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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了许久,里面早就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应该是没有活人了,没有更多的萨满呜诃投进去,火焰渐渐小了,但是湿淋淋的草根也被引燃,烟却更加浓密,并且随着被烧热了的空气向冷空气流转,浓烟也渐渐向四下扩散。
忽然一阵东风吹起,浓烟不再直上直下,而是变了一个方向,向西北方呼啸而来,烟尘中带着浮游的细小黑色油珠,再被雨水浇中,化成黑色的大颗水滴落下,落在人身上一擦就捻开成为一片油渍。
更难受的是,浓烟里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味,烟气还没有过来,人马就已经呛得大声咳嗽,等浓烟真正笼罩下来,好些人都直接昏了过去。
草原的西北方,青瞳从战马腹部摔一般滚下来,四肢都僵硬如同顽石,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一时爬不起来,然而眼见黑烟向着自己这个方向扑来,她的手脚竟然又能用了!
她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子,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飞快的向河边跑去。
老天对她不错,不管是烟还是火,河水都是最好的躲避地点了!不过也要有她这样立即就能反应过来的头脑才行。
她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跑着,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十几丈外,一匹青色战马上的可贺敦郡主海蓝珠,她左手持住长弓,右手自马脖子上的褡裢里缓缓抽出一枝箭来。
弓慢慢被拉满,正正瞄准青瞳的后心要害。青瞳浑然不觉,眼看到了河边,她身子一停。
“嗖!”海蓝珠右手一松,那支箭闪电般射出。于此同时,忽然听到侧面传来一阵疾风,她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一把雪亮的马刀劈开暴雨,当头而至!
那柄马刀和普通士兵用的兵刃不同,刀身比一般马刀长半尺,刀背灌入熟铜增加分量,刃口也不是普通包钢,看那蓝幽幽的光芒,分明是产自北褐极北的寒铁!
那是吹毛断发的宝刃才会用的材料,在这次西瞻人的队伍中,只有一个人的马刀是这样的!
这把刀如同神龙,破空而至!海蓝珠只来得及用弓背挡了一下,那弓便嚓的一声断为两段,紧接着,那柄刀便轻轻松松将她切成两半。
她嘶声叫了一句:“振业王!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然后美丽的眼睛闪了一下,便失去了神采。
然而那被她形容成英气勃勃的身影却没有为她做任何停留,因为远处,海蓝珠射出的那支箭已然正中目标,青瞳在河边身子一晃,便扑通一声跌进河中。
那英气勃勃的身影跃起,毫不犹豫的也进入河中,过了一会儿,黑色油烟笼罩过来,落在河面上,成了一层黑膜。
第 23 章
23。 放手
咳咳咳
青瞳半边身子趴在岸边,不停的咳嗽。
“你咳咳原来你不会游泳,那你跳跳下来找死吗?沉的像个死猪!咳咳咳你连我也差点害死!”
她勉强缓过气来,刚刚剧烈的咳嗽牵扯到背后痛楚,她脸颊升起一抹鲜艳的潮红色。
箫图南仰面躺在她身边,只有肩头以上露出水面,身子还浸在河中。雨水将他脸上冲的黑一道白一道都是油灰。
他从胸膛深处发出一阵闷笑,眼睛仍然闭着,只把手从河里伸出来在青瞳后背摸了一下,笑道:“皮盾!什么时候在衣服里塞了这个?你倒是真怕死!”他的手从河里带起一片水花,都落在青瞳身上。
青瞳衣服里前后各有一面皮盾,是她在战场上捡到绑在衣服里的,木盾太大,在马下会被看见,铁盾太重,会影响战马的灵活性。这种轻型皮盾最合适,只是皮盾防御力较差,海蓝珠那一箭还是伤了她一点皮肉。
青瞳没好气的打开他的爪子:“你不怕死你现在就跳回河里去!说我怕死,哼!刚才在河里,是哪个不怕死的抓我抓的那么紧?”
箫图南眉梢微微一动,刚才在水中,看到青瞳的脸,他脑子里突然就什么念头也没有了,不管是水里还是火里,就那么直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只是用力抱着手中的人,力气大的青瞳带着他从河里窜上来两次都没能挣脱。
“放手!别怕!水不深,我带你游上去。”耳边是她的声音在叫。
放手?箫图南知道自己该放手,他神智是清醒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就是做不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越圈越紧。
“放手!”第三次跃上水面,青瞳的声音开始气急败坏:“你先放手我才能救你上岸!”
