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目呆呆地看着。那小孩每捡到一块果皮或瓜皮,都捧到嘴边啃几下,然后撂起衣袖擦擦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人停下来看那个孩子。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个衣衫褴褛一身乌黑的小孩。她撇撇嘴。伍魁洪凑过来,站在她身后。“你看什么?”他说。他喷出的热气搔得她痒痒的直发颤。他比她高出一大截,自然而然就看到了那个孩子。“妈的,真作孽。这么大一个细伢崽……”他说:“唉——人活在世上一辈子,真是……唉,只怪他自己命痞。我,我要出去一下。”
她扭过头来,发现他偏向一边的蚴黑的脸上抽搐着牙帮,眼角噙着漓漓的泪光。她盯着他,一直盯着。他转身要走。“你,等一下。”她低低的叫了一句。他站住了。她一时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看看他,又看看别的什么地方。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的指令,嗡嗡地道:“又怎么了?”她摆摆手,笑道:“你到哪里去?千万不要在外面跑丢了。”他应说:“我到无春街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她挨过去,替他抻抻衣襟,翻了衣领,小声说:“早去早回来。我等你回来吃饭。”他点点头,迈出一步,她拖住他,笑笑地道:“今后穿衣服要整齐一点,不要总是这样拉三扯四的。另外,带一笔钱去,找木材站的人,送点礼,拉点关系。”
“有钱去送他们,不如去喂条狗。”他大声说,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抽烟。“你啊,牛皮子都犟成神了。你敢说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仍旧咪咪地笑着,过去挨着他坐下,依偎着他,说:“不要怕花钱。花这些钱是绝对不会亏本的。这叫投资。他们有权。我们出钱。花小钱买大权,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大权帮我们找大钱。你想呵,江东侯这事我们怎么办?真去打?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借刀杀人。要木材检查站出面去把他的木全部扣了。他们扣了木材,自然要进行处理。我们拉了关系,优惠,把木材接过来,倒出去……再说,今后我们既自己做事方便,畅通无阻,又可以不断地铲除其他象江东侯这样不听话的人。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也非要去办好不可。”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十九
她点燃了一支烟。烟气旋转着,逐渐蒙住了她的面庞。她捂住胸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变得彤红,泪水也蹦了几滴到脸上。她深吸一口气,看看手上的香烟,抿抿嘴,又吸了一口烟。这次她吸入的烟不多,竟然没有不适的反应。她眯上了眼,歪歪地倚靠在沙发上。
“你,也吸烟?”伍魁洪从外边回来了。“妈的。”
“怎么?”他撂下皮包,在沙发上坐下。
“你骂谁?”她使劲摔掉烟头,坐起来。
“……”他瞪了瞪眼。
“嘴巴放干净点。”她起身,去冲了一杯茶,端来给他搁在茶几上。他撕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脯,坐着不动,也不去喝那杯茶。她瞟他一眼,笑了,用手拐挑他。“怎么?这茶里有老鼠药?”他唉!地叹息一声,抓起茶杯在巴掌里转了几遍。“我想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她厉声道:“你敢?!你前脚走,我马上就请人在路上打整你。”他翻翻眼皮,摇头道:“我回去看看,过两天再回来,顺便去照顾一下那边的生意。你凶什么?我承认我怕你。你要打整我还不容易?我知道你有钱有势力。嗨,有钱就是老大,无钱的人就是王八。”
“回去就回去,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她摸摸自己的脸,起身到床头上拉出一口大皮箱,蹲下,从箱子里取出几套崭新的还用包装袋封得很完好的衣服来搁在床上。“ 我今后有空,再去看大嫂他们。这点小意思,你带回去吧。”她说。他过去摸摸那些衣服,在床上坐了下来。“你,这是搞什么?”他瞅着她。她笑笑,坐到他的大腿上,轻拍着他的面颊,说:“你给我放老实点,除了你老婆以外,绝对不允许再去和别的女的乱搞。不然的话,我就千刀万剐了你,拿你去喂狗。”
“讲什么话。”他将她搁在床上,站起身,点了一支烟,嘶嘶地吸了几口,走到一边去,开了电视,看。“你也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他面对电视,说。她怔了一会,双手枕了头,重重地倒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你看……”他大声叫她。没有回音。他扭头来看看,爬到她身边,直了腰,人坐在地板上,盯着她。她紧紧地抿着嘴,眼瞪得很大。“又怎么啦?”他手撑在软软的床上。床发出了嗻嗻的叫声。
