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他回到重华苑,自个儿的屋子却是灯火盈然。王念智还道是冷夫人急着和自个儿商量亲事,却不料竟是数日未见的父亲王崇业。
王念智心中有些惶惑,垂头暗暗思付:面前的这个人从来都是严厉多于慈爱,许是亲生母亲就因自己才撒手人寰的缘故,或是自个儿对小冷氏有了别样的心思。从小到大总是觉得父亲和自己之间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父子之间总是格格不入。素日里若无正经事,他是从来也不会正眼瞧自个儿一眼,这会子却漏夜前来,难道是上回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了。
耳边这时传来了王崇业低沉而犀利的质问声:“这么晚去哪了?”
王念智垂手一旁站了,小心翼翼地低声回道:“方才读书觉得有些气闷,就去园子里逛逛,见外头雨疏风骤,海棠绿肥红瘦,不由得想起李后主词中的几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王崇业从鼻子冷哼了一声,冷声教训道:“大比之年降至,你不说好生研读圣贤之书,却专门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下功夫。真是不务正业。亏得学里的太爷还时常在我面前夸你聪颖用功,是显身扬名的状元之才。如今看来,倒真是言过其实了。李后主何许人也?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碌碌无为的亡国之君罢了。将好好的金陵王气之地拱手相让。本来成王败寇天经地义,可他还非要写这些伤春悲秋的靡靡之音来误导后人。当真是误己误人,害人不浅。赶紧将这些浪诗艳词靡曲的全都收起来,只先把四书一气儿看明背熟才是正经。”
王念智低头应了一声:“是”。但受了这一痛教训,心里到底有些不服,便轻声辩白道:“父亲所言固然有理,孩儿尝读圣人之言:诗言志,词缘情,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可见这诗词歌赋曲各有各的妙处,并非全是颓靡哀楚之音,怎可一概而论,因噎废食。”
王崇业不屑地啐道:“无知小儿,你才读过几本书,又知晓多少圣贤,就敢在长辈面前卖弄。人生在世自然要以读书明理,报国治民为第一要务。你倒好,整日家看这些情情爱爱不正经的东西,一旦移了性情,那可真就无可救药了。倒还不如不碰书的好,免得白白糟蹋了。难不成到了贡院,考卷之上你也是这副腔调,还是说只管写一首似是而非的诗词就能捧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了?”
这番话正好戳中了王念智的痛处,心虚地低下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忙做出一副惭愧受教的摸样,喃喃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学识浅薄,自以为是了。”
王崇业黏着胡须,满意地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谨明侯府二房的长子,将来很有可能承袭爵位,手掌王氏宗族的生杀大全,切莫鼠目寸光沉迷于一己之欲与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
王念智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眼喜悦与急切,道:“父亲的意思是。。。。”见王崇业饶有深意地点点头,心中顿时一喜,忙跪地磕头肃声道:“孩儿明白了,一定好好用功,定不辜负您的一番厚望。”
王崇业听了这话,颇有感触地叹道:“为父子息缘薄,膝下只有你一子承欢,自然会尽心尽力为你打算筹谋。只要你争气,将来这侯府的一砖一瓦都将是咱们父子的囊中之物。”
又想起一事,顿时拉下脸来,眼中的神色好似六月的天气一般变幻不定,因沉声肃然问道:“上回叫你去听雨楼找的名册呢?怎么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来回话?”
王念智闻言,整个人顿时仿佛悬在悬崖峭壁之上,下面便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背脊上窜过一股深沉的战栗,沁上一层薄薄的汗腻,垂头暗自思付了好半晌,方才字斟句酌地缓缓道:“孩儿私底下已将青棠轩细细地搜检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以二哥那谨慎的性子,这等重要的物什,定是妥帖地藏在别处了。暗香阁守卫森严,虽说是为了保护郡主一行人,可也太过了些。想必东西就收在里面,也未可知。那里终究是女眷的住所,孩儿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王崇业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冷笑道:“耽误了这些时日,为父就得了你这么一句‘有心无力’?”
