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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以为然地笑道:“天底下哪个男子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呢。别说是天潢贵胄,王孙公子了,便是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倘或一年多收了三五斗稻米,还想着能换个老婆呢。原先在翠红阁时那些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还见得少吗?说穿了这世间的女子不过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往后的事儿既然难定,倒不如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与其默默无闻顾忌这个害怕那个裹步不前地过一生,我倒宁愿像上元节夜空绚烂的烟花一般只求一瞬间的扬眉吐气。”
雨霏凝视着杜若那神采飞扬的脸庞,似乎隔得好远好远,远到彼此之间仿佛从来也不曾认识一般,虽然清楚的了解,这样淡漠无畏看穿世事的杜若更适合在那四处都是陷阱的王府深宅里生存,可是内心深处却没来由地涌上一丝伤感,原先那个平和可亲,温婉宽柔的杜若终是隐没于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妻妾之争里了。
杜若被瞧的有些脸红,娇嗔道:“你怎么这样瞧着我,教人怪羞的。”
雨霏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就是觉得侧妃娘娘如今满面春风,喜气盎然,瞧这甜意呢哝的小脸儿,都能掐出蜜来,真让人好不羡慕呢。”
杜若笑啐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贫嘴薄舌的,惯会拿我打趣儿。”
雨霏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倒真有一句正经话儿要嘱咐你,如今你的身份地位不同了,最好别再提起翠红阁,免得教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借机生事儿。你只要记住自个儿不再是那里任人欺凌的校书⑴,也不再是侯府低三下四的丫鬟,而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正四品中顺大夫的义女,金尊玉贵的侧妃娘娘。不光你身边那两个教引嬷嬷,底下伺候的丫头媳妇,还是其他姬妾通房,哪怕以后就是在王妃面前也要理直气壮当仁不让,断不可自怨自艾自轻自贱。哪怕心里的底气再不够,该拿的款儿,该有的气势都一定要做足了,这样即便将来恩宠淡了,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糟践了你去。”
杜若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仿佛在细细儿咀嚼这番话语里的深意。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方抬头一本正经道:“你的话儿我记下了。也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些,想起我和王爷的一段情就开始于翠红阁中,便口没遮拦了起来。倒多亏你的提醒。”
雨霏眉目舒展,拍手笑道:“原来子陵倒是提起过三王爷在民间游戏度日时曾偶遇一女子,自此情根深种,念念不忘。我当时担心呢,深怕你成了别个的替身影子,没成想竟然就是你。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杜若垂头只露出一段蝤蛴般白皙柔滑的脖颈,教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素手绞着腰上系着的双色碧玺透雕松鼠葡萄玉佩上的五色鸳鸯丝绦,喃喃道:“当年不过是惊鸿一瞥,我还以为他是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那日在郊外偶然再遇,才知道他就是身份贵重的三王爷。”
雨霏叹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不是当初老太太与肖氏苦苦相逼,不得已只得安排荫松护送你私逃出城,又怎能成就此等美满良缘。可见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见杜若一脸的不自在,便转而言他道:“今个怎么有空过来,可用了早膳不曾,不如一同用点粗茶淡饭可好?”
杜若笑着辞谢道:“一会儿王爷还要带我去城东的绝味斋,那里的脆皮乳鸽可是一绝呢。昨晚城西烧了一条巷子直闹了一夜,弄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的。听说火是从侯府的产业燃起来的,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抽个空儿过来瞧瞧。”
雨霏说道:“这么点小事儿你都记挂着,可见是真心疼我了。不过一间铺子罢了,还不至于动了根本。全当是破财免灾了。好在现下纵火之人已经落网,没几日便能水落石出了。倒是子陵被折腾了一宿。”
杜若气恼地恨声道:“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般促狭,别说是郡马爷了,就连我们王爷半夜三更也被闹起来赶去救火,饶是这样还落了一身的不是呢。”
雨霏正色道:“圣上特命王爷统领八旗步军营和巡捕五营,这也是对王爷的厚爱和信任。所谓夫贵妻荣,你也应当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抱怨起来了。莫不是搅了你们如胶似漆的欢梦不成?”
