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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甚大碍。”十二阿哥微微颔首,却是忧形于色。
片刻,太医到,苏麻喇姑却吩咐不许太医诊探,任十二阿哥百般恳求,她亦不松口。她只道:“我只信皇上,你们代奏我此言,皇上必赐治病良方。”我心中亦莫名慌乱,我不记得她具体死于哪一年,只记得康熙帝是从塞外匆匆赶回,却只来得及率百子千孙们为她送葬,千古一恸。此时,康熙爷正是出行塞外。
第二日,惭净堂来了几位熟悉的外人,几位御医,三阿哥与八阿哥,他们是此次留守的皇子。十二阿哥将苏麻喇姑的病情详尽介绍,几位御医听了皆是愁眉不展,只道:“凶险!服药亦凶险,不服药则险无可救!”我怔怔地听着,暗自猜度苏麻喇姑此症极似痢疾,此症对幼儿与老人如生死难关,在现代医疗条件较差之地,亦有人为此丧命,她这么固执岂不是自寻死路?八阿哥沉吟片刻,道:“先把方子开出来,着人煎出药汁,再设法劝姑姑服用罢!”御医领命而去。
我心神不定回到小厨房,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如此关心苏麻喇姑,我竟不愿意她死去,是不是有心无意间已将惭净堂当成自己的避风港了呢?
苏麻喇姑却是坚持不肯服药,十二阿哥泣而求之,她亦毫不动摇,我只在一边干着急。忽地心念一动,将药汁混入食物之中,不知是否有效,我将主意悄悄告知秦嬷嬷,她去请了阿哥与御医示下,回来告诉我:“勉力一试。”我以药汁和面,其中加入茴香、大料等味重之佐料借以掩盖药味,一番忙碌,烤成薄饼。秦嬷嬷与我尝后,皆觉药味淡淡,不甚明显,遂呈上。
秦嬷嬷将薄饼呈于苏麻喇姑,柔声道:“姑姑,您这两日里都没吃什么,这么下去可不成,您好歹用一点吧。”我扶着苏嘛喇姑坐起,她见到薄饼,露出一丝微笑,瞧着我道:“记得第一回见你,你就是做的这个锦绣玲珑薄饼。”我点点头,有些莫名她的和悦之色。苏麻喇姑取过薄饼只咬了一口,便弃之于地。
我大惑不解,往日里菜肴中的荤腥之味比这药味浓厚许多,她都无所察觉,怎的今日?却听她淡淡道:“此非皇上所赐,我不吃。”我惊疑心起,她竟一直知道我动了手脚?她竟为领皇帝的好意甘愿破戒?他与她?秦嬷嬷泪如雨下,却也不再多劝,只令我将食物收拾了去。
我愁思难解,缓步走向紫藤庐。庐下一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卓然。我顿下脚步,心绪微微凌乱,八阿哥轻声道:“过来!”我刻意夸大一瘸一拐的步伐,慢慢上前。不及福身请安,已被他顺势一扯,抱了个满怀。我心中一紧,他从不曾如此放肆,今日所为何事?
八阿哥看着文弱谦和,我拼力却挣脱不开,只忿忿然瞪着他。八阿哥轻声浅笑道:“力气不小,脾气也不小,还是那个采薇!”我看着他玉色流离的眸子,含着如水般笑意,脸上不由得一热,只无声道:“放开我!”他看懂了,遂放开手,在长凳上坐下,却也强拉着我坐在身边。
我无奈,无言叹息,我已是此般光景,他还想怎的?却听他缓缓道:“早想来看你,只是碍着忏净堂的规矩,不便前来。今日一见,我原以为自个儿心中必是愁云惨雾,谁知竟无感伤,只有喜悦。见你依然坚强,依然平和地生活着,心中很是宽慰。采薇,你还是那个从不轻言放弃的女子。我也不会放弃!”
八阿哥牵过我的手,将一清沁之物套入我的右手中指,我仔细一瞧,是一枚白玉戒指,戒面上点缀着一朵以翡翠石雕刻而成的花,居然是豌豆花儿。很是精巧趣美。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在古代,戒指并无任何深刻含义,只是装饰品。八阿哥凝视着我,一抹淡如茉莉的笑自唇边绽放开来,意欲迷人眼,“前几日是你的生日,礼物我早已备下了,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送出,却在今日得了机会给你。”他停顿片刻,认真道:“采薇,今时今日,我已不能去向皇阿玛请旨要你。可我心中却不能放下。你今年十七岁了,还有八年即可放出宫,这戒指是我给你的承诺,每年一枚。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要你。我会照顾你,不会让你孤伶度日。”
我大急,忙拽下戒指交还与他,他却不肯接过,只轻轻道:“你曾说过,只要与我一起,不计较名分,现如今可是在意这个么?”我急火攻心,这不是我说的,是瓜尔佳采薇,却又无从辩解。只能连连摇头抗拒,八阿哥微微叹息,道:“这戒指是我给你的承诺,亦可作为你给我的承诺,我依然不会勉强于你,若你愿意,随时戴上,教我明白你的心意即可!”
