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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魁虽从未踏足西域,对昆仑剑派却已早有耳闻,此时听得对方是昆仑剑派弟子,顿时心痒难耐,呵呵笑道:“甚好甚好,俺早就想会会你们昆仑派的剑法,接招吧!”他本是个粗人,此时也不客气,两臂一分,使了个“野马分鬃”,紧接着又是一招“双风贯耳”,双锤带风,直向着王洋两边的太阳穴砸去,王洋不慌不忙,足尖一点,身子倒翻而起,凌空双腿一勾,足跟向着斗魁头顶的“百会穴”猛踢过去,这招名叫“倒踢流星”,是昆仑剑派的独门绝技,斗魁只觉的脑顶一股疾风袭来,心知不妙,连忙收势回身,右臂一抬,改砸为削,猛向王洋小腿扫去,这大铜锤重逾百斤,这一扫之力又何止千钧,眼看王洋的双腿便要骨断筋折,王洋人在半空,喝一声“来得好!”大袖一挥,银光流泻,已将身带的长剑握在手中,借着“倒踢流星”的回势之力,双腿变屈为直,手中宝剑使了一招“分花拂柳”,在身前点了两点,旋即上身微仰,身子竟擦着大锤滑了过去,飘身落在斗魁身后。这几招一气呵成,只在瞬息之间,只听“嘡、嘡”两声巨响,斗魁手中双锤竟都掉落台上,两只手腕血流不止。台下泰山派的蓬船顿时一片寂静,斗魁回身看了王洋一眼,神色间露出七分敬佩连着三分沮丧,哑声说:“昆仑剑法果然厉害,俺输得心服口服。”弯腰忍痛拾起一对铜锤,一步步的下台去了。
王洋转瞬之间便将斗魁击败,一时台下寂然无声,回转身来,环视台下,傲然道:“昆仑剑派王洋在此,敬请各位武林同道上台切磋。”
不觉,日头已过晌午,此时王洋又已连胜五人,一时之间,再无人上台挑战。
王洋嘴角噙笑,朝台下一抱拳,朗声道:“还有哪位同道上台与王某切磋?”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接道:“既如此,那可否认定晚辈已然胜出,那么斩杀邪魔之任,晚辈当仁不让了!”台下一片赞同庆祝之声,毕竟,这样一位少年英雄胜出,本就是众望所归,皆大欢喜的。王洋再抱一抱拳,脸色一整,回转身形,拔剑出鞘,一招长虹贯日,青锋剑直直刺向魔教长老的咽喉要害,台下众人屏息凝视,只待这魔教妖邪血溅当场。
第一章 君山笑看江湖老【二】
没有人想到王洋这一剑竟会刺空,王洋自己更是做梦也想不到。眼角余光只见一物斜刺里飞来,正撞在剑身,手腕一震,堪堪偏了半寸,偏偏就是这半寸,使王洋这一剑真真正正刺了个空。王洋一惊,忙撤剑察看,那飞来的物事已落在地上,竟是半只没吃完的螃蟹。王洋师出名门,又从来心高气傲,哪里被如此当众戏弄过,脸色已然发紫,但其身为昆仑首席大弟子,自不会跳脚骂人,若如此,只怕他也不会活到现在。王洋强忍怒火,正待回身质问,忽听耳边一声轻笑,忙回转身,定睛看时,面前已然站着一个少年,身体欣长,一身青衣,满头黑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似的辫子,面色蜡黄,塌鼻厚唇,一双眼睛却是澄澈透明,宛若清泉,倒像是一块粗糙黄黑的皮子上嵌了两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明珠一般,手里随随便便地拎着一把剑,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神兵利器。王洋忽的心下一沉,自己竟不知道这少年是从哪里上台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定了定神,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这魔教妖邪?”少年闻言,笑了一声,道:“我才不是要救他,我只是想亲手杀他而已。”这少年不笑还好,笑起来面目古怪,说不出的诡异难看。
王洋心头厌恶更盛,冷冷道:“既要杀他,为何适才不上台比武,却又使这小人鬼蜮伎俩。”少年也不着恼,将手往地上那半只螃蟹一指,道:“方才我还没有吃完,怎上得来?若不是你性急,也不至于糟蹋了我这半只螃蟹。”气定神闲,就好像全是王洋的过失一般,饶是王洋自诩冷静,也不禁双眼翻白,恨不能立时把这丑八怪一剑劈死,丢下湖里喂鱼,喝道:“够了,既上来了,就动手吧!”
