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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就是再迟钝,也知道陈隽不高兴了。
钥匙作为夫妻而言,即使是搁在相黎的前世,妻子未与丈夫商量擅自决定离家涉险,那也是不好的。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是,相黎与陈隽不是夫妻。而且,这件事她也没有瞒着陈隽。对于陈老爷,她这样做心理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对于陈隽,相黎觉得,她并没有做出让他生气的事。
当然,即使发生水灾,即使发生瘟疫,她可能也只能救一小部分人,甚至,那种瘟疫是前所未有的,她也会命丧江南。
但是,就像一个士兵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当然,战胜活下来升职加薪甚至当上将军更好);她作为一个医者,败给自己不能战胜的疫病,并死在它的手中也是死得其所。
虽然因败而亡人生的句点不光彩。可是,以陈隽的性格,应该会承认她所作的一切才是。
但是,现在陈隽不高兴了。虽然陈隽这段时间经常扮演亲昵,但他们之间实际上没有那种没有阻隔的亲昵关系。这一点,两个人,相黎相信,陈隽自己也绝对清楚。
那么,相黎就觉得,只要陈隽不说,他就没有开口问他不高兴的原因的资格。他们之间,之所以相处得融洽,互相不越过界线,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互相明白对方有隐瞒自己的权力,便是基本的原因。
况且,相黎也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安慰陈隽。朋友?他们不算;路人?又太远了些;夫妻?那是假的。
但是,看到陈隽不高兴,相黎心里确实也拧了个疙瘩。虽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让她不痛快,最起码,今晚她会因为这个疙瘩失眠。
可是,要让相黎开口询问陈隽原因或者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她又做不到。
但是,不稳,相黎心里又着实难受。
相黎一向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这让她在王府那三年能够安受在那个小院,绝不踏出那个门槛半步。这也让她,即使一步步被姜漓打开了心扉,却只是敞开了自己,而没有试图却侵入姜漓的内心世界。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姜漓告诉她的姜漓,却没有主动去探问过姜漓的世界,童年、野心、苦恼什么都没有探问过。
相黎一直以为那是她的体贴,别人不想说出来的,她绝不会问。
所以,在姜漓骤然失去联系时,相黎心中才会不安。因为,姜漓可以随时找到她,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却没有办法找到姜漓。
所以,在得知姜漓成亲时,相黎才会那么惶然,伤心到绝望。
因为,不管是信任或不信任,相黎都没有充实的底气,她不了解姜漓。
所以,相黎告诉自己她被骗了,给自己最坏的答案;但是,心中又隐隐存着希望。
现在,相黎突然想起来了。姜漓,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信强势的,从来没有露出过伤心疲惫的表情,从来也没有给过她探问的机会。
可是,如她自己一样,谁又能没有烦恼?即使姜漓那样睿智强势的人,又怎么能没有苦痛?
可是,从姜漓一开始那样残忍的对待她开始,相黎心中,虽不恨姜漓,却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并且,下意识把姜漓当作了强势到不需要安慰的存在。
第一次,在面对陈隽的不开心时,相黎想到了姜漓也是有不开心的,想到了她从来没有查知过那些;
第一次,相黎从心中彻底放开了对姜漓那份道不出的怨。她,没有资格怨。
陈隽洗完澡出来时,正好看到了相黎坐在桌前,对着窗外,释然却又惨然的笑脸。
这是一张不需要救赎的脸,因为它清楚地告诉了看到它的人它知道自己有错;这又是一张让人不忍卒看却又移不开双目的脸,虽是笑着,但它却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刻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虽是痛苦着,却从眼神里透出绝不逃避的信念,让这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熠熠生辉。
陈隽并不是相黎,什么事都可以藏在心里,他走到相黎身后,拿开相黎头上的布巾,又拿了一块干的布巾一边帮相黎擦拭着散开来的头发,一边带着笑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想到什么了?”
