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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深得容嬷嬷之意:“是啊,平日里防她尚且不及,您还把皇上往她那里推。”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钟茗打了个哈欠,“我不说,难道皇上就不想去的?他想去,我能拦得住么?没得弄得倒像我容不下人似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
容嬷嬷却只是大叹皇后这也太委屈了,一面又说起后宫人员配置来了。人口多了,又在后宫这种地方,难免会有些听墙脚的、传黑话的,容嬷嬷一一说来:“真看不出来,令妃娘娘不哼不哈的居然掺了这么多沙子在宫里。”
“嬷嬷能确定么?”
容嬷嬷一撇嘴:“当然!奴婢只管看延禧宫那里的人跟什么人接触了,这大半年又有什么人得了好差使、要紧的位子,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了。再把有嫌疑的仔细盯一阵子,也就差不多了。”
钟茗一点头:“这些钉子,在这宫里是拔不尽的,能弄个大概就算不错了,只要甭处处漏风就成。大面儿上的事儿顺了,出了小毛病,顺藤儿一摸能查出是谁作耗也就行了。好在咱们坤宁宫一向门禁森严,倒是可以放心。”再次感谢那拉皇后的治宫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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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过伤心,让身体受了点亏损,近三个月来乾隆倒是常翻令妃的牌子,可令妃却终没怀上孩子。钟茗便对乾隆道:“既然老佛爷去五台山祈福了,咱们索性在宫里也积点儿功德,如何?”
乾隆有了点兴趣:“去雍和宫做法会?”
“我是说,咱们放一批差不多的宫人出去,听老人说,后宫里的宫女积得多了年载长了,易生怨气,不如放一些,横竖到了明年包衣旗下又有使唤女子供上来的。永琪媳妇又有身孕,也算是为孩子行善了,能一索得男那是最好。”
乾隆略一寻思就答应了:“倒也使得,今年的天气有些怪,竟是一直旱着,放些宫人也好。”他也想要个“不贪美色”、“体恤下情”一类的好名声,他还是个挺迷信的人。
不几日,钟茗就把放出宫的名单给拟了出来,一一跟乾隆解释了一下某人出身哪家、年龄多少、在某处服侍、提前放出的原因之类。
“早说过这些你处置就好的。”
“不过是让你掌一下眼,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使惯了还要留下来的,或是有某项手艺你要用到的,我好另作安排。”
乾隆“唔唔”了两声,这才静下来看了一回,笑道:“倒没有特别想留的,机灵上进的都不在这上头,你想的很好。”
钟茗低头一笑,心说,摆在明面儿上的,我脑残了才会去动他们!让人说我借机排除异己么?
令妃听到要提前放出宫人,心里不免“咯噔”一声,细一打听,果然有不少自己“用得上”的人被夹杂着放出宫了,留下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几乎咬碎满口银牙。她特特结交了些单纯憨直不会被怀疑的人,不想皇后此番放出的都是这一类人。
有心跟乾隆说,又不知如何开口,怕是自己这里一说话,皇后那里就真能拿捏住把柄了。肚子里转了一回主意,令妃有些怀疑皇后这是不是故意的了。转念一想,这个皇后一向以刚硬狠辣著称,就是有坏主意也还没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眼线,最可能做的,是直接拉到坤宁宫暗房里折腾个半死,或是推井里了事。想到这里,令妃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到底要不要跟乾隆说呢?令妃咬了一回牙,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放宫女算是德政了,今年一直少雨,皇上还亲自祈雨了。这放宫女的事儿怕是皇上的意思了,且放的都是看来老实的人,自己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没被塞到名单里,可见这名单不是皇后拟的,至少不是皇后最后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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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老佛爷去了五台山,乾隆也不好四处乱跑,照例去了木兰一回,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然而他却是个坐不住的人,接到兆惠军报,说是大军压得霍集占四处奔逃,又有回部弃暗投明愿为清军向导之后,乾隆大为高兴,带着一帮子人呼呼啦啦跑去南苑行猎去了!
