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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剑手挡了一剑,退了一步,再架一剑,又退了一步,此际他惊恐地发出尖呼。冷血
又刺一剑,逼得他再退了一步。
这时三名狙击手已向冷血攻到,冷血反身迎战,那剑手这才缓过一口气,已吓得魂不附
体,正欲走避,倏地冷血又刺了一剑过来!
那剑法也十分高强,仍及时封了一剑,“叮”地一声,再被迫退一步,忽然杀猪一般嚎
叫起来。
原来他背后就是火海,背上衣服已沾了火。
他怪叫着扑了出来,冷血的长剑迎战三名狙击手,自后却飞起一脚,把慌乱中的单衣剑
手踢了回去。
那单衣剑手在火海中仍想挣扎要出来,但全身着火,苦痛万分,手足挥动之下,一株被
焚毁了的橘树带着火团往他罩下,他的惨号久久不绝于耳。
冷血这时又杀了一名狙击手。
但他后心兀然一辣,已被一剑刺人。
他陡地一翻身,剑疾刺而出!
刺中他的是最后一名单衣剑手,他罔顾同伴之死,无声无息地潜至冷血背后,果然一击
得手!
可是令他震惊的是,他的剑明明已刺到冷血后心,惟剑尖仅入肉三分,冷血一翻身,剑
尖在他后胁划了一道四寸长的血口,却没有深刺入背!
这名剑手也是十分精警之高手,在这瞬息间,他明白了为何冷血身着六道伤口而仍能作
战,自己这一干人只挨他一剑便丢了性命,那是因为每次敌手的兵器伏击得手,触在冷血的
躯体尚未入肉之际,冷血便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反应,总能及时朝着兵器来势后仰和前
趋,致使兵器人肉不深,或在兵器切肉的刹那间,横移和翻侧,甚至高跃和伏低,以至兵器
所造成的伤口,虽然大,流血也多,但不能深入肌理,切断筋脉。
这名剑手在刹那之间明白了冷血的自保之法,这顿悟足以使这名剑手加以苦练后能避过
多场凶险,在恶斗中扬名。
但他却无法避过眼前这场劫杀。
就在这顿悟的刹那,尚未挥出第二剑,冷血已一剑刺中了他的咽喉。
冷血剑拨出,三名狙击手又已扑近,一人以朴子刀,砍中了他的左肩。
冷血没有还手,大声喝道:“还不快滚!”
三人怔住,火势越来越大,一人只见同伴一一倒下,成为焦尸,心越来越虚。
冷血一字一句地道:“单衣十二剑尽亡,你们只剩下三人,吴铁翼根本不敢迎战,你们
在这里讨死是不是?”
三人相顾之下,现出一种极茫然的神色来,终于后退,疾退,飞退,返身夺路便走。
他们一走,冷血已支持不住,手一抖,剑一曲,支撑不住身体,“啪”地倒在地面上。
要不是一双温厚的大手把他扶起,挟到凉风送爽的地方,只怕冷血已没有能力走出战
场,要丧命在火海中了。
三
铁手在替冷血止血,冷血也在替铁手包裹伤口,在江湖上的凶险战役里,他们四个师兄
弟不知道多少次为对方止血裹伤了。
冷血对铁手道:“你果然击败了唐铁萧。”
铁手道:“那的确是难对付的敌手,我能赢他除了幸运,是因为我比他更早出手。”
唐铁萧虽然在对峙时引铁手身处无可闪躲的险地以及旋舞飞铊待机出袭,但是铁手远早
在俞镇澜府邪见面时已窥测出唐铁萧的弱点,在决战中他就抓住这个破绽来攻击。
火势已近尾声。
他们需要的是一匹快马。以他们的伤势,难以赶路,必须以马代步。
就算没有马,他们也必须赶去。
两人互扶持着,吃力地站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急遽的蹄声,急驰而至。
控辔疾驰而来的人,身子几与马背平贴在一起,马鬃遮掩了他的脸目。
铁手和冷血互望一眼,铁手速然跃了出来,出手一抓,抓住辔缰,发力一勒,奔马陡然
被生生勒止。
马举前蹄,嘶鸣人立,马上的人咕碌一声摔了下来。
铁手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来人,原来是衙役老辅。
老辅慌惑的正要拔刀,见是铁手,满脸诧色问:“怎么是铁二爷?吓吓死我
了”
铁手问:“老辅,怎会来这里?”
