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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皇脸色变了几变,愠怒道:“区区一个晟国,朕难道怕了不成?”说罢,他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把东方泽放在心上。
苏漓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又道:“倾汴国之力对付一个晟国,于皇上而言或许不是难事,但若是再加上定国呢?”她明亮淡然的眼神,丝毫无惧,早已将这天下局势了然在心。
汴国曾派圣女教暗杀定国皇帝,定国对此又岂会一无所知?两国积怨这样深,至今未起干戈,不过是时机未到。前段时间,汴、晟两国激烈交战之时,定国边疆忽然调兵遣将,加紧巡防。谁能保证对方不是另有居心?而这一点,也正是晟国提出议和后,汴皇反复思虑,最为顾忌的原因。
一句话,已将利害点明。
汴皇怒火渐褪,目光深冷。他紧紧盯着苏漓的眼睛,仿佛想要看得更深更远,直望到她骨子里去。
将圣女教交给她的时候,教中早已四分五裂,两大长老只知争权夺势,互不相让;八大分舵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原以为,没有三年五载,她断不能收服住那些人。但出乎意料,不过短短时日,两大长老一死一逃,八大舵主无人再有不服!
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与骁儿一般年纪,却能审时度势,眼光长远,行事手段更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汴皇心底一时喜忧难辨,这样的人,若能为他所用,将来定能助他成就大事,但若有二心,也必成为心腹大患!她虽有汴国皇室血统,却生在晟国,长于晟国,摄政王黎奉先对她有养育之恩,晟皇东方泽又是她昔日的恋人。而汴国除了萧王阳震与她关系紧密之外,也只有骁儿与她走得最近,但在她心里究竟占有多少分量,却无从揣测。如何才能彻底收服她为己所用?
汴皇眯了眯眼,缓缓起身,绕过御案,停在她身前五步远。沉默半响,终于开口,“朕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阳骁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始终目不转睛盯着汴皇的神色,听闻此言,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但,这不是你抗命的借口!”汴皇忽然话锋一转,厉声喝道:“身为圣女,你的职责便是尽全力执行朕交代的任务!可你却公然违抗圣命,私自放走敌人,无论是何原因,都不可原谅!朕,决不能轻饶了你!来人!”
殿外立即走进两名侍卫,汴皇衣袖一拂,转身坐回御案之后,冷冷道:“带下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侍卫领命,走上去就欲抓住苏漓。
阳骁顿时大惊失色,方才明明看父皇神色和缓了几分,为何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他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竟然一个箭步冲过去,出手如电,挥开侍卫将苏漓护在身后,回头急声叫道:“父皇息怒!阿漓虽然有错,但是最终下令开城门放人的,是儿臣!”
“放肆!你们两个一丘之貉,一个也不能轻饶!给朕滚到一边去!”汴皇怒色满面。
阳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着一张俊脸,可怜兮兮地恳求道:“父皇说得极是。儿臣知道这事办的不对,但阿漓也罪不至死吧?况且她是皇姑母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不管她是何身份,违抗圣旨,只有死路一条!”汴皇无动于衷,冷冷的话语,狠戾而无情。
“不行!”见汴皇不为所动,阳骁急得大吼出声,“阿漓是儿臣的亲人,对儿臣非常重要的人,儿臣绝对不会看着她死!”
“不行?!”汴皇瞪着他喘气,怒极反笑,“你居然敢对朕说不行?看来朕真是把你宠坏了!”
阳骁脸色一顿,自知失言,却依然坚持道:“父皇,这件事真要一个交代,儿臣愿一力承担!您饶了阿漓。”
“你甘愿为她负罪?为何?”汴皇眼光一闪,更进一步逼问道。
苏漓心头微震,自相识,阳骁从不掩饰对她的好感,一心亲近,事事为她着想,他心中藏着的情意,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但他性情浮滑,说出口的话从没个正经,她也从未深想,他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想不到生死关头,他竟然不顾一切,为她屡屡犯禁,不禁心潮起伏,几难自制。
殿内一时静默,苏漓清楚听到身前阳骁急促的呼吸,骤然一顿。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只见跪在身前他高大的背影,脊背慢慢挺直,仰视着上首的汴皇,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字道:“因为,儿臣喜欢她。”他声音不大,却清朗有力,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汴皇心头一震,此刻阳骁认真的模样,也是他前所未见。仿佛只在一瞬间,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瞪眼看了阳骁片刻,恼怒提醒道:“她心里的人是东方泽!不是你!”
