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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摇了摇头,一面答道:“不是,我今夜也有些失眠!”
我叹了口气,又辗转半晌,索性坐了起来,便要披了襟衫朝帐外走去。夜里还有巡逻的侍卫在营外走来走去,我绕过了这些人,直往旁处走去,心下莫名烦躁,便要避了这些人,这些营火往远处走去。已快至七月的天,北方的夜里并不炎热,夜风袭来却也凉爽,抬头看了看月亮,确是皎皎月光洒了地上亮腾滕的。我独自站了一旁,闭了眼享受一下夏夜的风。片刻后,才睁开了眼,却望见远处正有人朝这边走来,心下暗想,这么晚了,来得是什么人?
待那二人走得近了,却是一名锦衣卫模样的侍从,身后是一个身著平常布衣的男子。见了那锦衣卫,知是皇上的人,便放了心,只站了一旁。那二人走过我的身边,恰是踏了月光。我随意一瞟,这一眼却让我惊讶得不能自己,一面唤了出来:“陈伯!”
那人听得这声低唤,也愣住了,止了步看向我,脸上先是一丝惊讶,接着眼里却是莫名复杂的神色。那锦衣卫看得不解,朝他唤道;“胡大人,怎么了?”
我听得“胡大人”这三字,犹如晴天霹雳,从头顶直直地落下,又惊又恐又怒地瞪着他。他脸上一阵灰白,却朝那锦衣卫道:“你先走,我随后便到!”
那锦衣卫虽不解,却也点了点头先行。我转过头看着陈伯,依旧是不敢置信地指了他,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是胡大人?是胡淡?”
他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无奈难堪的神色。我不觉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盯着他愤怒地吼道:“什么四处游荡的商人,什么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什么看上我的如是阁?都是假的,全是假的,你竟然是胡淡,竟然是皇上派出私下寻找建文帝的密探!”
“寺玉姑娘!”他只被我喝斥得哑口无言,却还张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我们同时转过头去,却见一人背着月光立了不远处,脚下是倒下去的一个人影,便是刚才领路的锦衣卫。我看得心惊胆战,陈伯,不,应该是胡淡胡大人也是一惊,那人见我们看向了他,便径直朝我们走来。我不禁要往后退,那人走得近了,我只抚了胸处一面后退,那人开了口说道:“原来是胡大人,原来是四处探寻父亲下落的胡大人啊!”
我听得一惊,再迎头看去,却是木预,心下才蓦地松懈。胡大人听到此话也是一怔,伸出手指了他,颤颤地抖动着,一面问道:“你是,是建文帝的后嗣?”
“胡大人与我在如是阁呆了多日,难道还未查出来?”木预冷笑了声说道。
他早已是又惊又恐,有些失了神,只喃喃道:“我并不确定,我只知道建文帝还在世,却不知道他还有一子!”
“你今夜便是要向皇上密报此事吗?”我不禁急急地追问道。
他点了点头,却也直言不讳:“是的,今日是我与皇上约定的回报消息的时候!”
“不,你不可以向皇上禀报!”我慌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处,摇了摇头几乎是乞求道:“陈伯,你不可以说的,你这一禀报,要让他如何平静地活下去?”我一面指了木预。
这一番变数,直将陈伯扰得失了三分魂魄,直看向我:“寺玉姑娘,我,我,对不住你!当日秦淮河上忽然冒出一座酒阁,我打听到它的主人是一女子,身份来历却无从查起,心里便有了怀疑,才佯装失意的商人混进阁里!”
“我不计较这些,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只求你不要向皇上回报此事,建文帝早已对皇位失了兴趣,他们二人的恩冤为什么不就此了断呢?你素来知道皇上的习性,如若他知道了建文帝还在世,岂会善罢干休,那么他们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啊?”我一口气说道,一面殷殷地神色望向他。他却怔怔地,看着我不语。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木预忽然走到他的身后,扬起手用肘处朝他的颈上用力一掷,胡大人便在我的眼前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倒了下去。我看得惊慌失措,直朝木预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昏睡一会,也难为他四处奔波搜寻父亲的下落了!”他只是冷冷地笑了说道。
我方放了心,又指了他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木预看了看我:“你一直等在这里,是不是要等这位胡大人?”
