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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一面想着一面听大哥说下去,他说,“翎,南边的奏折来了,慕容序亲自上的书,说瘟疫开始蔓延,请求朝廷准许他将疫区里的一切焚烧殆尽。”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翎有些沉吟。前些日子洪水爆发的时候,朝廷已经派官员前去治理,如今洪水结束,瘟疫却开始肆虐起来,流传的范围涉及三个州府与两个郡城,被困在疫区里的百姓有两万余人,如果用火焚的话那可是一大批人的性命。
不过,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事,苏翎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他浅浅喝了一口茶开始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慕容序是朝廷派到南边的巡抚大员,他在临走之前,曾经得到过全权处理疫区事务的权力,照理来说,即使是这样的大事也不用上报朝廷,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知会朝廷一声?
“慕容序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一边想着,一边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当年,慕容序是苏翎亲自点的状元,苏翎相信他有处决两万余人而不为所动的魄力,也不喜欢他人改变他的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在事前给朝廷上书。
苏砚的神色沉静。
对于苏翎会先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是就那两万人该不该杀做出决定,他仿佛一点也没有意外。
清冷的雪光映照在苏砚的脸上,使他的容颜看起来刚毅得仿佛被冰雪铸就——很早以前苏翎就很羡慕他的大哥,大哥的长相继承了父亲俊美冷毅,而苏翎自己的容貌却承袭自母亲,昔年秦淮画舫上的第一美人,虽没有浓郁的脂粉气息,但总嫌太过清丽了。
“既然他给朝廷上书,到时候民怨沸腾,责任就在你。”
这个问题显然苏砚也想过,如今见苏翎提出,便一字一字冷冷道来。
苏砚这句话说得很简练,可是苏翎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惊了一下。
两万余人的性命事关重大,屠杀那么多人,谁下的命令谁就会招致怨恨,民怨虽不是那么可怕,但如果有人利用它来做文章,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慕容序即使有能力也不想担当,那名男子有能力是不错,不过同时也是一名官场老手,如果能把这个责任推给别人,他就不会一力扛在肩上。
“他知道你一定会准许,所以才会毫无顾忌。”
苏砚的声音清晰传来,“苏翎,他知道你不是那么心软的人。”
“真是,”
苏翎一手支着额,微微苦笑了一下。
对付瘟疫唯一的方法就是火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根源。
他们都知道苏翎是铁石心肠,不会有所谓的妇人之仁,所以一定会同意火烧的方法也因此,慕容序才敢毫无顾忌地上书朝廷,一旦得到他的批准,那么,原本扛在他肩头的责任就会落到苏翎身上。
“最近的朝廷命官,一个比一个奸猾了”苏翎喃喃地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哥,陛下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沧雅不问朝政已经两月有余,原本他们都是瞒着苏翎的,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翎虽然一直在府中调理,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苏砚闻言,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清茶。“是。如果陛下不出面,责任就全在你我身上。”
他没有告诉苏翎昨日进宫的事,而苏翎若有所思。他原本以为沧雅日复一日的放纵颓唐是因为想取信于他,经过那么长的时间,苏翎几乎都已经相信他的真心了,可是如今看来,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苏翎冷笑一声。“我倒真希望他这样做是因为有什么阴谋。”
他无法忍受沧雅的荒废,不管那是由于什么原因。苏砚只是凝望着杯中的清茶,沉默不语。他知道苏翎在期待什么,如今,就看沧雅的态度了。
——看苏砚昨日的那句话是不是足以打动他。
“说起来,倒是慕容序这个人圆滑得很,以后要多加注意了。”
苏翎有些感慨,抬头对他的大哥说道。
“也许他是他们的人。”
苏砚的语气冷冷。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也有可能他只是明哲保身。”
苏翎淡然笑了一下。慕容序入朝为官整整四年,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慕容序的底,但感觉上,他和那些亲近沧雅的大臣并不是一路人。
“大哥,不必太过担心。”
“这件事的干系太大了,如果慕容序不上报,一旦事后朝廷中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难保我不会弃卒保车,拿他开刀也许慕容序只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为求稳妥起见,还是决定事先得到朝廷的准许。”
“你会弃卒保车吗?”苏砚看他一眼。
苏翎笑了起来。“说不准。这种事情。”
“南边的事情等不得了。”苏翎拂袖而起,“传令下去让慕容序酌情处理。”
“翎,这件事由我来准许。”
如果是内阁下的命令,那与苏翎就不会有太大干系。即使日后有人要用这件事做文章,也牵扯不到苏翎头上。
苏翎的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涩,大哥他想必已经思虑了很久。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宁愿用身体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都知道,火烧疫区两万余人的决议事关重大,虽然谁都疫区知道不得不烧,但感情上却让人无法接受。何况这样做会招致民怨。因此,谁做出的决定事后谁就有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砚比谁都清楚,却愿意代他承受这一切,叫他怎生不感动莫名?
“大哥,我,”
望着那张如冰雕般俊美的容颜,他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苏砚轻轻握了一下苏翎的手,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别这样翎。再说,不一定会有事的。”
不一定会有事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些反对苏家的势力已经开始行动,沧雅的元服大礼一过他们一定会发难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保证大哥的平安?
苏翎想到这里,忽然转过身去,望着他的大哥粲然一笑。
“不必如此,大哥,你没有必要卷进去。”
他淡淡说着,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春季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
19
“既然来了,就明日再走,我也正好看看你的伤口。”怀仞错开了那个话题,对苏翎微笑道。
“那你的正事怎么办?”
“正事?”怀仞微微一怔,随后想起了他的弟弟,“没关系,有小蹊在处理。”
“小溪?”这是什么名字?
苏翎联想起那名年轻男子冷漠凌厉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怀仞也微微一笑。“小蹊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就是性格别扭了一点。”
听怀仞这么说,苏翎再也忍俊不住,俯在他的怀里大笑起来。
怀仞环抱着他颤抖的双肩有些无奈地苦笑,知道苏翎今天心情不好,刻意逗他开心,只是不知这样快乐的时光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在屋子里待了一会,怀仞领苏翎去他惯常居住的房间。
老在这个厅堂里待着不好,这里是怀仞日常议事的地方。
怀仞与苏翎并肩走在曲折幽静的山径上。
方才的不愉快已经过去,怀仞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苏翎披在肩上。
相处得久了,仿佛很多事都成了自然,苏翎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接受他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习惯了他的存在,仿佛司徒怀仞这个人从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如今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不可否认,在他身边苏翎总觉得十分惬意。
怀仞的居处很大,各种建筑依山而建,然而却十分隐秘。
穿过一条条迷宫似的幽径,他们在一间石屋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雕琢得很精致的玉石小屋,据怀仞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偶尔他会宿在这里。
“要茶么?”
进屋后,苏翎在铺着银狐裘皮的石椅上坐下,那名优雅的男子问了一声,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径自转身为他泡茶。
上等的茉莉花茶的清香在空气中萦绕开来,与冰国名茶寒山初雪不同,茉莉花茶是一种随处可见的茶,是寻常百姓家的寻常物事。可怀仞泡的茉莉花茶却与众不同,不知道他还加了什么,香气没有一般的那么馥郁,然而却平淡冲和,悠远绵长。
“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苏翎浅浅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