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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县城最后一间房子,没事,再往前走几步,仍然没事,就在乐清自己都觉察到离了最危险的时刻时,身后却突来一阵风。
“啊——”未等她回过头去,肩头便被人猛地一拽,身体不稳地向一旁歪去。
看着往城中飞快跑去的人影,又摸摸空空右肩,乐清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抢了她的包袱。下一瞬,颈间便一片冰凉。
一个黑衣人站在她身侧,拿剑抵在她脖子上,另一个黑衣人“哧”地拉开她前襟,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衣,引来她惊叫一声。
“乐清公主?说,严璟呢?”
扯她衣服的黑衣人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口就问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这两人并不是劫色的,而是埋伏在路口等他们的。严璟料对了,也想办法瞒过了他们,只是她遇到了意外,又没有应对好这意外,让他们听出她是女扮男装。
她不说话,那剑便又贴近了些,甚至都让她有被割破皮肤的感觉。
“说,严璟呢?”黑衣人再次开口。
“我我不知道。”乐清知道,死亡,就在一瞬,她不能去前面和严会合了。
没有了她,他应该能很轻松地到扬州,不仅能逃出生天,还能查出幕后之人,还扬州一片清明。今天他还问,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伤心,可是现在,她也想知道,自己死后,他会怎么样。
与他成亲三年,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严夫人,当他的妻子。她骂他,讨厌他,对他使用巫蛊之术,点熏香害他,让他饱受流言蜚语,又将他害到这般田地,这样的她似乎没有一点能让他留恋。她死了,他还是他的丞相,还是可以娶南平,或是娶别的女人,还是可以让那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他什么都不会变她不想,不想这样,不想就这样死了,把他留给别人,他是她的驸马,是她的丈夫,明明是她的身前突闪过一团黑影,一阵特殊的声音传进耳中,乐清猛然一惊。
这声音,特殊,却熟悉,是刀剑刺入人身体的声音。等她反应过来侧头看去,只见拿剑抵着她脖子的黑衣人自己颈下却有一道血痕,而另一侧,一把弯刀从扯了她衣服的黑衣人胸口拔出,血花飞溅,黑衣人瘫倒地上。
还站在身侧的,是弯刀的主人,严璟。
“严璟”
乐清不敢相信地唤出声,面前的严璟没回话,却是一下子倒在她身上。
“没事吧?”他一手按向胸口,喘着气问。
乐清扶住他,好半晌才大哭起来,“你来了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快将地上的尸体拖进树林,我们立刻离开。”严璟呼吸沉重地开口。
乐清一摸他的胸口,手心果然是一片热。他又流血了,大夫说了虽没伤及性命,却再不能失血,失血过多,便难以救治了他现在却又动手,又让伤口流了血。
乐清哭着,将他扶到路边靠着树,自己则一边抹泪一边拼了全力去拖地上的死人。她知道她可以的,只是两个人的尸体,只是两个坏人的尸体,她有这胆量,也有这力气。
这一次,她的动作还算快,一将尸体推入树丛便来扶住了严璟。“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严璟粗粗地笑了一声,“你怎么总想着我要死?我死了你在这儿可得不到什么好。”
“我”意识到他的故作为轻松,乐清一边将他扛上肩头,一边哭道:“你别说话,别说话了”
“好,我不说话扶着我,往前走明天天亮他们便会发现那两人死了就会朝这个方向追来,我们要在天亮时赶到下一个村镇。”
漆黑的夜,见不到一丝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她找着他往前走,见他长时间不说话,便会担心地叫他,就怕他突然就没了那沉重的呼吸,他说话,她又怕他费了力气其实她知道,他已是很虚弱了,有几次,他真的就要那样睡过去她哭着,只盼自己能有一身的力气,能背着他快步往前跑,能快点放下他,给他包伤口,给他喝药五更时分,他们遇到了个村子,敲开门买了村中仅有的一头驴,第二日下午,又到了小镇,通往荷花镇的路已被淹,他们只得用身上最后银子高价租了船去对岸。
乐清将馒头撕成小片,一口口喂到严璟嘴里,眼中泪水再次往下流。
和化花花面花荷。这一趟路,做什么都必须要用多的银两才能让人帮忙,直到最后,看着手上仅有的几文钱,买了最后两个馒头,乐清才知道钱有多重要,哪怕是几个铜板也好。
她身上再没有首饰可当,包袱又被人抢走,唯一揣在怀中的银子付了驴和这船钱,便再没有了,不知下了船该怎么办。
严璟脸上已没了血色,咽馒头也咽得极为辛苦。
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乐清终于开口道:“我们到底去荷花镇做什么?,到了又怎么办?我们我们已经没钱了。”
严璟柔声道:“放心,到了荷花镇便好了,到时自会有人救我们。”
“为什么?你别骗我,你总骗我,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救我们?”
“因为”严璟偏头看看水的尽头,脸上一柔,又看向乐清道:“荷花镇,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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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我家
乐清张大了嘴巴,拿馒头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家?你家就在这里?”
严璟点头,乐清立刻望向远方,夕阳之下,树木参天,房屋隐现,炊烟袅袅。她倒是忘了,他说了家在这里,来这里后却也不提,如今,是要回家了?
乐清从不知道他的家在这样的小镇上,更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好像也没听别人提过,似乎别人也是不知道的,为什么会这样?然而此时她没功夫想这些,她只愿严璟没有拿话安慰她,前面真是他的家,到了家,有人给他治伤,有人让他休息,让他的伤快快好起来。
船到岸,夜幕已降临,乐清满怀希望地问,“你家真的在这儿吗?是哪家?”
严璟看着这小镇,却是迟迟不说话,让乐清又急了起来,“你是哄我的是不是?”她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被他诓得自己先走了。
严璟看向她,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里变了许多,我我只记得十多年前的样子。”
“你你自己也没回来过?”乐清不敢相信地问。就算在京城做大官,也不至于十多年不回家吧。直到现在,乐清仍不怎么相信他家就在这镇上。
夜风又一阵阵刮来,乐清抖了抖,往严璟身上又靠近了一分。十几里路都走不了的她,却扶着严璟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这期间,连吃个馒头的胃口也没有,其实不说严璟的伤,若是再没有地方安顿,她自己也要倒下了。此时站在小镇前方,看着眼前茫茫一片黑,身子又冷又饿又疲乏,真的再往前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来。
严璟握握她的肩,说道:“我在这里,你敲户人家去问一问,严大山家住在哪里。”
乐清听话地让他倚着树,自己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前,却敲响了门。
里边的人似乎已经准备睡下了,听见敲门声在屋里问:“谁啊?”
乐清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敲了敲。屋里终于有了动静,应该是人起床了,乐清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脚步渐近,门突然被拉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了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你是谁,做什么?”
乐清忙问:“您知道严大山家在哪儿吗?”
那男人又将她看了看,回道:“后面,镇尾那间大房子。”
“谢谢您大叔。”乐清不仅说了谢谢,还在后面加了个大叔。
大叔的样子果然又和气了些,接着补充道:“往前走个五六家,从巷子里过去,到后一排再往南边直走,他家房子大,你一看就看到了。”
乐清忙又说谢谢,待大叔关门回去才又去扶了严璟,往后排走。
一路上,严璟一声不吭,身体绷得有些紧。乐清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说没事,声音却特别低沉。
我保跟跟联跟能。乐清突然意识到,他心中是有着她不能体会的心情。在北堂家的时候,严小亭说,她早就不认识他了,他十四年不见人,凭什么管她那个时候,她能清晰地看到,严璟愣了好一会儿。他是很在乎他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