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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回在山上安铗子,铗了只山羊,拿回来剥了,挂在坑上。你们来,没什么吃的,就炒这个喽。放点酒,把膻气除掉,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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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吃罢晚饭以后,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天很黑。月亮还没有出来,连星星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点。山里很静。山里的风丝丝地吹着凉意。
“上路吧,伙计们。”伍魁洪打着酒嗝,拖了一把在灯光下闪着凛人的光芒的大斧头,抖抖膀子,大声吆喝着。他第一个跳到门外去等同伴。李梦红跟出去,顺手取了风衣披在身上。“你,你到哪里去?这黑灯瞎火的……”吕大嫂一把拉住她。“让她去吧,看不摔死她才怪。”伍魁洪说。“大嫂,你莫担心。”李梦红抽回手,扣上衣服,对伍魁洪笑骂道:“笨蛋。还不帮我找把电筒来?”伍魁洪从别人手里抢一把手电塞给她,转到她身后,替她抻衣领。“你就总不会心痛人?这么漂亮一个人,跟了你,你也横下心要她和你去受罪?”吕大嫂揪住伍魁洪,有点发火了。“那?要不,你莫去算了,万一滚得断手断脚的,害人。”伍魁洪斜了眼去看李梦红。
“老板,你在家休息吧,不要进山去。晚上,看不见,坡又陡,路不好走……”孙华说。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是怕我走不动,去拖累你们?我跟他可是公不离婆,称不离砣哟。”李梦红微笑着,摆了一下风衣角,拉了伍魁洪就走。“走吧,伙计们。我要看看你们究竟哪个有力气,平时只听你们吹牛皮,今天比一下。”
全副武装的男子汉们呆呆地盯着她,脸部的表情全部僵化了。他们身带斧头、钢锯、电筒、火铳、烧酒葫芦、猎枪,还带着狗。
“老板,你……伍头跟我们去就行了。”吕德山见大家都不敢动,便说。
“少啰哩啰嗦了。快走!”伍魁洪命令道。
李梦红拿着手电,跟在伍魁洪后面。伍魁洪埋着头,吭哧吭哧地走得飞快。“背时鬼,你慢点,一个人跑那么快干什么。赶去投胎呀?”她累得有些喘气,忍不住就小声叫他。他等她跟上了,放慢脚步,跟她说着悄悄话,慢慢地走。男人们不敢再随随便便地说粗野话,都绷紧了嘴,跟着走。“记住了,切莫到私人的山上去砍木。要砍就砍国家的。大老板,砍不垮。”她扭头大声向男人们宣布纪律。
“不会。我带路,从这边上去。绕过两座山头,那边是国家的林场,有很多上好的料子。”吕德山本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瞪着眼在保护她的,见她走得竟然很稳,便放下心来,冲到前面去了,回头还说:“伍头,你照顾好老板。”
晚秋的时节,山坳上刮起的风很大也很凉,呜呜地刮出太多太重的阴冷和萧条。黢黑的山只看见一高一矮的影子。附近的树木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只见黑涯涯的一片。窸窸窣窣的草响混杂在风声里。狭窄陡峭的花阶路夹在足足有人高的枯燥的芭茅草中间,既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通向何处。山下的村庄里,电灯亮着,似乎若明若暗的还熠闪着。恍惚中,令人有从天之更高处俯视天上星火的幻觉。偶而有一两盏灯光束极强,便倨傲地冲上来,很有些将长剑倒在地上而直杀上天庭的气势。
村庄里的狗发现了他们,便嚎叫起来。狗叫声汇成一曲狂歌,撕破了山中的宁谧,凭添了更多的恐怖和阴森。他们带的两只狗并没有回应,而是在草丛里嗅着,警惕地搜索、前行。
“把手电熄了。”很显然,是手电光暴露了他们。李梦红说完,眼前一片漆黑,身子闪了一下,闪点摔进黑洞洞的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有多深的山沟里去。伍魁洪粗大的手劈过来,一把扭住她的膀子往里一撂。她被摔进他的怀抱里。她背梁骨上竟沁出一排冷汗。“它又来了。”她在他耳朵根边悄悄地说:“什么?”他没有会意,大声地反问:“什么又来了?”她牵住他的手摇几摇,小声骂:“畜牲。”
“你……妈的。我送你回去。”他降低了音调,说一句,就要拖她转身。“你呀,你。”她笑了,撇下他往前走。他也笑了。
