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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十?”
    以及正用眼神表达愤慨的老九。
    “七师兄,你傍晚还说明日带我去景福楼吃烤鹅。”看着连逃跑也不忘骚包的容冶,排行第十的洛川抽搐难止。
    亏他收拾细软时还很是内疚,原来师兄是有意麻痹自己!
    笑容优雅得近乎虚假,容七摇扇道。“小十你江湖经验浅薄,还是老实蹲家吧。”
    洛十差点呕出一盆血来。
    “卑鄙。”
    九师兄虽寡言,可只要开口必定一针见血。
    “啰嗦什么,直接砍了再说!”
    “冷静啊,八师兄!七师兄此举虽然无耻不不是有点不顾兄弟情分,常言道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又可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一记大掌,世界安静了。
    踏过地上的“尸体”,荀八一把拽住容七的衣领。
    “姓容的,老子早就不爽你了。”
    看着皱成腌菜的胸口,容七完美的笑容碎掉一片。
    “我的广绣衫。”
    “叽咕个屁啊,是男人的就干一架!”
    “湖广第一绣芸娘的杰作。”
    “容老七,你敢无视我!”
    “竟然弄皱了。”
    秦琼战关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代的人物。
    卫九面无表情地转身,打开柴门。只见门外一名瘦弱青年,带着牲畜无害的微笑。
    “这么晚上哪儿去?”
    “茅厕。”冰块脸未变。
    “院里有恭桶。”
    “大号,怕臭醒师傅。”
    温善的目光又扫向正在拉扯的容七和荀八。
    “一起的,一起的。”两人难得默契,指着卫九异口同声道。
    “哦?难得师弟们如此友爱,连出恭都一起呢。”
    “那是!那是!”两人勾肩搭背,完全忘了新仇旧恨。
    “既然如此,为兄也顺道吧。”
    笑容瞬间垮下。
    “六师兄——”看着那张病弱的书生脸,荀八本就邪气的面容愈发狰狞了,“当真不给兄弟们一条活路?”
    “活路?”
    装,又在装,别看六师兄一脸温良,其实最为——
    “阴险。”
    老九果然是一语先生。
    抚平胸口的皱褶,容七上前道。“师兄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商量?”
    “只要师兄肯高抬贵手,小弟愿将银票奉上。”说着从袖带里取出一沓宝钞。
    “放过你们三人?”自动忽略还未爬起的十弟,傅咸慢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人就好。”
    “混蛋容老七!”
    说时迟那时快,荀八操起长刀就要往容七那砍去,忽地左手被人一把扣住。
    “老九你放师傅!”
    待他看清,却已迟了。
    老头抓着九师弟,而九师弟正抓着他。
    “要死一起死。”卫九简洁道。
    妈的,没义气!
    他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老七。
    月光下,四人连成一条线。“想溜?”王叔仁狠掐卫长风的左臂,卫长风尽职尽责地将怨愤传递,如此,直到——
    “我的秀发!死老八快松开!”
    “好啊,要不是十一叫醒老夫,还真让你们几个臭小子得逞了!”
    十一?
    三人同时侧目。
    好,很好。
    举着风灯的小少年抖了抖。
    “不过是想在你们中间挑一个娶老幺,逃什么逃?难道老幺不水吗?不温柔吗?配不上你们几个臭小子吗?”
    三人默不出声,连转醒的老十也立刻装死。
    “你们几个!”王叔仁一吹胡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福气啊。
    四人面露菜色。
    一提到此等“福气”,他们就悔不当初,当初老幺刚来到天龙门的时候。
    “就是你?”
    地上的小人儿慢吞吞地抬起脸,月牙眼中有些许诧异。
    “看什么看!”荀刀微微瞪目。
    天生就是三角眼、上钩眉,他能怎样?人人都这样看他,当他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现在连才入门的小师弟都这样看他,他受够了!
    忿忿将一包脏衣扔下,溅起的水花打在了小人儿的脸上。
    荀八有些懊恼,想上前安慰下却终究别扭道:“下次闪开!”
    妈的,又这样看他,他又不是故意的!
