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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乞求道:“求皇上留下雨枝的孩子。”我伏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半晌,却听康熙缓缓道:“有些人是不该来到这人世间的。”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八阿哥,史书上记载康熙爷责骂他是“辛者库贱妇的儿子”,难道雨枝也是因为出身低微的原因才有今日之祸?这并不该是这些女人们的过错,若不是你康熙爷处处留情,怎会有不该来到人世间的“孽种”?
我心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与不平,可我知道图逞口舌之快只会累人累己。我强捺心绪,挺直腰杆,凝视着康熙爷的眼睛,尽量诚恳地说道:“万岁爷,当您是“朕”的时候,您考虑的问题是家国天下,要顾虑方方面面。可今日采薇斗胆请您以“我”,一位丈夫、一位父亲的身份重新思量雨枝的这件事,好么?”
康熙爷的眸中掠过一丝不可置信,审视地看着我,冷然问道:“谁教你的这些话?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话?”
我恭敬答道:“没人教采薇说这些话,也没人给采薇壮胆撑腰,如果非要说有,是万岁爷您!采薇曾经过问您:一个人最为可贵的品质是什么?您的回答是凡事诚实无欺!采薇今日所言全是心中的大实话。”
康熙爷微一颔首,道:“朕记得你问过,也记得朕是如此回答于你。你果真能做到凡事闲存其诚么?”我答道:“是!”
康熙爷蓦地脸色一沉,冷声问道:“好!朕问你:太子爷宫中的腊八粥,十三阿哥的鹿皮靴,八阿哥的“诗集”,哪一样更合你的心意呢?”
我只觉“轰”地一声巨响,仿佛有千钧炸药在脑子里炸开,冷汗霎那间就浸透了贴身的小衣。康熙爷竟悉数知道我的这些“风流孽债”?他有什么意图?一时语塞,瞠目结舌说不出半个字。
康熙爷冷哼一声,道:“当日你拒绝朕赏你做格格的恩典,竟是为了今日妄想成为朕的儿媳妇么?”我慌忙回道:“并不是。。。。。。”正欲从头细细解释一遍,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敢拦着爷?混帐奴才,滚开!”“十三爷,万岁爷已歇下了,有事儿明日再回吧!”
是十三!我大吃一惊,他怎么会突然来了?不及细想,十三蹬蹬蹬已闯了进来,长揖于地,“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康熙爷一脸冷若冰霜,道:“吉祥?寝宫可以随意由人擅闯!朕能吉祥到哪儿去?”十三磕了个头,恭敬道:“儿臣失仪,儿臣知错,请皇阿玛息怒!”康熙爷道:“嗯,起来说话。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十三却不起身,偏头看我一眼,复磕了个头,道:“皇阿玛,您曾答应过儿子,儿子的福晋由儿子自己挑选,今日儿子欲请皇阿玛意旨,娶瓜尔佳采薇为嫡福晋!”
康熙爷冷冷扫我一眼,其眼神之冰冷、之犀利,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简单。康熙爷淡淡道:“你半夜三更闯进朕的寝宫就为此事?嗯?”
十三回道:“回皇阿玛,儿子听闻采薇大胆妄为冒犯了您,担心您责罚于她,想替她求个情。情急之下,失仪失态,还请您原谅!采薇与我两情相悦,儿子非她不娶,也请您看在儿子的面上,一并宽恕了,行么?”
康熙爷点点头,缓缓道:“朕明白了,你倒是很诚实。你既替她求情,朕便饶了她一回。只是指婚一事,朕虽然允诺过由你自己挑选福晋,可是朕也曾经答应过采薇,待她到了出宫的年龄,放她与家中老父团聚。既然今日她也在,不如问问她自己个儿是怎生想法?”
十三闻言大喜过望,清澈的眸中深情似海,祈盼地望着我。而康熙爷一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眼中,尽含威胁之意,也是目不转瞬直盯着我。
霎那间我心中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此起彼伏。最终只剩下一个确凿无比的事实:康熙爷并不愿意我嫁给十三!而他也并不想言而无信,失信于十三,闹得父子失和,他要我当着他的面亲口拒绝十三。而他给我的交换条件,会是雨枝那一尸两命么?即使我不接受,强势如康熙爷,也定有别的方法不让十三遂愿,最终的结果只不过是父子之间产生隔膜。而十三,也会背负上“为了女人不忠不孝”的罪名。
我是该识时务者为俊杰?亦或是休言万般皆是“朕意”,殊死一搏,困兽之斗?