今夜的事早将我的心神搅得混乱,也懒于扯谎,便点了点头:“是!”
他看了半晌,忽然上前拥住我,抱得紧紧的,在我耳边说道:“寺玉,你真的很傻!”我只觉疲惫不堪,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半晌,我才推开他,又指昏过去的胡淡说道;“木预,将他带走吧,十日之内不能让他见到皇上!”
木预听了,点了点头,又抬了头看向我:“那你呢?”
“十日之后,你一定要来寻我!那时,我也一定跟你走!”我朝他郑重地承诺道。他又凝视了我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要回营中,你们!”我指了指已昏过去的陈伯,“你不要难为他了,他也不过是忠于人事”
他只淡淡地点了头。
等我回到营中时,幸而彩烟已睡熟,我的心里却是怦怦直跳,这一夜发生的事太诡异,我现在也无法相信陈伯居然是胡淡,那慈眉善目,总是亲切地唤我“姑娘!”的陈伯,我险此将他当作在这个世界的亲人,这一切却只是个骗局,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每个人都像是作戏,这戏幕不拉下来,我便是雾里看花,永远瞧不明白,我的身边还有谁,又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忽然又想到自己,我是什么人,我是几百年以后的人,不知因什么机缘来此,这样的身份也是不可告人,是我必须守口如瓶的秘密,想到这里,只觉得头痛欲裂,木预,只要走到最后你还是你,没有隐瞒与欺骗才好,否则教我如何面对。又想到朱瞻基,我又如何面对他,真的永远不向他说假话么?
第二日,旁敲侧击地向朱瞻基打听,却无果,皇上昨夜未得到消息却没有声张,我暗暗叹了口气,心底却是在寻思,自己这一番插手,是不是改变了历史?我已无暇顾及这些了,如果将来因为我的此番举动而遭受谴责,我也无话可说。
这些时日大军已到达榆木川,便是在此处,明成祖朱棣走完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皇上的病情已是不容一丝劳顿,大军便就此扎营。我站了一旁,瞧了太医无可奈何的神色,心底反而镇静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皇上是因病终老,这是不争的事实,也非人力可挽回,我只能恢复成一个看者的身份,见证一代雄才伟略的帝王离世的过程。只是朱瞻基的脸上越发地忧心忡忡,日夜在帐内照看皇上,他与皇上之间除了君臣之礼,还有祖孙之情,有时彻夜不眠的照料,我便也留了下来,陪着他一起,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也许将来不再有相见的机会,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我曾陪伴在他身旁,不知道自己给予他的究竟是什么,最怜生在帝王家,在他这注定孤寂的一生中,希望自己曾让他有一刻觉得温暖。
“寺玉,你在看什么?”他察觉到我一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我摇了摇头,一面不禁伸了手去,手指落在他的眉宇间,轻轻拂过,喃喃道:“殿下不要总是皱着眉头,这样很容易就老了!”
他眼里掠地一丝诧异,却将我的手拿下,握在手中:“老一些更好,要比寺玉更老一些才好!”
我听得有些心酸,却强笑了说道:“殿下真傻,这天下希望自己老一些的,怕只是殿下一人了!”
“那就成熟一些,成熟一些不好吗?”
“成熟?殿下已经够成熟了,已是事事事都能独挡一面了!”我心下却暗想,更是能谋权善断势,心机缜密,生在帝王家,或许拥有这些并非坏事。想一想,一年后的今天,他都已要坐了龙椅上登基为帝了。思及此,忽然想到一事,忙正色对他说道:“殿下,寺玉有一句话,您一定要记住!”
“什么?”他不解地看向我。
“十个月后,您一定要赶至京师,静候朝事!”我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
“殿下就不要问了,您只需记住此话便是!”我摇了摇头
“十个月后,寺玉再提醒我便是!”他笑了笑,却不放在心上,我一时无语,只得又重复道:“十个月后,一定要在京师!”只盼望将来事到临头,他会想起我说过的话。
十六
终于到了此日,营中却是一派平静,没有任何不祥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