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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独孤棠,可绝对不会为他卑微。独孤棠如果有梦,每往前一步,会激励她朝自己的方向跨一步。一棵树,她和他各一半,茂盛是各自的努力。一片天,她和他各一边,湛蓝要靠己功。
向琚道,“你的想法奇异新鲜,好玩也就罢了,当真却未免过于美好。一个家总有内外职责之分,女子若不肯居内,难道要男子留在家中?”
“为何不可?女主外男主内,说起来也很顺口。”采蘩迄今有不少惊世骇俗之言,以此为最。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方面是她父亲对她从小的教导,女子也能有自己的天空,而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满心花思的向琚能及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适合他。娶她,会成为他的灾难。
向琚沉默了半晌,再开口语气不佳,“这是你真正的想法?”
采蘩毫不犹豫道是,突然觉得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顺车壁躺下闭上了眼。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虽佩服你的勇气,然而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世上大多数的事不能照自己的心意来。”向琚竟长长叹息,“采蘩,别把我当恶人。一直活在别人的期望中,只有你是我听了自己的心意想要珍惜的。”
“珍惜吗?”闭目,握紧了拳,采蘩无法感动,“五公子若真明白珍惜的意义,就不会做出强行逼婚的举动来了。”
向琚没再试图辩解,背过身去。
第二日一早,采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那条“唯一”的锦被,向琚却不在车里。于是,轮到她长长叹了口气。如此体贴,但并非来自她动心的那个人,实在负担沉重。宁可对方不假辞色,她才能恶形恶状欢骂一番,还不会有半分愧。
将被子扔到一旁,起身踢门。叹完气再大口吐气,她振作精神,要跟向琚对抗到底。因为她迟了一会儿,却也不是那么迟,想起来向琚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如果被他这些“体贴”软了心肠,她将凄惨过完这辈子。也许没几天,也许几十年,就是这一时的大意。
“童姑娘,一大清早这么大火气,敢情是公子不在你身边,被窝凉了?”
好像是老天爷给她打气,将可恶的白老头送到面前,提醒她,她是让人捉来的,不是请来的。
采蘩神清气爽,迅速冻起冰颜,“白老一把年纪,该算得上长辈,说这样的话是为老不尊。我和五公子同车就一起睡觉了么?”
白老头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采蘩,“你你一个大姑娘,怎不知羞?”活得久真是什么都能遇到,他这辈子没见过一个女子能直言跟人睡觉的事。
“您先挑起来的,您先不知羞。我跟着前人走的路,坦坦荡荡。”面前还是两把长刀,但这回采蘩照跳车不误,“出来透口气,想砍死我就砍吧。”对着这些高手怪人,乖顺的姑娘会吃亏,就得逆着他们的鳞片刮,倒翻毛。
白老头哑口无言,恶狠狠瞪她一眼就走了。而长刀当然不会砍下来。在守卫的眼里,采蘩已是公子的女人。
看到向琚和好几个谋士在东边树林说话吃早饭,采蘩往反方向去。两个守卫亦步亦趋,她头也不回。
西边有河,乌睿卷裤脚在浪里抄纸帘,一次又一次,满额头的汗。
“天才的认真是最让勤奋者害怕的。”采蘩站在岸边。经过和向琚独处的一夜,看到乌睿竟然生出亲切感,这么下去,很快她的天地倒转是非失衡。
乌睿看到采蘩就不练了,上岸擦脚穿鞋,淡然道,“问到你想知道的事了吗?”
