顿，声音陡然严厉：“转过身来！”
萧然转过身，刚刚跪直身子，“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到他脸上，抽得他脸一偏。
“你以为朕为会你徇私么？”萧潼皱眉，眼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萧然本来滚烫的脸腾的一下烧开了，耳边余音未歇，又一耳光抽过来：“身为朕的兄弟，你就这样恃宠而骄？难怪你小小年纪就敢罔顾国法、肆意妄为！”
萧然眼前金星直冒，脑子里一阵晕眩，本来就破碎的嘴角裂开了更大的口子，鲜血沿着下巴滴下来。他迷茫地抬起眼帘，恍惚道：“原来不是？”
“啪”，第三记耳光抽到萧然脸上，回声在房间里响了许久，萧潼铁青着脸，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过来。看来朕对你真是太客气了！自己褪了裤子，趴下去！”
萧然的意识有些模糊，不知道刚刚那样温和的大哥为何突然又暴怒起来，只是下意识地执行命令。费力地抽出腰间的玉带，慢慢把裤子褪到腿弯，蠕动着肿胀的嘴唇，口齿不清：“请大哥责罚。”
“呼”，一样东西挟着风声甩下来，狠狠击在臀上。啪的一声，萧然臀上浮起一条长长的红痕。是他的剑鞘，刚才解衣时拿下来放在身后的，此刻被大哥用来当成责罚的工具了。
萧潼显然气疯了，一言不发地抽打。雕刻着云纹的剑鞘，由于表面凹凸不平，打在身上更加疼痛。而且因为皮肉受力不均，淤肿的程度也不同。才打了十几下，萧然臀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屁股足足肿了一圈。
他不敢求饶，不敢喊痛，只是死死咬牙忍着。只是疼痛加剧后，心里倒慢慢清醒过来。“你以为朕会为你徇私么？”萧潼的话清晰地在耳边回响，宛如惊雷。他忽然心头一惊悸，恨不得自己掴自己两个耳光。
大哥打得一点也不冤枉，是我该打。大哥铁面无私，做足功夫，何止为了震慑群臣，也是为了警告我。我怎能认为大哥会因为宠我而徇私？我有这样的心思，以后岂非更会变本加厉、不守礼法、挑战大哥的权威？
我抗旨不遵，大哥杀我是天经地义的，他已经饶过我，而且那样温柔地让我吃饭、为我上药。可是我却不知自省，反而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
大哥，我错了。
萧潼一下又一下挥舞着剑鞘，直到萧然的整个臀部一片青紫，有些地方已经破裂，渗出血滴。他才停了手，厉声斥道：“朕为什么打你？你知错了么？”
萧然爬转身，慢慢跪起身子，抬起脸来。两边脸颊青紫肿胀，嘴唇已被牙齿蹂躏得血痕斑驳，喘息着道：“小弟知错了，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