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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宋心里鄙视他,果然男人都是天生会甜言蜜语的啊!别看这货平日里还挺老实巴交的,年少时还会撒撒娇,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越发沉闷了起来。原以为他是注定了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看来是她想错了,必要的时候人家还是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的!
尿性的人生!
肖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进行深入讨论,果断转了话题:“听豆芽说,你这次下山,是去学刺绣?”
于澜脸上顿时浮出两抹红晕,一时间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似被戳破了心事一般局促不安,一个大男人去学什么刺绣绝对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非想要他也绝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肖宋并不知道于澜少年心中的百转千回,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学得这么久了,学得怎么样了?可学出点什么花样来?”
于澜少年声如蚊呐,低得几乎听不出来:“只只学了基本的针法而已。”
“嗯,不必灰心,没什么事情是可以一促即就的,熟能生巧,慢慢来便好。”东方不败也不是一日养成的,“改日学成了绣几只荷包出来。”
“师傅想要荷包么?”于澜的声音里带着欢喜。
肖宋不以为意:“总归你去学一样东西,学成了该得拿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下,看看你究竟学到了什么样子。何况你秋师弟回来了,你不该拿出点心意给个见面礼么?有什么是比自己亲手做的更有价值意义的呢?”←_←!貌似荷包这种东西有些小讲究,是不能乱送人的。也不知道于澜少年亲手做的荷包,萧秋收下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于澜斟酌了一下,虽说很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已经很丢人了,还有出去现眼,实在是令人尴尬。可乍一想,觉得师傅说得也在理,便红着一张脸应承了下来:“澜儿晓得该怎么做了师傅放心。”
肖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耐心用尽,大手一挥,开始赶人:“你秋师弟现在应当在自己的住处,你匆匆赶上山来便是为了见他,为师便也不多留你了,去见他吧。”
于澜有一刹那的犹豫,负责叫他上山的那个仆从语焉不详,根本说不清什么,他只以为是师傅出了什么事才匆匆赶回来,结果方才撞见小豆芽,这才知道是秋师弟回来了不想却被师傅误会了。他想解释,不过看肖宋一脸倦乏的样子,也不好再出声打扰,只好应道:“是,师傅,澜儿这便去见秋师弟。师傅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且好好休息,保重身子才是紧要。”
肖宋已经准备推门进屋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小小的无奈与纠结。
为了自己的安全将身边的人推出去替自己挡风头是不是很可耻?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耻。
“于澜”
少年一愣:“师傅?”
肖宋默默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萧秋是个什么想法了。若说他喜欢萧夏姑娘为什么现在竟会对她产生那种杀意?若说他喜欢于澜貌似他也时常想杀了他?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所以他现在已经发展成两个都喜欢了?
光凭自己这不靠谱的揣测为依据,在这里瞎说一通才是会害死人的吧!肖宋想了想,也只能浅显地提醒道:“你年纪不小了,为人处世也该稳重一些,成熟一点。世道多险恶,人心隔肚皮,须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你永远无法知道现在对你笑言相对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你的。”但若是提前洞悉别人要害你,害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小命最大,谁敢害她,她就灭谁!
不明白师傅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但是是出于担忧与关心吧?
喜的是师傅会这样关心他,让他心里一暖;恼的是师傅并不放心他,还将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是,师傅,澜儿知晓的。”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肖宋没再说什么,推门进屋。
于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门去。
院外假山乱石之间缓缓走出穿着一身玄衣更显体态修长的少年来,看了一眼于澜远去的背影,他凝望着院内肖宋在的方向,唇角缓缓勾出了一个自嘲而冰冷的弧度。
第十六章
对于澜来说,能再见到秋师弟确实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他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兄弟姐妹,上头只有一个师傅,对他虽好,却也因为过分的关注,时时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压力——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师傅已然是习惯忽视他了若是偶尔能够注意到他,他都会忍不住受宠若惊。
在于澜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师傅,其次便是秋师弟。
他对师傅的感情有些复杂,关于师傅与他父母的纠葛,他从娘亲那里了解了不少,知道父亲当年选择了娘亲,而不是师傅而师傅明显对父亲还心存爱意。
父亲在临死之前,也同他说,他一生最对不起三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师傅萧落凤,她将他培养成人,他不但没有报恩,反而还将她活活气死,简直是万死难赎!另一个便是他的师妹,萧夏,是他,他亲手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却连句抱歉都没勇气说出口——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在乎。
他要他代替他,好好陪在她的身边。
对于父亲交代的事,有那么一段时间,于澜甚至产生过小小的抗拒,虽然他从不曾说过。师傅对他越好,越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想,她大概是将他当作父亲的替身了,这种念头让他很不太高兴,他明明不是父亲!父亲欠下的债,为什么要他来偿还?何况她比他大了那么多,还是他的师傅,怎么可以产生那种念头?!
后来长大了些,知道了父债子偿的道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师傅的苦楚,懂得体谅了,却也终于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师傅想要教他成才,希望他能够有出息,完成他父亲的遗志,重振青霞派,却并没有将他与他父亲混淆起来,更没有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可以说,因为当年的事情,师傅已经看开了,她不恨他的父亲,自然,无恨即是无爱。
在她心中,她已经将他的父亲当作纯粹的师兄,再无其他。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想要好好回报她的时候,她却因秋师弟的事,彻底改了性子,从此,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包括他。
至于萧秋,他一直以来都是将萧秋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存在,尽管他总是不太爱搭理他,性子也有些怪僻,但是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他历经世间冷暖之后才会将自己柔软的内里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只留下一对触角小心翼翼地试探别人,但他本质里却是好的。
不得不说,炮灰之所以被炮灰,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_←!
于澜在萧秋住的院子外头必经的亭中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萧秋才姗姗来迟。他从走廊尽头的重重扶苏花木之间缓缓走来,一身玄衣,芝兰玉树一般修身直立。两年前的小少年如今已经初具了成熟男子的规模,原本精致的五官现在相当深刻立体,身材也越发修长,看起来已然很高大,很有男性的魅力了。
他的师弟一直都是长得极好的,年少之时因为太过精致而显得有些男女不分,如今却不会再给人这样的错觉。他还是好看,那是一种让身为同性的他都惊艳甚至于自惭形秽的美感,却不会再让人弄混他的性别——他身上毫无女性化的阴柔。相反,即便他这般安静地走来,整个人可以绘入画中,可仍让人不敢产生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
于澜对这个师弟,是有几分羡慕的。他从来都比他优秀,什么都比他强,如今他已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气,而他还呆在这紫清派里碌碌无为。若说一点感慨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江湖生活。
他甘于平淡,是以面对这个过于优秀的师弟,即便羡慕,还能保持和平的心态。
于澜站的地方角度有些偏,他可以看到来人,来人看过来,却只是一片绿树林荫。他一番打量之后便打算走出去与秋师弟打个招呼,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些戾气,若说以前只是阴沉,但如今于澜不知怎么的,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萧秋已经踱到了转角之处,燕眸微抬,一眼便看到了于澜,没有丝毫意外,眉间戾气散尽,面色平静,一派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