阳骁慢慢地回过头来,俊脸上再不见平日里戏谑玩笑之色,直望着苏漓的那双眸子漆黑明亮,瞳仁深处流动着脉脉情意。
“儿臣知道。”他轻声道,似是回答又似自语。午后太阳灿烂的光线穿过云层,从殿外直透进来,为那张俊脸镀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淡淡金色。
苏漓心神一震,他眼底的执着是那样坚定,绝不是信口胡言,他是认真的!
“儿臣喜欢她,也清楚她心里现在的人不是儿臣。但儿臣相信,凭儿臣出众的品貌,未来的日子,她一定会爱上儿臣!”看着苏漓说不出话的神情,阳骁眼底闪过一分自信的得色,唇角忽地一勾,邪肆的笑容浮出来,一如初见,高声道:“这辈子,儿臣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她是圣女,服了绝情丹已绝情断爱!你怎么娶她?”汴皇冷哼一声。
阳骁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嘀咕道:“绝情丹而已嘛,父皇您叫他们想办法制出解药不就得了。”
“放肆!”汴皇气得双手发颤。
“父皇!儿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倘若绝情丹终不能解,儿臣愿意守着阿漓一辈子不娶!”阳骁仰起头,大声说道。
“你——!”汴皇勃然色变,怒极起身,被阳骁这句斩钉截铁的誓言噎得说不出话。
殿上之人闻言无不变了脸色,四皇子可是汴皇最疼爱的儿子,日后这皇位必是他来继承,居然放言要守着一个不能嫁人的女子,这,这如何使得?!
汴皇怒不可遏,手臂一挥,御案上的茶盏立时被扫到地上,瓷器立时哗啦啦碎了一地,茶水溅了阳骁满头满脸,他身子立时绷紧,倔强地不肯示弱,任凭茶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满头乌黑的辫梢淌了一身。
“来人,将苏漓押下去,斩立决!”
“如果父皇一定要杀她,那儿臣也不活了!儿臣陪着她一块到阴曹地府去做个伴儿!”话音未落,阳骁猛地跳起身来,寒光一闪,一旁侍卫腰间的刀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抽了出来,横在了自己的颈前!
“四皇子!”侍卫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惊声大叫。
苏漓情急之下也惊得站了起来,“阳骁,把刀放下!”
“阿漓,你别过来!”他断然喝止苏漓,决绝目光缓缓环视众人,冷冷道:“谁敢上前一步?本皇子必血溅当场!”仿佛昭示着自己的决心,他手中锋利的刀刃往脖子上轻轻一滑,立时血珠迸溅,滚落在雪亮的刀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欲上前夺刀的侍卫,吓得半死,只得停下了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阳骁这举动着实出乎苏漓意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为了救她,他竟然拿自己的命威胁汴皇!
“你、你好”汴皇惊怒非常,他简直难以置信,颤声道:“真是朕的好儿子!旁的没学会,学会要挟朕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心脏忽然一阵闷痛,他死死攥住前襟,剧烈的咳嗽起来。
阳骁面色大变,想要上前却强行忍住,握刀的手紧了又紧。自小到大,他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性情乖张,行事无所顾忌,汴皇却自始自终宠爱有加,从不轻言责罚。正因为这份宽容与疼爱,阳骁行事向来有分寸,对父皇十分尊敬,从无忤逆之举。然而为了一个苏漓,他却不惜以命相搏,父子二人剑拔驽张,几近陷入敌对。
阳骁神色变幻不定,双眸已有雾气浮现,苏漓看在眼里,心知他此刻挣扎痛苦,难以言喻,不由轻声劝道,“阳骁,你为我,不必如此”
阳骁打断了她,“我说过会保护你!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他眼光望过来,有着绝不退缩的坚定,固执的倔强,还有些微绝望的感伤。
苏漓一震,他言语中义无反顾的决绝,瞬间击中了她!心头一软,她没有忘记,那个阳光明媚花草飘香的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