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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的路上,贺飞身上一阵紧似一阵地发冷,冷极了!凉透了!冻僵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他感觉自己被抽成了空空如也的皮囊,又回到了他绝食到最后一刻身处的那个世界。
他又回到了那个冰封寒冷的荒漠中,孤零零地跋涉着,跋涉着终于熬到了太阳重新升起的那一天。他又看到了那缕袅袅的炊烟,又看到了炊烟下面绿油油的草场上,那间白色的房子。可是!房子前面站的,早已不是一个翘首以盼的女孩,而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那个美丽的女孩早已身为人妻,还做了母亲!
她抱着孩子,温柔地靠在丈夫身上有说有笑,对眼前的贺飞,漠然熟视无睹!孩子趴在妈妈怀里,指着贺飞问爸爸:爸爸,它是一只羊吗?丈夫说:不是,是条野狗!说完,他瞪眼轰贺飞:滚,你这野狗!这是我的家,我的老婆,我的孩子!滚,滚远点!
回到上海,贺飞高烧不退,烧得像摊烂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三天后的中午,陈可提着保温桶进了宿舍。坐到贺飞床前,他用手在贺飞额头上试了试,叫:“醒醒,嘿!醒醒,吃点东西。嗨!别睡了,睁眼,睁眼!你别吓唬我啊,我叫救护车啦!”
贺飞紧闭两眼,微动了动嘴唇:“别理我,让我睡。”
陈可道:“不行。起来!死人似的都睡三天了!醒醒,吃东西了!”
贺飞心里对自己说:“睡吧,别醒,不醒多好啊。”
是的,他不想醒,只想一直睡下去。只有那样,时间才会停止,才会永远停在四月二十八日,他和念云被抓前在火车站餐厅里相聚的那一刻;才会没人告诉他念云已结婚三年,还有了一个快两岁的儿子;念云才会永远是他记忆中那个美丽善良的小女孩;她才不会变成常昊城的妻子!
他才不会如梦方醒,念云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根本不是因为赵森对他的那次诬告,而是因为她的长发早在三年前就已为常昊城盘起。而且他们还有了一个爱的见证!
念云为什么会嫁给常昊城,她和常昊城是真心相爱,还是她在困顿中迫不得已的一次无奈委身?贺飞知道现在想它,已没什么意义了。可是几天来,它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茅,安了家!只要想到念云,它就会不请自来地跑出来与他做伴,说话。
肖队长说,据了解常昊城是一家汽车行的老板,近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贺飞记得,五年前的常昊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北京孩子。贺飞没见过常昊城,但在银行门口的劫案发生前,贺飞在班上听到过有关常昊城的经典议论——常昊城不过是念云的若干傻乎乎的追求者之一,他比贺飞他们大几岁,除了脾气火爆好像一无是处。一次,常昊城和人打架,被打折了一只胳膊,仍死扛着不跑和人家玩儿命:还有一次,常昊城坐出租车被司机黑了,他不但把司机打了,还把出租车推到了河里,后来司机花了三百块钱雇了吊车才把出租车拽上来!
念云会爱上一个浑不讲理,动不动就和人打架玩儿命的傻小子?可能吗
“嗨,嗨,闻闻这个!”陈可吆喝了半天,贺飞仍烂茄子似的不动弹,他干脆拧开盖子,把保温桶端到了贺飞鼻子底下,“香不香,想喝吗?中西合璧的配料,台湾师傅煲的鸡汤!你不喝,一会儿毛小新那饿狼回来,可别赖我!”
见贺飞仍不睁眼,陈可说:“行了吧,谁没被撞闪过腰子似的!起来,喝汤,听见没有?装蒜,想让人喂呀?再问你一遍,喝不喝?不喝我可找专人喂你啦!行,你等着——”陈可说着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冲下喊:“万sir,他自己不喝,想让人喂!”
“好嘞,知道了!”万福利在下面应了一声。
陈可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撂,说:“一会儿让童爽,童大小姐来喂你,啊!”
贺飞闭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有病啊你,叫她来干吗?”
“你才有病呢!我有那么好心吗?请个千金小姐来给你当保姆?”陈可了勺鸡汤吸溜到嘴里,“你昨天喝的粥,我现在喝的汤,都是童爽主动送来的。说实话,老爷我本想横刀夺爱,可惜啊!老天爷把车库里英雄救美,‘电击’少女的机会给了你!”