采蘩摇头,“五公子说他是主谋,我却不信。不过他有一点说得不错,他不是为人效命的人。所以我猜,他可能和那个人不是主从关系,而是合伙,后来加入的,权力不小。包括你乌大匠,也得听他。”
乌睿甩掉竹帘上的水,拆开后卷了竹片,“我不听他,只是跟他同路而已。”
采蘩碰到人就闲聊,其实并非真闲。只要说得上话,字里行间就会让她抓住些东西。这不,再次证明她的猜想——向琚不是那个人。
“笑面说,我之所以让那个人留着命,是因为有人替我求情。是向琚么?”不由自主,向乌睿讨主意。
“是,争取你皆因这个缘由。”乌睿给采蘩实话,“恭喜你,先是北周贵胄少帅的夫人,再是南陈美玉公子的妻室,师父收你,果然有你的过人之处。”
采蘩骇笑,“独孤少夫人我敢当,美玉公子之妻我不敢当。乌大匠若能在那个人面前说上话,烦请替我转达这个意思。”
乌睿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盯了她一会儿,“倒是有自知之明。”
采蘩又听出些道道来,那个人未必想向琚娶她,“我答应帮你造传世帝王书,要是此时嫁人,怎么专心?何为重,何为轻,你很清楚吧。”
那个人的阵营很大,她不挑拨离间,但可以遵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理,制造出各方力量的小心思来。
因为网本要修三四个星期,白天完全不能码字,所以写得晚了,不好意思。
第408章 总有输不起的小人
乌睿走了,采蘩坐在河边看波光。能这么悠闲得停留这里,可能不止周帝驾崩无暇顾及他们的原因。身处这山水中,本来没有方向感的她全凭直觉,这片景似乎并不属于回南陈的官道两旁。
向琚若不是回南陈,要去哪里?正想着,听到有人喊她。
“童姑娘,吃饭了。”
她觉得那声音好不熟悉,回头一怔,“你——”
“童姑娘今早火气大,公子吩咐厨下做了些清粥。荒野地里也没什么别的好东西,加了鲜挖的野菜,还有剁碎的肉干,请将就吧。”来者穿着厨子的布罩衣,但他最能干的岗位应该是车夫。他姓邢,没名字,就是一个泥鳅样的老兵,在这个处处勾心斗角的世道中游刃有余得过着自在的日子。
采蘩露出这些天来最欢愉的笑容,接过邢老兵递过来的碗,冰凉的手顿时温暖,“多谢费心。”
邢老兵低头盛小菜,嘴唇蠕动,“女大人,您又遭难了呀。”
采蘩同样低声道,“我信否极泰来的说法,经过这遭,日子就好了。”
“那是。”邢老兵将小菜放在采蘩面前,大声报了菜名,又整下一碟,“女大人嫁了个好夫君,好日子才要开始过。”
“你又知道他好了?”比起突然冒出来的娘亲,采蘩对邢老兵更有亲近感。生死之际,他叫醒了自己,这样的情义远超过血脉维系。
“他不好,我也不会在这儿。”邢老兵一咧嘴,笑道,“我见女大人常常处于危急之中,但一次未曾让我觉得你无望无助,反倒是越来越沉着,让那些对你居心叵测的人不知不觉在你的掌握。”
“我装的。”采蘩苦笑,“有人等着我哭。我偏不能叫他们如意。这种死都不服输的性子,迄今吃亏不少。你看我这会儿沉着,心里其实烦得要命,所以才发脾气呢。”
邢老兵无声眯了笑眼,“怪不得五公子不能放手,女大人机智敏锐,冷情冷性却又通情达理,面不改色嘲笑自己。女子中实属特别。干脆漂亮面孔痴脑袋,让人很快就厌弃了,不至于追得你没法喘气。”
采蘩正想回应,却见向琚和天衣教主走过来了,便道,“小菜都撤了吧,有粥喝就好。”
邢老兵默契十足,低头道是,收了碟子,“童姑娘慢慢用。一会儿我来收拾。”站起转身,与向琚对面擦过。
向琚没在意这个普通的兵士。见采蘩捧一海碗,筷子勺子都不用,整张脸都恨不得冲到碗里去了,禁不住笑,“采蘩,你的脸原来这么小,碗口一扣。就瞧不见你了。”
采蘩没理他,还喝得毫无内涵毫不矜持,一口气喝下半碗才抬起头来。开口却跟天衣教主打招呼,“您老也跟来了?”
天衣教主今日贴张苍白的面皮,哼笑,“姑娘是饿死鬼投胎啊,吃东西的样子丑得很,没法入眼。”
“那您劝劝旁边那位,让他别非我不娶似的,我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毒教主不喜欢她最好,只要向琚身边的人都反对,美玉一般外表无瑕的公子可能要慎重一下。
“劝是可以,但我给姑娘出道题,要是答对了,我便帮忙。”天衣教主冷言。
采蘩很难听出他有半点诚心,然而还是问道,“什么题?”
“姑娘猜中我是谁就行。”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天衣教主确实无心帮她。他虽不喜欢向琚娶采蘩,但向琚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