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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这些,贺飞又把自己的那个推理——“念云在旅馆走廊里第一次看到金龙时,金龙腰下方那块白色的小东西很可能是作案用的白手套”说了出来。
陈国栋在本子上把该记的记完,对监听软件和钱程亮,有关周一雄的杀身之祸与电话的必然联系,白手套的推理等等,均未发表任何看法。他将贺飞留在办公室,拿起周一雄的手机,带着陈可去了技术科。
像等待审判结果一样,贺飞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陈国栋对他提供的情况会给予多大的认可?虽然他明白,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把念云救出来,但仍情不自禁地期盼着陈国栋回来后,大手一挥说:哎,看来肖队长他们对楚念云是搞错了!一会儿,他又焦虑不安地担心,陈国栋会说:这些嘛,还是主观推断的成分居多,对楚念云的嫌疑没什么本质的影响
越想心里越没底,他赶紧从兜里掏出小纸条,逐字逐句地温习出现不好的情况,如何据理力争的要点。对小纸条的依赖已有两天了,一个多星期没怎么沾过枕头,他的脑子似乎已开始生锈,经常断电重影,开车打字拨电话,手上的准星也跟着经常画龙跑偏。
温习了十几遍后。陈国栋一个人面色凝重地回来了。
他简明扼要地讲了三点,第一,周一雄手机里发现被监听的软件以及钱程亮的问题,基本可以算是新线索,但是说这些一定能同周一雄案扯上关系还为时尚早,因为它们只是隐性的、间接的线索;第二,他已和肖队长取得了一致意见,明天肖队长会带人去福源旅馆,对案发现场再做一次彻底的勘察,包括贺飞提及的楼道等等,之后,肖队长会来上海,与上海警察一道对“周一雄的手机以及钱程亮”展开必要的排查;第三,不管贺飞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代表两地的警方向贺飞郑重表示感谢,感谢贺飞为警方提供的线索和对警方的信任,同时,他要求贺飞就此停止一切对周一雄案的调查活动,尤其是对钱程亮,金龙和ASL,要相信警察的公正性和办案能力。
如果说这三点还算凑合,对贺飞真正关心的问题——念云杀人嫌疑的排除,陈国栋给出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陈国栋说:在确定新线索与周一雄的被杀存在必然联系之前,楚念云的嫌疑并不能减轻,因为它们并不是能推翻与她相关的那些铁证的反证。至少现在看,对楚念云的开庭审理,几天后会如期进行!
讲完,陈国栋说码头刚发生了一起命案,他得赶紧走。对贺飞的据理力争只象征性地听了两耳朵,他便把贺飞半推半拉地带出了警局大楼。丢下旬“我全晓得了,容我调查几天再说”,陈国栋便麻利地钻上了已拉亮警灯的警车。
愣怔怔地望着一溜烟开走的警车,猛然,长啸一声,贺飞歇斯底里地宣泄了出来:你们这帮——XXX,XXX!凭什么呀!凭什么!
凭什么抓不到真凶,就把楚念云当替罪羊!
感觉自己像一张已拉到极限的弓,马上就要了!
喘着粗气日丁着黑漆漆的夜幕立了一会儿,他心里嘎巴嘎巴地横刀发狠:孙子,偷着乐呢?做梦吧你!就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把你抠出来!射死你!
开门上车,陈可正坐在车里等他。贺飞阴着脸问:“你老爸跟你说什么了?”
陈可道:“没什么,跟和你说的一样。”
“还有呢?”
“还有?”陈可斜了他一眼,“没有啦。”
“我问你还有呢!”
陈可叽咕:“让我,看着你点。”
“下车!”贺飞闷吼。
陈可皱眉:“吗呀?”
“我不需要保镖。更烦特务!”
陈可没动窝。
半晌,陈可问:“你想干什么?”
“把她救出来!”贺飞猛一转身,狠歹歹反问,“不行啊?”
陈可往后一躲,“是呀,我问你想怎么办?”
“刺探我?”
陈可不爱听了:“你怎这操行!我是那种人吗?”
运了运气,贺飞说:“我明天去奉金。”
“还找金龙啊?”
“先不理他,查钱程亮。”
“我老爸说了,他们马上就查钱程亮,你还要插手?等两天要是不行,你再——”
“我等不了!”贺飞的声音瞬间撕裂,“三天后,楚念云照样被押上法庭,我拿什么等!”
