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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难了。
单小姐若真心为了阿政好,怎忍心让他因此被驱出赵家?
四年前单小姐审时度势理智地远走放手,怎么如今反糊涂了?”
她犀利的话锋一句比一句厉害,凌厉的眼神竟让我狼狈万分,说不出半字的辩白。
忽然,有人拽住我的手,回头看正是子政!他那么快就回转过来了!
他沉声果断地说道:“二姐,你不用说什么。小羽不用做决定,做决定的人是我!”掷地有声、一字一顿。讲毕,牵着我的手,坚定地带我走出惝恍迷离的夜雾。
驾车回家的路上回肠九转、悲喜交加。子政如此待我,竟没有欣喜的心情。收音机里传出凄怆的情歌。
“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记忆深埋那片心海
所谓纠缠只是伤害
没有人去灌溉一切成黑白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只是我还放不开内心的阴霾
忘了曾经你把我出卖
一路走来几许尘埃
爱是谁来还谁的债
决定醒来躲开伤害
而命运的安排已无法更改
只是我还放不开给我个痛快
因为我已不能够表白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的期待
无法忽视真爱的存在 ”
放开?我放不开。可实在是心力交瘁。
回到家中,我仍是纷乱如麻。不断回想着赵子玉的话,字字惊心,冲击着我。
子政探究着我的神色,长叹一口气,大掌包裹住我的脸蛋,温热强硬,拇指不住抚触我的颊。
“何必呢?你在奥斯卡领奖台上说‘毕生的梦想已经在眼前实现!’可你的梦想真的只有如此吗?我的梦想是什么,你知道吗?”
蓦然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神语声都蛊惑着我。
此时,手机铃声又响了。痴迷地看着他英俊柔情的面庞,迷迷糊糊地摁下通话键。
大良绝望急促的声音:“飞羽,赋石快不行了!你快来!”
第 43 章
匆匆奔赴瑞士,天穹灰蒙低压,大片繁密如鳞而又深重的厚云拦截着单薄的日光,统治着苍茫的天空,越发映衬绵延雪山的惨白凄冷。
天凝地闭,一如我无望的心境。
甫入医院,大良已在大门处候着我,愁眉紧锁:“他肺部感染很严重,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随着他步履仓促来至病房前。见安琪拉无助地垂首坐在门前的长椅,眼睛红肿,泣下沾襟。双手不断绞着一条帕子。大良停了下来,看看我,又看看她。她抬起头,见我的神色分明是知道我的,那幽怨的眸子一直牢牢定在我脸上。大良无言地干脆扳过我的肩膀,我趔趄着进了病房内。
简父简母都呆呆地坐在床前,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衰年白首,惙怛伤悴。我们一进来,简父浑浊的眼神立刻对焦上我,和安琪拉一样,那无声的厌恶刺得我无地自容。简母听到声响,一回头,却起来碎步走到我面前,像见到救星一般捉住我的手。
轻声却殷切地说:“飞羽,你来了呀!赋石这两天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啊!他真的想见你一面!”
一听这话,更是悲不自胜,无肠可断。
她冰冷枯槁的手紧紧拽着我来到床前,期盼地抓起赋石的手:“赋石,赋石!飞羽来了,飞羽她来了!”
赋石并没有醒,静静地躺在那儿,形如骷髅一般。他脸上覆着呼吸器,透明的塑料罩上断断续续现出白雾,渐渐凝成细密的水珠。“呼哧、呼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坐在床前,定定地不知看了他多久,麻痹地已不知世上还有其他。如果可以,我愿意收回以前一切错误的决定。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成为老爷太太相守一辈子。如果可以,我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你。如果可以
“飞羽”含混微弱的一声,却惊得像蜡像一般一动不动的众人迅速围拢过来,呼吸急促,喜忧混杂地观察赋石,然后又不约而同默默主动地略退后一点。
赋石慢慢睁开眼,浑浊无力地转了转眼球。见到我却是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拉开呼吸器,引来一片尖叫。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着。
他露出一个笑容:“嗨!你来啦!”