言毕,他起身离去,却又回首浅浅笑道:“日后,别再用这般纯净倔强的眼神看别人,无人能拒绝得了!”
我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康熙爷与苏麻的心计算是白费了!心中却不是一丝感动也无,我已残缺如斯,他却固守当年信誓,不肯背誓。
只是,他却不知道:人成各,今非昨。今日的我已不是那个与他山盟海誓的采薇。我如何告诉他实情呢?
我,独语斜难。难、难、难!
我,咽泪妆欢。瞒、瞒、瞒!
没有时间给我去思量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苏嘛喇姑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她已不能进食荤腥。我每日里只浓浓地熬小米粥给她,她也只能吃上三五口,依旧不肯服药,只肯喝一些淡盐水。她每天只是昏睡,醒来时只问:皇上回来没有?听到否定的答复,她只是轻叹一声,复沉沉睡去。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只能每日快马急报予康熙爷。而八阿哥业已着内务府准备后事,我只感五内俱焚,实在不愿她死去,我真的把这儿当成避风港了。这儿有相对的自由与尊重,没有勾心斗角的权力倾轧,更没有爱恨情仇的纠缠。可是我也毫无办法,如御医所说,即便她肯服药,亦是凶险之际,她却任性到不肯沾上一星半点儿。只是心心念念盼着皇上归来,她却又知不知道,她根本无法捱到那一天!
病后第七日,秦嫲嫲嘱咐我守夜,说是她与红姑守了几日,疲乏不堪,姑姑不喜生人随伺,令我好生伺候着。我依言卷了铺盖,安放于塌侧地下。这才发现,苏麻喇姑并非沉沉昏睡,她总是含糊不清说着什么,她是蒙古人,梦里说的也是蒙古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觉有一个类似人名的词语反复出现,直到黎明时分,我清楚地听到一句汉语:玄烨!语意无限幽怨缠绵,决非寻常感情能说出此般语调。
心头大震,她与他果真?为何要我守夜?就因为担心这些不欲外人知晓的话被人听了去?她们又为何信任我?因为我不懂蒙语?亦或是因为我是哑巴?我想不透彻,只知道一点,我只能装作一无所知,若无其事。秦嫲嫲竟然不再替下我的守夜之职,只让我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无法,我也每日里昏昏沉沉伏在塌侧似睡非睡,干耗着。
这一日我醒来之时,却发现苏麻喇姑若有所思斜靠在床头,颇有几分神采奕奕之感。我大喜过望,抓着她的手,无声唤道:“姑姑!”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轻声道:“可是辛苦你了,去唤秦嫲嫲进来!”我忙依言而行,苏麻喇姑对秦嫲嫲道:“今儿略觉好些,想洗个澡,也想吃些烤羊肉,你去预备着吧!”
我还来不及反应,却见秦嫲嫲泪已沾襟,哽咽道:“是!”我顿悟,骇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么?苏麻喇姑对我招招手,道:“扶我去院中走走!”我忙上前扶着她往院中缓缓踱去,因着她是女眷,阿哥们不便久居卧室,皆是在正厅坐着,此刻听闻她苏醒,皆忙不迭地上前请安。她亦依着规矩,一一回礼。他们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皆是强忍悲戚之色,强颜欢笑。十二阿哥早已躲到一边,不忍相见。微晃的背影,让我也不由得一阵心酸。
苏麻喇姑指了一指紫藤庐,我会意,扶她上前坐下。她坐下,仰面看着已凋落纷纷的紫色花串,轻叹一声:“秋天了,我竟错过最是繁茂的景致。若是明年也能开得如此花团锦簇便好了!”我只点点头,一通无力之感。她坐了好一会儿,只一瞬不瞬看着残花,仿佛欲将从前错过的悉数补回。我只在心中悲叹,何必呢?何苦呢?
直到秦嫲嫲回禀,热水备好,她才依依收回目光,神情黯然,眸中空无一物,精气神亦消减许多。我只怕她随时会死去,和秦嫲嫲交换一个眼神,左右架着她回屋沐浴。她实在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