“两边警队说好了一起调查,你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是不敢放心!一边草菅人命,一边——”扁到陈国栋,贺飞勉强换了个好听点的词,“一边循规蹈矩!要你,你敢放心吗?”
“那到奉金,怎么查钱程亮啊?”
“别打听了。省得知道了,你老爸要问你,你两边不是人。”
“你怎这么dogeye啊?我要打小报告,我是猪,行了吧?”见贺飞仍不言声,陈可愤愤道,“你他奶奶以为我是稀罕你那又拉又吐的鲍鱼啊?我是怕你又被人打一闷棍装麻袋里收走——又什么未酬身先死!”
觉出自己有点过了,贺飞心烦意乱地捶了把方向盘,说:“操,算我小人。”
陈可没理他的话:“说呀。怎么查钱程亮?”
“你想跟我去?”
“是,老大!I服了you!”
点上烟,一口气抽到屁股,贺飞说出了自己想法。
警察之所以认定他找到的新线索并不能排除念云的嫌疑,显然是因为它们与案发的时间和现场没有直接联系。而离开庭只有最后的三天了,他再去挖掘“监听软件,钱程亮和ASL”之间的关系,动机,利益,以及指使和被指使之间的各种证据,既耗时间,也无胜算。指望已拍板定案一根筋的肖队长否定自己从头再来,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唯有用同案发现场有关的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至少也要证明某个可能是凶手的人在案发时间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等于说,必须找到钱程亮在案发前在塘桥镇出现过,哪怕是在奉金县出现过的证据,才能阻止三天后对念云的开庭审判。
陈可小声道:“阻止开庭,不是很关键吧?你的目的不是要证明她是清白的,把她救出来吗?”
“屁!”贺飞愤然道,“如果开庭受审,和听天由命有什么区别?刀架脖子的滋味,你愿意尝尝吗?”
陈可噎住了。
过会儿,他忍不住问:“钱程亮就是杀手?你有把握吗?”
贺飞没言声。钱程亮就是杀手的概率有多大,他也难以判断,甚至也觉得,新线索的疑点全集中在钱程亮身上,蹊跷得不合情理。但另一个他又板上钉钉地认准了:越是蹊跷,越是不合情理,离真相就越近!周一雄被杀,念云被陷害,他被绑架,哪一个不是他妈蹊跷得匪夷所思!
陈可又问:“你倒是说,具体怎么查啊?”
贺飞道:“土雪茄。案发现场老周的床下,不是找到了一根土雪茄吗?我查过,很早以前,那种烟是奉金乡下干体力活的,没钱人抽的一种巨便宜还特有劲的‘大炮’,后来条件好了没人抽了,也没人卖了。前两年奉金县旅游街的几个小铺子,一起攒了个小作坊又弄起了它,号称前店后厂自产自销,美其名目叫奉金雪茄。因为没有许可证。只能当土特产在旅游街里的铺子卖。出了旅游街,几乎没有卖的。而从上海到奉金县城再到塘桥镇,那条旅游街是必经之路。”
“如果——案发现场的那支土雪茄是钱程亮落下的,有可能是案发当天钱程亮去塘桥小旅馆下手,路过县城时买的?”
“没错。打两张钱程亮的照片,明天先去奉金县城旅游街挨家挨户地问。”
“他的照片,偷拍一张?”
“傻啊你,他女朋友邮箱里的相册,不是拽下来了吗?”
“我看日期,还是他上大学时候的,好像头发比现在长多了,能用吗?”
“无所谓,是他的脸就行。”
陈可想了想,问:“要对不上呢?”
贺飞道:“接着去塘桥镇,拿着照片把小旅馆附近的饭馆全查一遍。”
“镇上的饭馆,警察全查过了,那天晚上没人见过老周!”
“所以,才要再去查!如果那晚是钱程亮约老周出去喝酒的,很可能他事先真进了某个饭馆假装去等,才能说出饭馆的名字和位置,老周才会放心赴约。之后,老周进饭馆前,他迎了出去,没让老周进饭馆。于是,饭馆的人才没看见老周。”
“然后呢?然后他们去哪了?”
“不管然后,只要能证明钱程亮当晚到过塘桥镇,楚念云就有救了!”
沉默。
陈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以为有什么神机妙算,你这办法,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