随着陈隽手上的力道,相黎的头往后仰了仰,她的眉心也微微皱了一下。陈隽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相黎才恢复了原来的坐姿叹道:“陈大人是很好的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和残忍。”相黎说话时,脸上已恢复了平和的微笑。只是,眼神中的信息,还没有完全掩藏起来。
陈隽手僵了一下,又换了一块布巾,帮相黎擦着头发。擦干之后,陈隽又额外奉送了帮相黎梳头的服务。相黎有些心不在焉的怅然,竟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陈隽的服务。
帮相黎梳好头,陈隽又梳好自己尚在滴水的头发,拿了刚下帮相黎擦头发的布巾攥了攥发梢的水珠,放下布巾,批了件外衣。
做好这一切,陈隽才做到相黎对面正色道:“介意跟我说说我充当了怎样的一面镜子吗?”
此刻的陈隽,沉静稳重,与一直伴随着他的倨傲和她偶尔故意做出来的委屈亲昵,截然不同。
相黎心里一惊,仿佛顷刻间明白了,这才是那个年轻尚书真正的一面。从容不迫、睿智稳重、光华潋滟;比起那个总是作出高傲样子的他,从根骨里散发出一种傲然凛冽之气,却又被他自己很好的聚在了身周,让人感到压迫感,却没有真正的进攻。所谓威慑,往往比真刀实枪的攻击更可怕,看着眼前的陈隽,相黎第一次明白了。
同时,相黎也明白了,这是陈隽的诚意。
相黎苦笑了一番,眼眶微微发热开口道:“陈大人让我看见了,我根本配不上姜漓的爱,哪怕他那份爱只是做出来的。
我对姜漓,因为早年的记忆,一直是逃避和推拒的。我一直说不恨他,可是,可能在我自己看不到的内心深处,我恨着他,并且,畏惧着他的力量,厌恶着被他如放风筝般牵着不能自由的状态。
虽然,因为他长年的耐心和持续的表白、关心,我接受了他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对他敞开了自己。
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哪怕一次,也没有试图走进他的世界。
本能的,我仍然厌恶着那个世界。
虽然,我在心中下了决心,如果他信守承诺,今生只爱我一人,只要我一个,我也愿意放弃自由,在皇宫陪伴他。
但是,我心中仍把那看作了是我的一种牺牲。
我只是接受了他的关爱和束缚,但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并且,从心底里厌恶着他的监视和束缚,却连对他说明的勇气都没有。
我是一个自私吝啬而胆怯的人,没有全心全意勇敢地爱过。没有资格说‘爱姜漓’,更加没有资格言恨。”
陈隽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动容之色地看着相黎开口道:“我能知道是我的哪一面让你照见了这样的自己吗?”
一般人听见相黎那样深重恳切的自我批评,怎么着也得习惯性的安慰两句,说什么“别妄自菲薄了,你哪有自己眼中那么不堪?”,或者“其实你很好,都是对方不好”,这样当事人此时根本听不进去的话。
可是,陈隽,显然是不具备一般人的这种习惯的。
虽然相黎并没有期待着通过安慰好受些;可是,陈隽这丝毫不动容的反应,还是让相黎噎了一下。这一噎,反倒是把她刚刚聚集的那种自责自怨的感伤情绪冲淡了许多。被一种仿佛对牛弹琴般的气愤替代了。
相黎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下情绪仍是透着一丝不悦道:“刚才,陈大人不是不高兴了吗?我想问您为什么不高兴,又觉得自己没立场;可不问,心里又难受,就如骨鲠在喉一般;但是,还是觉得开口问你呢逾矩了。觉得很苦恼,自己在心里挣扎。挣扎着挣扎着,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姜漓,想到我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探问过他的事。
我以前一直觉得,既然他不说,那便是不方便说,即便心中有疑,我也要尊重他。以前,我觉得那是我的体贴;可现在,突然意识到,我那样做也许并不是尊重他,而只是怕问了会惹他生气,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去了解他的世界。”
这样说着的相黎,表情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伤心绝望,反添了些许的不耐。
陈隽心中松了口气,敛掉散发出来的气势道:“说你是蠢女人,果然不错。完全没有感知能力,却又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偏又是一个不会发作的闷葫芦。
在关心别人之前,你不会先在乎自己的感受吗?问不问是你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