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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银雀咬着牙,被这话一噎,险些岔了气。梦心这一番话是彻底大着嗓门儿呵斥出来的,院子里头原本已经恢复了忙碌的众人,都被这声音给吓得停下身形,又纷纷偏了头都往这边看来。
两个婆子刚好从身边经过,一个问:“喂,你们先前不是还跟我说,说这银雀和金雀最是要好的吗?怎么回事?如今看起来,不像啊”
另一个压着声音答道:“嘘——小点声,没见她看着你嘛我告诉你吧,这样的事儿难说着呢。真个是好姐妹,她能下得去手?最后主子都要她别再打了,她还非把那最后两巴掌给打完,你说这人哪像什么好姐妹?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哎,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否则哪里能打成这样?你方才瞧见没有?啊哟,我近距离看了一下,鲜血淋漓,比起被杖责,可也没多大区别了。这可得使多大的劲才会这样啊?虽然她是该打,但打成这样,也实在是惨哪”
“就是就是,破了相啦要我说,就算她往后脸上消了肿,嘿嘿,这疤痕只怕也你说,会不会这个女人故意要说起来,金雀的模样可也算是咱们院子里头出挑的,比起她来,那可强百倍,说不定”
银雀身子僵硬,双手握拳,恨不能将骨头都捏碎了,一口银牙更是紧咬,若不是此刻这么都人看着,她简直像要扑上去,将那两个闲话的婆子给活活咬死。
“你们”她猛的一下转头,瞪着她们的眼睛便脱口而出。
“啊呀,快走快走,可别惹恼了她,到时候拿我们出气”那两个婆子见她发火,连忙互相推着几步退开,推推搡搡地去得远了。
银雀瞪着眼睛,呼哧呼哧拼命喘着粗气,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明明设计地没有一丝破绽,明明经过反复推敲演练,为什么到了真正开始的时候,竟什么都不对了?她确实是算错了东厢房众人会有的反应,也低估了大少奶奶这些年来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
就算是对金雀的估计,也出了一点地过错,她是知道这个女人成不了大气,但也没想到别人几句话一激,她竟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所以说,在她银雀的心里,女人根本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会被牵绊,而后被控制如果金雀不是真的迷上了大少爷,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在意,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关头,闹出这么大的错儿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少奶奶突然发难,真的就要处置金雀,是她没有料到的,掌嘴二十,竟然戴上了行刑的皮套,更是她没有料到的,当然,最最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被大少奶奶几句话,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不错,如果由钱妈执行,金雀一定会死得很惨,她既然在边上旁观,就不能不出手帮忙,否则金雀只会觉得她这个好姐妹,是见死不救。
她根本毫无选择,在当时只能答应,但没想到的是,答应之后,情况却更糟她竟然被逼着也带上了皮套,大少奶奶在旁看着,她又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只能拼命地打。这样一来,在金雀心里,就算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也一样是恨到了极致自己打得她破了相,这已经足够她心生不满,而最后大少奶奶那“深情一喊”,她若听了不打,那是她徇私舞弊,大少奶奶却是菩萨心肠。而她打了,那她就是不顾姐妹情分心狠手辣,大少奶奶还是菩萨心肠白梦心这一招,可真厉害,真是厉害她们原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没有真正了解她,也实在小看了她,以为她就是一个真正菩萨心肠的人所以才会输的这样惨。
现在好了,自己已经被孤立,她还可以用什么法子呢?也许,她该将这个情况,向上面反映?
银雀站在院子当中,一时竟就这样发起呆来。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脑中则不断寻思着,该如何再想好的办法。从前她在东厢房,除了传递消息,基本也没什么要做。因为这个白梦心虽然地位高,但四年都生不出孩子,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威胁。
可如今不同,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出来了,到时候不说大少爷,就算是老爷,甚至是老太太,定然都会万分关注,那时候再想要动手脚,可就不容易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不要出世就直接死她得想想办法,得好好想想办法。
现下主子应该还没有真正怀疑到她,虽然方才的事是一箭双雕,但她除了那会儿偷听被发觉之外,并没有再做什么,也许主子只是想以这件事给她一个警告而已。若真的确认,她不可能现下还好好地留在这里。
冬雪和晚晴两个难得不在,却被浪费掉一个大好时机。下一回,也不知该到什么时候了想到自己这一次不仅没有办好事,甚至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没能打听到不对,她听到大少爷说,他先头不在家,是在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对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她若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想必可以再拖些时日的。
这般一想,她的嘴角不由慢慢上扬,原本清秀的小脸,在一刻显得有些邪恶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梦心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正陷入沉思中的银雀吓得浑身一哆嗦:“啊,啊主子,奴婢,奴婢”
“没良心的东西我东厢房,怎么竟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还愣着干什么?金雀被打,你很高兴?旁人都去帮忙看着了,你还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什么?我真不明白,金雀是不是傻了,竟然求你执刑若是由钱妈来打,只怕都不会有这样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那话还未说完,便被梦心又一下厉声打断。
一旁的议论声更大,银雀张了张嘴,一肚子的怨气就要反驳。但再看看一旁明显脸带困惑,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神色的大少爷,她呆了一下,缩着脖子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口齿不太伶俐的小丫鬟。
“奴,奴婢不是的是主子让奴婢打的啊奴婢没有,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了”
“你倒是听我的话,我让你打你就打,那我让你不打的时候,你怎么还是继续打了?银雀,不要怪我怀疑你,实在是你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之前就和金雀说过什么,所以才让她拼着最后非要送上门来让你打”梦心冷笑着再次将她的话打断。
她们之间你来我往地一句接一句,原本忙碌的众人,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家纷纷竖着耳朵听着呢。偶尔的,还能听到一两声低声的讨论,银雀听不清她们究竟在说什么,但看那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气得肺都炸了,却听得梦心又道:“真是怪了,我原本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更加不对。银雀,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都是打,都一样会被打成现在这样,若是钱妈动手,我让她停,她肯定会停。这一点难道金雀就想不到吗?”
梦心说得来了劲,扶着羽扬,索性彻底转过身来对着她:“她金雀是疯了?傻了?这样简单的问题,她会想不到?猜不到?为什么会这样,我不问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段,我只告诉你一句,千万别让我发觉到你的把柄”
斜觑着最后看了她一眼,梦心甩下一句话,掉头走人:“否则我这东厢房,绝对容不下你们”
银雀呆呆地站在院中央,原本还激情如火的身子,好似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寒气直透入心。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她只是在怀疑自己使手段要教训金雀?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全都是试探?
旁边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瞧着她那模样,有幸灾乐祸的,有心中暗赞的,有于心不忍的,也有表示同情的。但这一刻,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嘲笑,可也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劝解。
毕竟这宅院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保不齐就会出什么岔子。这姐妹之间反目成仇的,那可多了去了。虽然往常在东厢房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但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们不信。
银雀既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若此刻逞一时之快嘲笑了她,少不得就会变成她的仇人,到时候岂不是要死得很惨?至于劝解,她对好姐妹都能这样狠毒,若此刻真的去劝她,也许就能和她成为好姐妹,但她们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金雀。
一时之间,竟没人敢理她。
“奴婢告退。”银雀呆了一阵,眼看着内屋的门被大少爷从里头关上,她僵硬地福了福身子,一步一拖地往金雀房里走去。只不知,此刻她真的去了,那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她忍不住苦笑,这一回,她好像真得输惨了。
梦心被羽扬扶着进屋坐下,刚一坐定,她又再次干呕起来。羽扬去关了门,她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生生压住了那股子直往上翻的气,抬头问道:“她走了没?”
羽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