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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找了两套,甄十娘低头看看,是一件湖色素面交领右衽小袄,领口对襟绣着冰绿色凌潇花镶边,沉稳大方中又透着几分活泼,就拽了拽下摆,“比我以前的强多了。”
她以前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摞了补丁,还管什么大小肥瘦,能遮身蔽体就不错了。
也发觉自己才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开始挑剔起来,秋菊就吃吃地笑,“老夫人递了牌子要进宫探病,被皇后娘娘驳了,听说还下了懿旨,因太医说要静养,连各宫嫔妃的晨昏定省都免了。”秋菊打小就给甄十娘做耳报神,对一些事情她虽然懵懂所知,却能硬记下来学给甄十娘听。
皇后这是被软禁了!
见秋菊说的茫无所知,甄十娘拍拍她红扑扑的小脸,“待会去找块冰把眼睛敷一敷。”
万岁压下了安庆侯谋反之事,沈钟磬斩杀重臣的事情就失去了官面理由,不知他会不会被弹劾,万岁会怎么处置他,还想继续问, 惜花亲自端了洗脸水进来,“简姑娘终于醒了。”老夫人一早就封了口,瞒下了她将军夫人的身份,惜花等人就还向以前一样称她简姑娘。
秋菊忙迎上去,“惜春姐姐快放下,我来就好。”
惜春打趣道,“这会儿你放心了。”
秋菊嘴甜,惜春几人都喜欢她。
秋菊就嘻嘻地笑。
惜春抬头看向甄十娘,恭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惋惜,温太医背后和老夫人说,她最多还有一两年的活头。
“嗨,这么漂亮的一个人” 惜春心里又叹了口气。
甄十娘却是不知道惜春的这番叹息,见她看自己,就笑着问,“老夫人还好,我这就洗漱了去见她。” 一边低了头撩水洗脸。
“曹相爷今日大敛,老夫人一早就去了相府。”惜春上前帮她拽了拽衣服后襟,嘴里嘟囔了句,“有些肥了。”又接着先前的话道,“让您醒了只管先用饭,不用等她回来。”
曹相爷今日大敛?
甄十娘撩水的动作停在了那儿,“这么快?”
入殓分小敛大敛,小殓常人两日,诸侯五日,天子七日,小敛的次日便是大敛,曹相爷贵为三朝宰相,当行诸侯之礼才对啊。
“相爷祖籍在顺宁,入殓后还要迁柩回祖籍,怕天暖了运送不方便,才急着入殓,万岁昨日就下旨封了谥号。”
“噢”甄十娘眼底闪过一丝哀色,低了头使劲撩水洗脸。
用了饭,惜花端了煎好的中药汤进来。
听说是温太医的方子,甄十娘就要了过来,研究了半天,感觉并没什么新意,还不如自己的方子,“看来,我的医治方向没有错啊。”
可身体却越来越糟糕,难道她真的没救了?
慢慢地把温太医的方子折起来,甄十娘心沉沉的,琢磨着要不要哪天再去看看其他大夫,和他们探讨探讨。
都说医生治不好自己的病,以前是穷,现在不缺银子了,她也该好好找几个名医给瞧瞧,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她还有救。虽然看得很开,但简武简文还小,她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扔下他们撒手走了,如果能够,她真想能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哪怕她能多活两年也好。
正胡思乱想间,老夫人回来了。
见甄十娘醒了,就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还好吧,有没有哪不舒服?” 看着眼前如花的容颜,想起温太医的话,老夫人心里就长长叹息了一声。
“那夜失礼,让伯母牵挂了,” 想到自己竟然昏睡过去,没有第一时间把曹相爷的噩耗告诉萧老夫人,甄十娘有些汗颜。
老夫人哪会计较这些。
吩咐惜花惜月,“把宫里才赏赐的梅花香饼端上来,再上一杯玫瑰露。”一边拉了她上炕坐,“温太医让你最好少喝茶。”
所以才没让上茶。
甄十娘笑着点头,“我在家只喝白开水。”
老夫人接过丫鬟端上的玫瑰露递给她,“这样最好,我们女人啊,就得自己爱护自己,不能”想说不能只靠男人疼,想到沈家人对甄十娘刻薄,就把话咽了回去,又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基本和秋菊说的差不多,只是提到沈钟磬那夜杀了两个重臣时,万分感慨,“喝酒闹事误杀重臣,做出这么莽撞的事儿,万岁就只申斥了几句,罚了半年的薪俸,还任用了李维为九门提督。” 眼里满是艳羡,在对上甄十娘温淡的目光时,慢慢地消失了去。
