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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北悠惊讶地看着他们,已近子时,他们怎么来了?南桥又怎么会在这里?
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了长幸。
长幸原本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大半个身子都是湿的,此刻却好似感觉到了魏北悠的靠近,微微抬头,浅浅一笑,“月萤,子时还未到,生辰我还是赶上了”
魏北悠心神俱震,黯淡的光线里长幸的发梢沾满了细细的雨滴,连睫毛上都有点点的晶莹,嘴唇尤其苍白,甚至透着一点点不正常的紫,跟她说完一句话,他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了无生气。
连忙扶着他的脸,轻轻拍了拍,“长幸?长幸?”
碧瑶呜哇一声大哭出来,整张脸皱成了一团,气愤地控诉,“小姐,爷他早就打算来给您过生日,只是太后一直拦着他不让走,好不容易伺候太后睡下,爷赶紧撑着身体坐马车过来,就怕赶不上。好不容易到了魏府门口,爷下了车,可是他!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小厮,却把门生生挡着,说什么也不让爷见您呜呜呜呜——爷他的身子又这样”
魏北悠一僵,感觉扶着的长幸的手软软地搁在她手上。冰凉从那只手的手心传到自己手心,忍不住带了一丝恼火去看南桥。
那人却背对着她们站着。
那高大的背影站在夜雨里,孤冷凄清。突然很久之前的回忆就涌上心头来,苦涩从心口一直窜到嘴里。那雨中的背影就像是曾经那场雪中单身而坐的身影,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以一种漠然的、无关的眼神看着所有的一切。原来,曾经和这个人一样活在黑暗里的她,拯救了自己,却终究放他一个人继续孤独。是她带他回来的,却抛弃了他。
这就像是一种背叛,一种欺骗。
心头的火气瞬间熄灭,像是火柴被泼了水,缭绕着难闻的烟气。
举起手中收着的伞戳了戳南桥的手臂,魏北悠轻咳了一声。南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黑眸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一般的,身子僵直,目光透着一抹黯然。
魏北悠手一松,握着伞柄把伞递给南桥,放柔了眼神,“伞给你,快回去换衣服,莫着凉了。”
握住的手微微一颤,魏北悠转过身来扶住长幸,“碧瑶,走,把四皇子扶进去。”
“好。”碧瑶点头,和魏北悠一左一右扶着虚弱的长幸离开。
手忙脚乱地安顿了长幸,魏北悠面色疲倦地坐了下来,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
碧瑶听脚步声渐远了,伏在床边看着长幸,眉眼笑得狡黠,“爷,您这回的苦肉计用的也好,看魏姑娘担心的眼睛都红了。”
长幸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涩意的笑,“用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该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就算勉强去争夺,也总有一天会失去。”
魏北悠有些疲惫地拖着身子回房,却在进门前愣了一下,想到某种可能性,魏北悠摇头好笑,“不可能吧”
但心头的那种想法却怎么也压不住,魏北悠干脆重新关上门,往那后花园走过去。
漆黑的夜色里,有一抹黑色黑的更加浓重。
魏北悠叹息一声,“我不怪他。”
南桥站在夜雨中,伞在他手中拿着,却并未撑开。
魏北悠走过去,把油纸伞高举到他头上,仰头看着他。站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却给人并不会长久的感觉。
“他不是故意的,想让我嫁入西鼓的,是太后。”
“回去了,好不好?”