贺飞道:“你别让她来啊!”
陈可道:“你说晚了,人家早就到楼底下了,正同万sir打听您的病根儿呢!”
贺飞道:“你下去跟万sir说,让他放了我吧!”
陈可道:“放了你?人家这是救你好吗!我和万sir倒觉着,兴许这移花接木,代替疗法能——”
正说着,有人敲门。
“嗨,喂你汤的来了。”陈可转头冲门外喊,“请进,门没锁!”
门轻轻一开,童爽走了进来。
“哎,童小姐,”陈可站起来笑着招呼,摆了下贺飞床前的凳子他客气地说:“请进,来,请坐,请坐。”
童爽有些局促地走到床前坐下,看蒙着被子的贺飞毫无反应,在楼下想好的话一时全梗在了嘴里,只得幽然盯着被子明知故问:“他好点了吗?”
“凑合吧。昨天晚上还是三十九度多,今天早上好了一点,三十七度多了。”陈可把在楼门口汇报过的情报重复了一遍。
“现在呢?”
“现在?没量。”陈可弯腰撩开贺飞头上的被子,摸了下贺飞的头,“估计还得三十八度多。”
见面朝墙躺着的贺飞又蒙上了被子,童爽抿了抿嘴唇,转盯着桌上的一堆药,问:“这些药,管用吗?”
“应该管用吧。”
“他中午吃了吗?”
“还没呢。”
童爽瞥了眼桌上的保温桶:“汤,喝了吗?”
陈可道:“没——没喝两口。”
“他不喜欢喝,是吗?”
“哦,不是,他——我正想给他吃药呢。”
“那,那快给他吃吧。”
“行。”陈可拿起个杯子要接水。
“我来倒水吧,你拿药吧。”童爽起身说。
两人一个拿着药,一个拿着杯子,陈可对着被子叫:“喂,起来吃药。”
贺飞纹丝没动。
“喂,听见没有,吃药了。”陈可伸手拽被子,没拽开,贺飞在里面揪着呢。
陈可刚要使劲掀开,他手机响了,是万福利。
万福利说:“哎,你怎么还不下来?”
陈可说:“我正给他吃药呢。”
万福利说:“撂那,甭管!有人替你还不闪,当老妈子有瘾啊你?”
挂了电话,陈可心里骂:“靠!这就嫌我碍事了?”推了下贺飞,他说:“想着吃药啊。”把药片放在桌上,他又对童爽说:“童小姐,公司有事,我得过去看看,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吧。”
童爽说:“好的。吃了这些,还有别的药吗?”
陈可道:“没了,剩下就是晚上的了。”
“陈可!”贺飞蒙着被子大叫。
“干吗?”
贺飞闷声道:“把破鸡汤拿走,我不喝。你们都出去,我要睡觉!”
陈可一愣,他朝童爽干笑了笑:“他,他烧糊涂了,常这样。”
童爽心里迅速斗争了一下,毅然道:“没关系,你走吧,我能照顾他的。”
陈可瞟了眼床:“那好吧,辛苦你了,童小姐。”他转身欲走。
“陈可!你们都出去,听见没有!”被子里的贺飞嚷。
陈可有点替童爽挂不住了,也朝被子嚷:“干什么你?大家都是关心你,你别闹啊!”
贺飞吼:“我不需要!”
陈可也有点急了:“靠,你——”
“陈可!”童爽脸一红,低声说,“没关系,你走吧,我能行。”
贺飞,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没穿就冲下了楼!
什么关心,同情,怜悯,帮助,移花接木,代替疗法,他什么什么都不想要!唯独那个离他远去的那个女孩
过了一会儿,陈可追下楼,“你怎么回事?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以为又是万sir拉她来的吧,不是!自从你在车库‘电’了人家又突然失踪了,人家就一直为你揪着心,老偷偷给万sir打电话问你的消息。听说你回来以后高烧不退,她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我和万sir晓得你大脑已高温错乱了,就拦着没让她上去看你。可是,人家连来了三天再不让——”
“别废话了,我不听!”贺飞猛转过身,挥拳狂吼:“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懂吗!你赶快把她带走,我要睡觉!”
“操,你丫狗咬吕洞宾啊!人家——”
“闭嘴,我不听!”
“电话,听不听啊?”
“不听!”
“刚有人给你打手机,他说他姓常,叫常昊城。说是——”
“谁?常昊城!”
当晚十点,贺飞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