(待续)
四十一
“到了。从这里进去,走五十米,那里有一块坪地。我们先休息一下。十二点钟我们就可以出发去县城。那时月亮才出来。今天月亮圆。”吕德山站在比人还高的芭茅草中对伙伴说。这座山林真是封得紧,几乎没有路径。树高。草深。整片的幽森繁茂。就算是六月的大白天,这里也是不见天日。“为了帮我修栋破房子,害得兄弟们半夜三更来受罪,真是太不好意思。先谢谢老板,先谢谢伙计们。今后有事,哼一声打个招呼,我姓吕的要是敢装憨不帮忙,就不是爹妈生养出来的。”
“废话!不是爹妈生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还想自称神仙下凡了?”李梦红啐一口,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大家轰地畅笑起来。
这是亚热带地区。这是一片遗存的古老森林。这片林地里有水杉、银杏等多个品种的珍稀植物。就在吕德山他们村庄的路口上,一左一右长着两株无比粗壮的银杏树。林子里的树木很多有一个或两人合抱那么大。枝干上爬满了苔藓和蕨类。种类繁多的藤类缠在树枝上。
“在这里歇一气吧。”伍魁洪在一团草丛里一阵猛踩猛跳,将乱草放倒,压平,让李梦红先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刚要点火,想想,把烟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妈的,抽不得烟。万一失火烧起来,那不是开玩笑的。”他往手心里呸呸地吐了两口唾液,抓住斧头朝某个方向摸着走。有人将手电擦亮了给他照明。
“老山,这根杉木做中柱最合适。就放倒它。你们给我打亮。”伍魁洪伸手去剥那棵树上的鳞片。那棵树直径约三十公分,很圆,很直,的确不大不小正好做房屋的正柱。只见他弯下腰,再弯腰,扎着马步,双手阴阳互握斧把,将斧头背到脑后,然后猛的用膀子撂头,将斧头狠狠地砍没在树干里。“嘿。人是贱骨头,走这里边来还冷凄凄的,摔几斧就暖和多了。想不冷,就得出力气做事。”他大声说。
大家各自打着手电去伐木。李梦红站起来,握着手电给伍魁洪照明。丁——丁——的伐木声在黑暗的森林里飞起来。但虎吼雷鸣般的松涛一阵高过一阵,把什么响声都洇没了。
“喂,你看树上是什么?”她晃晃手电。
“毛虫。”他看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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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她把手电移开。
“你……青藤。”没了灯,他没办法再摔斧头,只好昂起头来跟着手电光看去。
“他们唱山歌是怎么唱的?你会唱吧?”她昂着头,往上看。“藤缠树,树缠藤呀什么的……你唱给我听听。好不好?”
“这个山歌嘛……”他把斧头放在地上,手抓住斧把支撑住身体,缓过几口气,压低了嗓门,说:“我另外唱几句给你听吧。”清清嗓子,他就唱了起来:“哥得看见妹打菜,妹也得见哥砍柴。哥喊喔吼‘妹喔吼’,两个喔吼‘就拢来。”他唱完,摇摇头,骂一句:“他妈的,老了,忘记了,嗓子又不好,唱不出来。”然后,他背起斧头,又要往树干上劈。
“格格……”她头一回听他唱歌,而且是唱情歌,心弦突然间颤颤地宛如被电打被药麻,好难受好舒服。“这歌不好。我叫你唱树和藤,你偏去唱什么喔吼‘,野蛮得很。另唱一段给我听。”他嘿嘿地笑几声,说:“疯婆,莫癫了,快给我打亮,莫耽误时间。”她把手电摁熄了,逼他道:“你唱不唱?你不唱,我就不亮灯,干脆把手电扔到草窠里去。”
身边没有其他的人。
“你爱听,我每天晚上都唱给你听。回去再唱吧。都他妈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这么轻轻狂狂的,让人家晓得了成笑话。”伍魁洪叹着气,放下斧头,在草堆上坐上来。她摸黑靠近他,抱住他的手臂,便听到他呼呼地在出粗气。
“是不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她挨着他坐下,伸手抢掉他准备打火的打火机,再抢了他嘴上的香烟扔出去很远,又说:“你轻轻地唱。”他说:“忘记了”双手往后脑上一抱,就要躺下去。她揪住他的下身,揉几揉,轻笑道:“唱不唱?”他哎唷地叫着,双手一撑,挺起身来,骂一句“老不正经”,清清嗓音,然后用略微有些沙音却很厚重的男音唱起来:
“生要连,死要连,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