黑夜里,那抹声音透着一点软软的哀求。
作者有话要说:发表后自己用手机买了一下,发现还是不能正常显示,于是把80章一并放在有话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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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第七十九章:魏北悠及笄大礼】
有了之前差点远嫁的惊险经历,越氏数着日子等魏北悠及笄。魏北悠也略显无奈了,她娘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立马把她嫁出去,见了云夫人跟见了什么似的,那叫一个亲热。魏北悠还没过门呢,这亲家都叫上了。
云驿的待遇都升级了,原来来看悠悠都走后门(翻墙头),如今都可以大摇大摆走正门了。
反正魏以廉如今也不敢擅动魏北悠了,他精着呢,这番转折明显是皇帝在背后捣鬼。若不是皇帝想要护着魏北悠,那谁也留不下这人来。对云驿和云夫人这么接二连三的登门他也懒得说什么,让他们现在得意去吧,有他们哭的时候。
这么盼着,盼着,日子总要过去,魏北悠的十五岁生辰就这么来了。
少女的及笄大礼,算是一生中除了婚嫁最为庄重的一个日子了。
笄是指簪子,受笄即在行笄礼时改变幼年的发式,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不过也有那不合规矩的,比如魏北悠,她九岁着簪,不过也只有寥寥几次,众人只当她是少女爱美,也不怎么管过。何况这簪子来的颇有深意,越氏每次想要多说一句,却又总觉得愧疚。
兴许这世间觉得自己大到足以带簪子的,也就只有一个魏北悠了。前世的习惯让她最初几乎没有发觉自己带簪子是不合规矩的,忽然一朝意识到了却又发觉了木头心中深深的不安。兴许云驿并不明白簪子的深意,然而魏北悠却不舍得委屈云驿了。
重生之一世,她事事都愿意将就,唯有这个人,她不愿意将就。
那之后带上簪子的时候,总是云驿会来的时候。其它时间,那簪子就被她收起来。
《仪礼。士婚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
参礼人员有笄者魏北悠,作为主人的双亲魏以廉和越静萱,作为正宾的魏家老夫人和越家老夫人,作为有司为魏北悠托盘的水桃,作为赞者协助正宾行礼的杨乐瑶,还有许多朝臣携家眷前来观礼。
及笄礼是非常正式的礼仪,一般都选在家中祠堂中进行,这里摆放着祖宗的牌位,象征着祖宗见证着下一代的成长。在正堂东边还需搭建东房,以作笄者换服休憩之用。
辰末,开礼。
魏以廉站起身来,感谢众人来到,简单地说了几句。
然后,魏北悠穿着采衣走了出来,净手,至场地中行礼,面向西跪坐。采衣样式是短褂裤,缁(黑)布为衣,朱红色的锦边。又叫童子服,样式比较简单。
杨乐瑶走了出来,替魏北悠梳了几下头发,笑着冲魏北悠眨了眨眼睛。魏北悠原本以为杨乐瑶必定来不了了,不想此刻却突然出现,心头软了软,微微一笑低了头。
杨乐瑶退了下去,越家老夫人便起身在东阶盥盆中净了手,又回了位置。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第一步,初加。魏北悠转向东正坐,东为尊,也象征着及笄的庄重。水桃奉上罗帕和发笄,越老夫人走过来,高声吟颂祝词,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为魏北悠加笄。
这之后魏北悠就回东房,换上素色的襦裙,浅色的中衣。襦裙和中衣的边儿没有文饰,腰带素朴。出房,拜谢父母养育之恩。
下来是二加,越老夫人走出来,走到魏北悠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跪下替魏北悠簪上发钗回位。
魏北悠再次换衣,这次是最为庄重典雅的曲裾深衣。还有与之配套的绶带、环佩、香囊之物,一并系于腰间,起身之时,水桃眼眶都红了。那样锦衣华服的魏北悠无比高贵华丽,谁也无法比得上,然而她嘴角又带了浅浅的笑,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水桃又不由得展开了笑颜。
再次走出东房,魏北悠向越老夫人、魏老夫人以及到场的所有来宾款款施礼。
三加为更换发钗为钗冠,依旧是越老夫人一手完成。把钗冠替魏北悠带上的时候,她带着慈爱的笑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戴完了却并不退开,而是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魏北悠的侧脸,低声道:“你长大了,和你娘十五岁的时候一样漂亮。”
魏北悠眼中莹莹闪光,嘴角扬笑,转身再入东房,换了一身大袖礼服,与钗冠相映成辉。再拜的是挂图,图上绘着大燕的广阔疆域。
再之后是置醴、醮子,取字。
魏老夫人为魏北悠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孝惠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