钟茗坐在坤宁宫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会有什么事儿发生似的。
果不其然,午膳还没到,就听到狂奔的脚步声:“皇、皇、皇后娘娘,皇上回来了!还带回个被五阿哥射伤的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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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皇后娘娘,皇上回来了!还带回个被五阿哥射伤的的姑娘!”
钟茗手里的茶洒了,容嬷嬷连忙上前拿帕子给她擦身上的水:“娘娘,您怎么了?”
钟茗一回神:“没、没什么。”掸眼看了一下湿了一大片的衣服,稳了一下心神,对来报信的小太监道:“人安置在哪里了?”
小太监许是一路跑得太快了,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才道:“回、回皇后娘娘,皇上把人带到延禧宫了”
钟茗倒吸一口凉气,好么,真正的考验来了!
“染墨,带他下去喝口茶歇着,赏!”
眼看着小太监谢过恩,跟着染墨出去了,钟茗才道:“咱们也换身衣裳去看看罢!”
容嬷嬷不解地道:“娘娘身上的衣服沾了水,当然要换,可娘娘何必急着去延禧宫?任凭皇上有什么打算,都越不过娘娘去,娘娘只管在坤宁宫里正坐着等信儿就好。再说了,不过是带回个跟五阿哥有关系的丫头罢了,也值得娘娘操心么?”
钟茗一顿,细细回想了一下知道的剧情,无奈时间久远,看的时候也不认真,已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此时自己必得去走一趟了,否则让令妃得了先机,事情就不大好办了:“不管怎么着,已有人来报过了,我就不能当是没发生。再者,皇上带回个姑娘,居然没有直接送到坤宁宫来,这本身就是件值得警醒的事儿了。”
“哼,”容嬷嬷拿鼻子说话,“就是娘娘前阵子太和善了,居然让令妃借着皇上丧子之情把皇上又给笼住了,居然忘了这宫里一应事务当由娘娘经手才对。”
“正是这个话,宫里一应事务,本是我的首尾,既得了信儿,我岂能不有所表示?反正,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一面说,一面换了件宝蓝的旗袍,又按衣服的样式重配了一下首饰。
染墨打帘子进来了,蹲了个万福:“回娘娘,奴婢方才打听过话了,原是在南苑围场,五阿哥以为是头鹿,不想射中了个人,”顿了顿,又些为难,但看着钟茗一副‘继续’的表情,染墨的喉咙动了几下,深吸了口气,“听说,那姑娘似是奔着皇上去的,开始大家以为她是刺客,还防备的来着,结果,她倒弄出幅字画并一把扇子来,临昏倒前还喊了一句——‘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短促地呼吸了几下,染墨好想哭,听到这里她在这宫里混了好几年的人再猜不出个五六分来,那也是白混了,八成是关系到皇上的什么私事的,可皇后还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染墨只得继续道,“皇上听了,脸都变了,让五阿哥亲自把她抱起来要看她的脸,看完了,还对李太医说,如果治不好,就要李太医的脑袋!接着,皇上也不打猎了,直接带了那姑娘就回了宫,”想了想,又道,“那小太监也就知道这么点儿,他虽是随驾的太监,却并不在当场,还是为了来报信儿,他私下打听到的,”小心添了一句,“是皇上命他来回娘娘的。”
都说完了,染墨立在一旁不敢动了,抽缩着肩膀,暗暗祈祷皇后别大发雷霆然后迁怒大家。
钟茗在自己胸口揉了好一阵儿,容嬷嬷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娘娘千万别生气,不值当的,奴婢说句难听的,就算她真和皇上有什么瓜葛,也不过是个私孩子,那个夏什么的,名不入玉牒,那私孩子也封不了公主,就是皇上要认下她,也要有个理由不是?若是个新生儿,在宫里找个娘娘认下就罢了,这么个十八九的大姑娘,瞒不过人去!单身份尊贵就比不上咱们宫里的正经主子,皇上再宠她又能如何?”
钟茗嘴里发苦,脸上发僵,心说,容嬷嬷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八成就是我的克星的来着,一个弄不好,先头做的工功都白费了。对付硕王府一家,那是不用正面交锋的,直接下了旨,事儿也就完了。可这位,那是要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兼之其胡搅蛮缠的程度与三脚猫的功夫和光脚的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