    “师兄?”
    这怀疑的口气,听得他,听得他好伤心啊。当然即便打碎了牙也得混血往肚里咽,这才是男人。
    “把这些洗干净!”
    见小人儿有些迟疑地打开布包,拎起一件满是汗臭的长衫,然后很无辜地看向他。
    怎么,敢嫌?
    黑中透红,坏人脸开始往修罗道进阶。
    “知道了。”
    他原本还想再撂几句狠话,却被这三个字堵在嗓子眼。
    “阿归知道了,今日就为师兄洗好。”
    “嗯,嗯,那我走了,你别偷懒,敢偷懒的话,哼哼。”
    奸笑两声,荀八假装走开,其实是躲在大树了后。
    这么小,能搬动那么多衣服?待会要不要假装路过,帮他一把?
    看着溪边那个浣衣的小人儿,他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内疚。
    小人儿擦了擦汗,从盆子里取出一件锦衣。
    混账老七,竟然欺负小师弟,没人性的家伙!
    绿叶成枝落下,大树上多了几个拳印。
    师弟,他这就去揍老七一顿,为你出气!要记住啊,他可是最最善良的
    “八师兄。”
    谁不要命抢他的话,三角眼发狠瞪向发声处。
    呃六师兄
    只见一布衣书生缓缓走到小溪边。“方才是你八师兄。”
    “我知道。”小人抬首一笑。
    他这么有名?
    “和七师兄说得一样呢。”
    一样?怎地一样?说他“不笑是恶、一笑成奸”?
    足有两人粗的大树摇了摇。
    “你八师兄虽然面恶,可心却是师兄弟中最软的,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还是六师兄有良心。
    “嗯,阿归知道,师傅和师兄们是疼我的,只是脸皮有些薄。”
    脸皮薄?师弟啊你是不是瞎了眼,盆里除了他的脏衣,老七、老九、老十、小十一,甚至连师傅的都一件不少。
    以大压小,老幺做事。
    这是他们天龙门的光荣传统,小师弟还是早点认清形势,不要自欺欺人才好。
    “十二能明白就好。”
    书生撩袍蹲下,与小人儿并排溪边。
    “你七师兄、八师兄、九师兄都是有家的,每次探亲回来总会给是兄弟们带些东西。方才我去看过了,你房里多了一个拨浪鼓。”
    是老子放的,怎样?
    “阿归最喜欢拨浪鼓呢。”
    甜甜地微笑看得他心情大好,只是那双月牙眼怎么瞟了过来,害得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六师兄。”小人儿撤回目光,“大师兄他们也和八师兄一样回家探亲了么?阿归上山也有两个月了,怎么没见他们?”
    树后人咯噔一下,就听傅咸轻道。
    “因为最大的就是我啊。”
    “哎?”
    “师傅他好面子,总觉得徒弟刚过五指是很丢脸的事,于是就从行六开始排,这才刚刚过十。”
    “所以没有大师兄、二师兄,也没有五师兄?”
    傅六温和地拍了拍小人儿的头顶。“十二真聪明。”
    这、这都行?!
    荀刀温驯了。
    “师兄你也来洗衣服啊。”
    傅六温善一笑,苍白的手指探入水中,忽地——
    “咳、咳咳咳咳”
    小人儿扔下湿衣,手脚慌乱地为他顺气。
    “没咳没事”消瘦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红晕,傅六的身子剧烈颤动着。
    若说他下一刻能咳出内脏,荀八也不会怀疑。
    “师兄你身子不好,下什么冷水。”
    “真的咳不碍事咳咳”
    “师兄的衣服给我吧。”小人儿不由分说地抢过。
    “咳咳咳那就麻烦十二了。”
    禽兽!
    荀八暗骂一声,不由同情起那个又呆又傻的小师弟来。
   
    人傻难治。
    这是卫长风对小师弟的第一评价。
    这小呆子入门也有几年了,除了道术长进惊人,平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就像刚才,十一嘴甜了几句,小呆子就担下了全部家务,真是不欺负他都觉得抱歉。
    公认的死鱼眼微微一瞥。
    忘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