杜若啐道:“我纵然年轻也不是那等轻狂不知事儿的,我们王爷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大婚分府都好几年了,也没个正式的封号。天威难测,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一想起前朝那些沦为阶下囚被拘禁被腰斩的王公贵胄,我这心就像掉进了冰潭里一样,冷飕飕地直透着凉气儿。”。。。。。。
⑴校书:乐伎、歌伎。唐王建《寄蜀中薛涛校书》诗:‘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薛涛,蜀中能诗文的名人,时称女校书。后因以‘女校书‘为歌女的雅称。亦省称‘校书‘。此处说的乐伎、歌伎,与传统意义上的ji女不同,他们主要工作是演奏配乐、唱歌跳舞,亦有时兼而卖身。
正文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杜若跟雨霏谈起三皇子目前尴尬的处境,忍不住抱怨了两句。雨霏忙将素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沉声责怪道:“有些事儿自个儿心里头明白就好。若是轻易宣之于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些人不是谋逆不轨就是结党营私,三王爷仁孝忠义恭谨崇礼断不会如此。你这般信口开河岂不是平白落人口实惹祸上身嘛。”
杜若闻言,眼眶登时红了,忙恭恭敬敬地躬身下拜,正色肃容道:“我有一件事儿要求郡主殿下,请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千万要帮帮我。”
雨霏见状慌忙拉了她起来,嗔怪道:“咱们姐妹一场,你这样是要教我无地自容吗。有什么事儿开口便是,何苦行这么大的礼,真真是太生分了。”
杜若淌眼抹泪儿道:“我们王爷整日里郁郁寡欢,借酒消愁。弄得阖府众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不知何时那要命的鸩毒就会从天而降。求郡主殿下去跟中山王爷和郡马爷说说,请他们召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好歹也给王爷讨一个正式的封号,莫再被他人轻贱了去。”
雨霏叹了口气道:“王爷素来得太后娘娘的重视与关爱,又得她老人家亲赐‘承乾’之名,这虽然是别的皇子求也求不来的天大的恩典。却是甲之麻糖己之砒霜。承者袭也,下受上谓之承。乾者天也,天子君王谓之乾。承先启后,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承乾二字暗含继承天下,统御八方之意。这些年来圣上猜忌,朝臣非议皆因此名而起。”
杜若撇嘴冷笑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倒教我们王爷不知受了多少冷落和闲气。”
雨霏摇头蹙眉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集结大臣联名上书倒是不难。但为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朝中各树朋党,图谋不轨。我是怕请封不成,反教王爷落了个植党谋私,别有用心的罪名。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杜若不甘道:“别个声色犬马,慢游无度都使得,唯独我们府里一点子小事儿也动辄得咎。真真让人气闷。”
雨霏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拉扯上别人了?其他皇子皆在弱冠之年且尚未大婚,难免荒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杜若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东面,用细弱蚊呐的音调说道:“我说的可是那位主子。听说前些日子从金川纳了个苗女做姬妾,是什么土司的公主,整日家沉醉在温柔乡里,已经好几日不曾监国主事儿了,对外只说是身子不好。”
雨霏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问道:“此话当真?”
杜若笑道:“怎么不真。前几日我们王爷做寿,那苗女还陪着太子殿下过府宴饮呢。长袖善舞,妖妖调调的卖弄风骚,大不成个样子。”
雨霏低头沉思了半晌,方抬眼正色道:“请封这事儿是你的主意还是王爷的主意?”
杜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躲闪的神色,忙低头辩解道:“自然是我的主意。我实在看不过眼这才擅自做主前来相求,王爷他的确毫不知情。”
雨霏叹道:“这也罢了,否则真是枉费了子陵对他的一片赤诚。等会儿我自会和他商量。只是你如今初入王府,根基未稳,往后这些外头朝政上的事儿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杜若见她应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我省的。这一回着实是关心则乱。怕是我也被昨夜那场大火儿烧昏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