少年倒并不着急,悠悠然道:“你招式中至少有三处破绽,两个空门,跟我动手,必败无疑,倒不如你卖我个人情,我保全了你颜面罢。”王洋肺都要气炸了,再不答言,青锋剑闪电般刺来,少年微微一笑,左脚退了半步,左手在胸前画了个半月形,青锋剑如毒蛇吐信缠绕上来,昆仑剑法素以快、准、狠著称,由王洋使来,更是招招凌厉,剑剑封喉,怎奈却碰不到这丑少年分毫,少年步法如月,诡异飘忽,每次都是堪堪擦衣而过,王洋的剑法招式,好似步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王洋心下恚怒,此时只能强自冷静,心念一转,不再追刺,力贯右臂,剑若流星,直直向正前方刺出,他算准丑少年身形下刻必到此处,果然,丑少年闪身之间,已到了正前方,王洋嘴角又露出了微笑,他仿佛已听到剑锋刺入胸膛的声音,他喜欢这种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王洋杀人时喜欢去看对方的脸,对方抽搐的面孔和绝望的眼神都使他无比兴奋。他微笑着抬起眼看向丑少年,却是一阵迷茫,只见那丑少年眸子之中非但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满眼笑意,左手忽的一抬,只听“喀”的声响,王洋浑身一激灵,仿若梦醒,才惊觉自己掌中宝剑竟是不能动了,原来那少年左手握住剑身,拇指一挑,已将剑鞘分开寸许,王洋宝剑正落在那凹槽之中,顺势一转,已将他剑生生卡住,飞起一脚,正中胸口,将王洋踢落台下。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大家明明看到潇洒英俊的少年英雄剑如骤雨,已将丑少年包围其中,却怎么反被一脚踹下台来,但既是比武,胜者自然技高一筹,谁也无话可说,于是纷纷议论起这丑陋少年的来历。
其时日已薄暮,丑少年一人独立台上,衣袂飘飘,身后残阳如血,映得湖水也尽皆红了,忽地仰天长笑,嘶声道:“薛三古,你也有今天!”回身以手指点着薛三古前心,道:“你可曾想到有今天么?”拔剑出鞘,一剑刺入薛三古前心,剑拔,血溅。丑少年还剑入鞘,转身对台下高声道:“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虽已为我所诛,尸身仍要带回生祭父母,你们可有异议?”台下无人阻止,少年微一颔首,道:“多谢。”解了薛三古绑索,夹在腋下,飘身下台,转而上了一艘乌蓬小船,在如血的湖水中,竟自去了。
清晨,天刚刚亮,湖面上还薄薄笼着一层轻烟,扑面都是凉凉湿湿的水气。几条小小的渔船荡在水面,舟子们扯开了嗓子,唱起了世代相传的渔歌,悠悠地飞在湖面,更觉空灵。默子轩坐在一叶扁舟之上,听着耳边渔歌和着潺潺水声,只觉仿若已不在人间,所有的烦恼忧愁都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已失去。“公子,您要往哪儿去?”舟子连问了两遍,默子轩才像被从梦中唤醒,随口道:“去洞庭山吧。”
下了小船,默子轩才觉出肚子饿了,早晨起的早,什么都没吃就出了来,微微笑了下,向湖边几间竹子搭建的小房子走去,这几间竹屋是这洞庭山上卖小吃的地方,地方虽然不大,名气却并不小,尤其是这里的虾仁小馄饨,吃过的人都决不会忘记。
默子轩要了一碗馄饨,倒了些陈醋,慢慢吃起来。竹帘忽然掀起,又一位客人进了来,默子轩瞥眼间,不由一愣,进来的竟是昨日脚踢王洋,剑斩薛三古的丑陋少年。
店伙迎上前问道:“客官要吃点什么?”少年四下看了看,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敢情这少年从未来过此地,甚至好像连听都没听说过似的,店伙何等精明,听少年如此说,且只穿着粗布的衣衫,已知这少年是个乡巴佬,加之样貌又丑,实在难以让人喜欢,不冷不热道:“小店的虾仁馄饨最拿手,客官来一碗?”少年点头,店伙领他到角落一张桌前坐下,也不擦抹桌子,便去招呼别人去了。那少年似乎也不怪责小二怠慢,以手支颐,径自出神。
默子轩心中暗道:昨儿他把薛三古尸身带走,怎么今天却跑到这里来,那薛三古尸身让他弄到哪儿去了,难不成就在外头?想到此处,不由回头瞥了那少年一眼,馄饨已经端上,少年正一口口吃着,吃得很香,默子轩转回头来,慢慢一口口喝汤,对这来历不明的古怪少年,好奇心大起,决心等那少年吃完,尾随其后,看看他要做什么。
不多时少年吃完了馄饨,唤道:“小二,结帐!”掏出钱来放在桌上,店伙走过来,往桌上一瞧,干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