无论沈钟磬多受宠,甄十娘这个糟糠之妻却享受不到任何荣光,甚至会被作为拦路石一心除去而后快,想起之前沈钟磬和安庆侯府十小姐曾闹得沸沸扬扬的议亲之事,老夫人心里幽幽叹息一声。
老夫人这面替甄十娘担忧,甄十娘心里却觉的好笑。
李维曾是沈钟磬帐前副官,任命他为九门提督,万岁就是变相地告诉众臣,他信任并重用沈钟磬的心不会变,所以呢他们也不用再上奏章弹劾了,弹劾也没用。
原来,外面传言的他无上的恩宠都是这样弄来的。
那夜他是拿了命去拼的,可最终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被万岁惯坏了的宵小,是一个恣意喝酒闹事的狂徒。心里叹息,甄十娘却不敢道破真相,就绕过这个话题,和萧老夫人提起曹相爷。
“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我,我竟然没有去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语气颇为惋惜。
若不是睡着了,她一定会去相府拜祭的。
“不去也好。”萧老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你若真去了,曹夫人也未必会待见你。”
甄十娘心里暗暗诧异。
死者已逝,身前的恩怨情仇也都因生命的终结而了结,能去灵前拜祭,就是对死着的安慰,更何况,曹相爷还视她如亲生女儿,老夫人却又为何这样说?
不是有非常的理由,以老夫人的沉稳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念头闪过,她小心翼翼看着老夫人,“不知曹相爷和家父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当初家父获罪,曹相爷却没事儿?”
听老夫人这口气,中堂府和曹相府应该有很深的渊源,她这么诋毁,硬把曹相爷临终托孤说成是心里有愧。
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替曹相爷辩驳,就是再隐晦的秘密也能说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认母
“你也别想歪了,你父亲的死和曹相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听了这话,老夫人神色顿时一正,“你父亲获罪时,曹相爷还只是个通政使,都没入阁呢,他害不着你父亲。”
也不言语,甄十娘只疑惑地看着萧老夫人。
被她无辜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萧老夫人就叹了口气,“说起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我本打算给带到棺才里的。”言语中带着少许凄凉。
“伯母”甄十娘就轻轻叫了一声。
“你母亲和曹相爷原本是青梅竹马,阴差阳错,最后竟嫁给了你父亲。”想起毕竟是甄十娘的父亲,人都已经死了,萧老夫人就没说出当年甄尚书曾经使用的卑鄙手段,她只轻描淡写地陈述道,“你父亲后来获罪时,老爷还没外放,曹相爷曾和他商量怎么能买通狱典救你母亲”父子同朝为官,儿子又比父亲职位高,虽然光彩但总是尴尬,在萧煜升到尚书时,萧老爷便谋了个外放,带着小妾去了顺宁,“都已经谋划好了,可惜,你母亲也是个刚烈的,被抄家的当晚就服毒自尽了,临终前给曹相爷写了封信,求他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能在你被沈家休离驱逐时收留你,给你一口饱饭吃”
想起因这封信,曹相爷曾四处奔波寻找甄十娘下落,曹夫人没少和他闹家事,萧老夫人就没再说下去。
原来是这样!
甄十娘恍然,难怪曹相爷初见她时会那样的激动,也许,那一瞬间。他把她看成了当年的母亲吧?
怕她被夫家驱逐了会饿死在街头,就厚着脸皮去求曾被自己负了的男人母亲,不是不爱她啊。
不知怎地,甄十娘突然就想起了她这俱身体十一岁就出嫁的事儿,“母亲那时一定也是撕心裂肺吧?”
母亲,到底嫁给了一个怎样的人?!
屋里沉寂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老夫人就转了话题,“你怎么竟懂医?”那夜骤听她就是沈钟磬的嫡妻时,老夫人还真吓的不轻。
“是久病成医。”甄十娘笑着把一早就编好的托辞说了。
老夫人听了一阵唏嘘,“这些年苦了你了。”提到沈钟磬。又说道,“既然来了,你就在我这好好歇两天。待煜儿忙完了,我让他去找沈将军,用八抬大轿把你接回去。”
甄十娘吓出一身冷汗。
“我在梧桐镇住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