又见王念智低垂着头,神色惶悚,应对不似往日,竟是一副葳葳蕤蕤的摸样。本来无气,这样一来倒添了三分气,顿时面如金纸,气促胸闷,一伸指头怒责道:“不中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将来有多大出息? 老太太如今病着,咱们的时间本就已经所剩无几,怎么还这般不上心,敷衍了事。”
王念智听了这番疾言厉色,不觉一怔,吃惊地抬高了音调,不解道:“父亲这话何意?老祖宗虽说被褫夺了封号,称病不出,可说到底还是侯府数一数二的大家长,在宗族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咱们总不会立时就一败涂地啊。孩儿自知才能有限,辜负了父亲的嘱托。可心里也有个疑问,咱们这样贸贸然行事只为了找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册,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只怕会打草惊蛇,自乱阵脚呢。”
王崇业听了这话,又急又气,脸色铁青,双眼红紫,盛怒之下狠命地一拍桌案,惊得上边的茶盅茶碗东倒西歪,茶水泼了一地。因大喝道:“无知的孽障,你懂什么?再说得上话,辈分名分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能顶什么事儿?不过是咱们父子做给外人看的障眼法罢了。你既然熟读兵书,怎么竟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都不知?”
说罢,故作不经意地用手指了指东方,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真正要依靠的只有宫里的那位贵人,不管那册子是否属实,咱们都要卖一个人情给他,否则又有什么资本与中山王府的乘龙快婿,堂堂郡马爷来争夺爵禄和宗长之位?难道你以为自个儿在三皇子面前竟比你二哥还有体面不成?”
王念智闻言,不觉轰去魂魄,真如醍醐灌顶一般,低头只管唯唯诺诺地称是再无二话,
耳边却忽听得王崇业低低轻叹道:唉。。。你母亲前些日子说过想给你定下鼎鼐伯府的小姐,这原本是件极妥当的喜事儿,为父也是乐观其成的。谁知,今个晌午她却使人来传话,说是已经和你姑母说定了,要将凤儿那孩子许给你,这样朝念夕改,真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念智一听正中下怀,忙跪下仰头含泪道:“都是孩儿的错,令父母大人忧心,真是惭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崇业遂拉了他起来,缓缓道:“一家人不必这般生分。现下只有咱们父子二人,我倒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念智端整了脸色,一本正经道:“孩儿一切都听父亲的。”
王崇业含笑点了点头,捻着胡须欣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必然知道娶妻娶德的道理。鼎鼐伯府的小姐早有贤名,正是你的良配。外甥女虽然好,却浮躁了一些,何况家世也不配。可你母亲那性子,唉,执拗起来很是让人伤脑筋,我也不好认真与她生气。这是你的婚事,还是要你自个儿将心思向你母亲说个明白,只怕她还听些。”
王念智顿时心领神会,自是暗暗喜不自胜,面上却仍故作为难道:“只怕母亲一意孤行,孩儿身为晚辈,也不好太违逆她的意思。”
王崇业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母亲虽然相中了人家,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女孩子家有个三灾八难的也属平常,那只能怪她自己没福气”。。。。。。
正文 176:嫁娶不须啼(七)
收费章节(12点)
176:嫁娶不须啼(七)
没过几日,王念智好端端的便在学里突然晕厥了过去,小厮七手八脚将其送回了重华轩,不一会儿他便悠悠醒转过来,只是觉着有一点儿头晕目眩,胸满烦闷,一阵阵的恶心。大夫来看过,只道是劳累过度,饮食不调又感染了风寒,便开了些去寒发散的汤药。
冷夫人也以为王念智是被其父逼得太紧,太过用功之故,口头上抱怨了几句,又将服侍的下人狠狠责骂了一顿,只想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谁知到了夜里,王念智竟发起高热来,额头烫得吓人,整个人也烧得昏昏沉沉的,呕吐出来的异物里还带有丝丝暗红。冷夫人这才慌了手脚,来不及整装更衣,便散着头发身上只披一件单薄的春衫,急匆匆到暗香阁求借太医,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不少功夫,等太医赶到诊脉时,王念智已经全身滚烫,人事不知,身子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