我握紧拳头,做出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痛下决心,痛到我无法正常呼吸、无法正常思考。我颤抖着磕了个头,答道:“回万岁爷,奴婢心中的确很喜欢十三阿哥。只是,奴婢对十三阿哥隐瞒了一个事实,奴婢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采薇!”十三急急打断我。我不敢停顿,一口气道:“大夫诊治过后,说奴婢这一生都无法生育,十三福晋这个位置,奴婢担当不起!”
我知道,此言一出,一切都不可挽回,我和十三缘尽于此。我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淡定地看向康熙爷,他的脸上有震惊,更多的是满意,看来他知道的并不如我想像中的多,看来我也揣测对了他的意图。
康熙爷问道:“胤祥,你果真不知情?”我抢先一步,回道:“的确不知情,知道此事的除了奴婢的阿玛与大夫,世上再无第四个人知道。”我不敢面对十三,只听他无力答道:“儿子确不知情。只是,求皇阿玛开恩饶了她隐瞒之罪,想来,她也是无机会向儿子说明!”十三此刻还在为我求情,一阵心痛,一波一波的撕裂感袭来,我摇摇欲倒,只能以掌心撑着地面,咬紧牙关硬挺。
康熙爷沉吟片刻,淡淡对我说:“你回去吧!”我如获大释般,起身狂奔出屋。
屋外院中立着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测,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他此时不是应该在雨枝屋中么?我走到李德全面前,站定,咄咄逼视着他。
李德全与我对视片刻,眼神淡泊无痕,看不出半分情绪,他淡淡道:“你如愿了,还不走?”
我冷笑一声,怒道:“一切都是假的!偏偏那么巧,雨枝有了孩子,也如了你们的愿!”
李德全冷冷道:“你应该高兴才对,若是再过一刻钟我没在此处见到你,你回去便再也见不到她。”
我怔了一怔,却清楚他此刻没有必要骗我,又问道:“为什么?”
李德全盯着我,怒道:“规矩你还没学会么?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并无半点好处!”顿了一顿,续道:“妄自揣测圣意是死罪!不过,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家和万事兴。”说完,转身不再看我。显然,他只能言尽于此。
果然不出我所料,康熙爷依然是以“朕意”考虑一切问题,为了一个女人兄弟失和、父子失和,不是他所乐见的。只是,我却奇怪,他为何不干脆赐死我?费尽周折设了此局,怕是也瞧在他心爱的儿子十三面上。我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朕意”即是天意!天意如此,天意让雨枝成为他们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若是没有雨枝,此事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只是,我该欣喜感激还是该涕泗横流?欣喜康熙爷替我断情绝爱,让我重新拥有一颗自由的心?感激他们对我了若指掌,放我们一条生路?还是该涕泗横流追悼我死去的爱情?双重的情绪,矛盾的交织在一起,纠结成一团,难以捋清。唯一能分明的只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又一次掌握了命运的主动权,只要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就有勇气,也应该有勇气去承受一切后果。哪怕是痛彻心扉,哪怕是万劫不复!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小屋,而是蹒跚一路到了延禧宫。我知道,白衣十三,他一定会来。我在这儿等他,我会给他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充分得让他可以由爱转恨,比单纯的恨还要强烈一百倍,就像在燃烧的火焰加上了酒,足以毁灭他的爱。
夜,静极了,静得让人心里空荡荡的落寞。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冷冷的清辉,洒在每一个角落,白晃晃一片晶莹。
我仰头看着那轮皎皎明月,想起三年前那个中秋夜,我和十三在这里遇见,彼时他还是个忧郁寂寞的小孩;想起我对他的承诺,有月亮见证,彼时他是个霸道柔情的少年;想起他踏雪披月,抱着我去解毒,彼时他是个坚定温柔的男子;想起江南春月下,我们躺在屋顶上唱歌,彼时他是个沉醉温柔乡的幸福男人。。。。。。
他会哀求:“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