我也现出完美的微笑:“嗯,我来了。”
此时他的眼睛竟又有了光彩,吃力地举起手,抚摸我的脸颊:“见到你真好。我老想着我们在杭州时的情景。你还记得我在灵隐寺捉到的那条青虫吗?你说它粘来腻去的恶心的样子很像我。”
“记得我从德国拍戏回来,你特意煲4个钟头的那锅莲藕红枣章鱼猪笔汤。味道好鲜啊!”
“你生日那天,我要送你玫瑰,你却突发奇想要一整束的满天星。我跑了三家花店给你凑了那么一大捧满天星。可抱在你怀里真的是漂亮啊!”
他一直不断不断地说着,微喘着气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在他的回忆里都是些美好的事,点点滴滴,一丝都不错过。
大家静默地听着,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那肆意尽情的年月。
说着说着,他突然轻轻一声叹息:“飞羽,我一直想那时能多陪陪你该多好啊!”
终于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喃喃呜咽。
他颤抖着为我抹着眼泪,凝视着,犹豫地想问:“你你有没有”
不等他说完,我急切地举起左手至他眼前,展示那颗两克拉的钻戒,大声哭道:“我爱你,我一直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像你!你求婚时我糊涂了。知道你病后我又懦弱了,怕你不原谅我,不敢来见你啊!可我一直最爱的人是你!”
瞬间,赋石死灰般的眼睛竟明亮如星,往昔那个神采奕奕、倜傥飞扬的简赋石仿佛有回来了:“飞羽!”
悔不当初,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仍能使他这么开心。四年前,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不陪在他身边?
错!错!错!一切都是错!
劳累的他,又渐渐睡了过去。房间里沉寂无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依旧有节奏的响着。米白的粉墙略显陈旧暗淡,厚厚的双层玻璃窗隔绝着室外寒冻的侵袭。暖气出口竭力输送着热能,一条挂在暖气片档上的红带子飘啊,飘啊。
一周后,赋石下葬。有关他的往事从此被埋进了土里,只在他亲人心中掂着,念着。
大良和我飞回了国。看看街上川流不息的匆匆过客,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只是都是要活下去的。
进了家门,室内一尘不染,就像我从来没离开过一样,窗明几净。走时,水晶瓶中插的百合已换上了三色堇,白色的瓣,如蝶翅般晕染着紫色、金色和墨色,灵动芬芳。离开半月未览的报纸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茶几边的置物篮里。家中什么也没变。
我坐在沙发上等,过了良久,去煮咖啡。打开罐子,走前满满的一罐子咖啡豆,现在只剩了个底了,不过够冲上两杯的了。磨豆、过滤、煮沸,我为自己冲了一杯。正宗的蓝山啊,好香。从没试过不加奶、不加糖,好奇的我浅尝了一口。真的好苦,可一会儿顺滑醇厚的味儿蔓延开来,其实终究是原味回味无穷。
剩下的半壶用电炉温着,捧着手里的半杯重新缩回了软绵绵的沙发。
九点正,门口轻微“叮叮”了一阵,子政开锁进来,那么高大俊拔。
“你回来啦。”他安然平和的语气像是刚回家的丈夫见到刚回家的妻子打的招呼。
“嗯。”我也淡淡一笑,“要喝咖啡吗?刚煮没多久的。”
“好的。”
我走进厨房,冲出一杯,想了想,还是加了点牛奶。
他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用力地抱住我:“你还好吧?”
“嗯。赋石上周二去了,走时还算平静,没有再多吃苦。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昏迷时只喊我的名字。他和我说起很久以前我们在杭州拍戏时的事。”
我缓缓的、详详细细地回忆着那些温馨的场景,“其实,我煲汤给他吃的次数极少,就那么几次,他却记得这样牢。”
“嗯。”他的一双大手合拢着我的手,握得牢牢的,只默默地听着,突然插了一句:“我也没尝过,你什么时候煲给我喝?”
我笑了:“有空吧,什么时候有心情了,我煲白果雪梨排骨汤给你尝尝。”
“哦。”
“他还说,那时他在法国时很想我,就想”
说了很久很久,在子政的怀抱里倍感可靠温暖,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身在床上,他已不见踪影。看看时钟已经十点了,想到早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