对了,应该放手为何手臂却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将她越圈越紧。
他,不想,放手。
怀中的人挣扎力度越来越大,他不想放手!不想!他已经放手过一次了!结果逼的他翻过漫漫雪山,爬过悬崖峭壁,置之死地而后生,历经无数次艰险才又将她抱入怀中!
她越长就越强大,越来就越有力!这一次见面,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已经又向前走了一大步!他不敢放手,因为他已经没有信心,这一次放手之后,下一次还能再抓住她!
所以,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哪一瞬间的念头是如此疯狂,就让他们两个一起死在这河里好了!就让他们两个那谁也不肯放弃的骄傲,谁也不肯放弃的野心,谁也不肯放弃的坚持,谁也不肯放弃的残酷一起在这河里淹死吧!
“放手!”耳边是竭力的嘶喊。
放手?这一次要是放开,是不是便上穷碧落下黄泉,天地茫茫终不见?
放手?苑青瞳,你让我如何放手?
你扯着我的心牵着我的肉又勾住我的灵魂绊住我的呼吸,放手?放手之后,我还剩下什么?
你凭什么,只凭这轻轻松松的两个字,就让我放手?
青瞳捂着胸口喘气:“隔着两层皮盾,你都差点把我心肝脾肺一起挤出来!还好意思说我怕死?我现在胸口还疼得很,都不知道骨头伤了没有?”
箫图南终于睁开了眼睛,轻轻一笑:“你什么时候肯吃亏来?这不是立即报了仇了?”他头上有一道尖石头砸出来的伤口,伤口里的血迹已经被河水冲刷干净,只留下微微泛白突起的口子。
那一下砸的可真不轻,现在他还觉得有些眩晕。
青瞳不理他,喘过气来就挣扎着爬上岸。
深秋初冬,草原上的河流真的可以说得上其寒彻骨,刚才为了生命挣扎还不觉得,如今一停下来,立即觉得四肢都有些不灵活了。
青瞳使劲拉了一下箫图南的手臂,纹丝不动,她喘息道:“你必须自己从河里爬出来,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听见没有?再泡在水里,你就得冻死!”青瞳见他不动,有些急了。
“冻死?”箫图南小声一笑:“除非你在我身边躺着。”
“什么?”青瞳没有听清,她已经在看四周的地形了。
“没说什么。”箫图南翻身站起,休息了片刻,他的体力就比青瞳要好的多了。
他们现在是在河对岸,暴雨仍然在下,对面那条数十丈的黑色烟柱却不见踪影,大概都被风吹散了。
这条河面上一直笼罩着烟薄雾霭,倒是极佳的遮蔽场所。战场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不得而知,没弄清楚情况以前,他们也不敢露面。
“阿苏勒,你能不能先抓两匹马来代步,光凭我们走如何能走出包围?”青瞳向一边指了指。
这条河并不深,能没过人,却没有几处能没过高大的马匹。对面起火时,马儿天生怕火,倒有不少游过对岸来,有一些跑散了,也有一些就在河边啃草根。
箫图南点点头,在马群中端详着,这些都是驯熟了的马,不是野马,见到人靠近也不躲避,抓起来毫不费力。
不一会儿,箫图南便选了两匹相对较好的牵过来,他又将其余那些马匹背上的东西翻检了一下,将有用的东西收集起来,有干粮、银两、盐巴、箭囊,还有两袋子烈酒,全都装进褡裢里带了回来。他扶着青瞳上了一匹,自己跃上另外一匹。
马儿好容易从战场上逃脱,有些不愿意给人骑,轻声嘶叫着,好在两人骑术都不错,略微安抚一下也就好了。
青瞳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道:“我骑的这匹是火海里跑出来的呢,你看,毛都烧焦了一片,可真不容易。”
“对了,阿苏勒。”青瞳抬起头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箫图南沉默片刻,道:“我离火场远。”
“骗人!你那一身黑油,泡在河里那么长时间都褪不下去,怎么可能离火场远?”
箫图南又是沉默半晌,才道:“火要烧起来之前,有人提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