老辅道:“是吴大人吩咐的呀,叫我来这里,要是见到唐大侠他们,就说是大人早料到
他们会胜,他先走一步。如果见是铁二爷和冷四爷,就说”
冷血问:“就说什么?”
老辅说:“就说多谢二位替他除掉分财宝的人,他先行一步了。我也不知
道吴大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老辅望着铁手和冷血自嘲苦笑的脸色,又问:“铁爷,冷
爷,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啊?这么大的一场火”
这刹那问,铁手和冷血全然明白过来了。
吴铁翼指使唐铁萧和参与计划的十二单衣剑与三十八狙击手,在橘园、吊桥跟铁手、冷
血决一死战的时候,他乘机悄悄溜走。这一战不管伤亡在哪一边,他都准备弃官不做,独吞
那批他一生也挥霍不尽的宝物金银。
他们这一场舍死忘生的拚斗,变成只是受野心家利用操纵的鹬蚌相争!
迄此,铁手和冷血除了相对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
老辅看来除快嘴快舌外,也不像知道内情的人,其实,如果老辅清楚个中情形,吴铁翼
又怎会派他前来说那一番话呢!
故此,对老辅的问题,两人都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铁手只有拍拍老辅的肩道:“我们借你的坐骑用一用。”
说罢翻身上马,一手拉起冷血驮在后面,一声吆喝,疾骋而去。
夜风不住迎脸刮在两人的脸上,刮得伤口热辣辣地痛,但他们同时有一个念头,在心坎
里热烈焦切的呼唤:
习玫红怎么了?
习玫红怎么了?
心头和夜色,都像凝结了的墨砚,尽管马快如风中的狂草。
四
小屋的油灯一点,但是黑夜里格外凄楚。
马仍急奔,冷血铁手已分左右跃下,扑近门边,却见屋内有一小女孩喜奔出来,夜色把
她匀静的轮廓映得分外清楚。
小珍!
铁手诧道:“小珍,你怎么在这里!”他情不自禁握住小珍的手,小珍指尖冰凉。
冷血急忙问道:“玫红姑娘怎么了,她——”
一面说着,不待小珍回答,已抢入屋内。
屋内小灯如豆。
冷血一眼就看见习玫红。习玫红伏在桌上。
冷血怆心呼了一声:“玫红——”忽见习玫红伏着的乌发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惺忪着
令人动心的媚目:“谁叫我——?我又睡着了?”
冷血愣在那里,虽然高兴,但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悦令他完全忘掉了身上的痛楚。
铁手顿觉放下心中的千钧重担,问那喜悦清秀如小兔子般的小珍,道:“郭竹瘦呢?”
小珍用秀秀的指尖一指:“死了。”
铁手和冷血望去,只见角落处倒了一个人,嘴张大,口腔焦裂,正是郭竹瘦。
铁手不解:“怎么?”
小珍笑的时候两道秀眉扬得采飞:“我炒菜的时候,发现那些盐有点古怪,正待细察,
却给郭捕头劈手抢去了,然后,他先敬我们酒,我们不喝,他又敬茶,我觉得有些可
疑,便趁他返身过去的时候,用他给我们酒杯掉换了他的杯子,他在用酒来敬我们喝茶的时
候”
“哗!”习玫红拍拍心口叫道:“吓死我了,我刚要喝,他便惨叫了起来,滚来滚去的
不一会嘴里还喷出火来,喷火哩!后来便”说着用手指着郭竹瘦的尸体:“便这样子
了。”
说着又伸了伸舌头:“谁还敢去喝那茶!”
铁手向小珍笑道:“好聪明。”眼睛里有比灯火还温暖比夜色还深情的笑意。
小珍笑道:“才不。”白皙的脖子都红上耳根了。
习玫红笑嘻嘻的问:“我呢?”
“你?”铁手笑道:“你幸运。”
“这就好了,”习玫红十分安乐地舒了一口气,“我最怕用脑,一动脑筋呀,头就疼死
了,就想睡觉,只要幸运,那就够了。”
她向小珍笑嘻嘻的说:“聪明,给你!”她指指自己的翘鼻子又道:“幸运,给我。”
小珍笑啐道:“由得你分的呀?”
习玫红转首问问冷血:“怎么啦?你们的案子结了?”
冷血苦笑摇头:“算是结了。”
习玫红睁大眼睛问:“结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