“我还回去干什么呢?”她说,声音跳跳的。“我打算买几个户口,把小芸和小石接出来,在外边买一栋房子,或者干脆自己修一幢楼……那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打算回去了。连个狗窝都不如。那也是人住的地方?”她突然撑起来,瞅着他。“什么时候走?”他说:“明天。”她又问:“什么时候回来?”他噎了半天,才说:“不一定,快呢,三五天,慢呢,就要十来天。”她瞪瞪眼,大声说:“你回去找死啊?干脆不要去了。”他应道:“那我去了就干脆不来……”她一摔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是个女人,有一双小小的柔软的手。她的手打在他的脸上。他黑黑的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很红很红。他闭上了眼睛,头偏了几下。“你他妈的……”他呼地跳起来,晃晃膀子。她却捂住脸,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揪住她,搬起她的脸。他看见一张被泪水爬满了的俊俏的女人的脸庞。她在发抖,在哭泣。他松开了手,摸摸自己的有巴掌印的脸,摆摆头,骂道:“妈的x,这么凶干什么?少去两天就是了嘛……”她爬起来,昂起头,踮了肢尖,抱住他,轻轻摩抚被她打过的脸。“对不起,打得太重了。痛吗?啊?”他翻翻眼皮,面对面地瞅她。她的眼里还在流泪。她抿嘴的时候,咽下了流到嘴角泪水。“我有这么多钱,我完全可以坐在家里吃、玩。我为什么要出来?”她颤抖着,哽咽着。“我这一辈子,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嗨,什么都不管它了。人生一世,图个什么?有的人活一辈子,当不了别人活一天。我也太要求得多了。能够痛痛快快风风光光的过日子,哪怕是一天我也该知足了。你走吧。我凭什么挡你?你有老婆有孩子有你自己的事。你走吧……”
他说:“我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顶多几天就回来了。我们把生意做好了,把贷款还清楚,就可以安安稳稳地享福了。”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离开他,擦净了脸上的泪水。“说老实话,你蛮漂亮。我,也不舍得你……”他挨近她,笑着,在她耳边说:“有你这样的婆娘,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一辈子,我就死心踏地跟你。”她哼哼,背对着他,说:“花马料嘴的专门哄人。你们男的没有一个讲良心的。转过背就又是一副样子。”他竖起手指,大声说:“哪个要是有半点歪心,天打雷劈不得善终。”她扭头转来,盯着他,一直盯着。“卟哧”。她笑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张开手臂缠住他,越来越紧地缠住他。“背时鬼……”她骂。
二十
()
高吟松坐在写字台边,把脸埋进书堆里,弓着腰,别着手,在写教案。从她走进门的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他们并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她不同意。他身体仍旧没有好转,早晚稍轻,中午最严重,咳嗽,喘气。吃饭的时候,她跟两个孩子天南地北瞎吹,很热闹。他却一声不吭,后来干脆捧了饭碗,到一边去吃。总之,他好象根本不当她存在。等到孩子们都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她说话了。
“你想过没有,真要是离了婚,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我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就剩下你一个人啦……如果留下一个给你,那更糟糕……”他停了手中的笔,静静地听她说话。“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离什么呢?凑合着过吧。”她叹着气。“我,不想拖累你。”他不回头,缓过一口气来,说:“孩子,随便你带哪个走。只能嘿呼嘿呼,带一个走。”他咬咬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你不要,担心。嘿呼嘿呼呼—喉—学校,嘿呼候,领导……”她鼻子里哼了哼,坐在他背后的阴影里,笑着说:“你少发神经病了。我是可怜你。真是不知好歹。嫁了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真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