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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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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

打车赶回槐树街,看着破旧而凌乱的“家”,小羽眼泪都出来了。帮我收拾屋子时,我从背后粘住她。她挣脱我:“臭流氓,咱们冲个澡,一身臭汗。”

“好吧,你先冲,我收拾屋子。”我放开她。我打开空调,那台和小羽年龄差不多大的“东芝”空调就像柴油发电机一样吱吱嘎嘎,根据摸索出的经验,像练铁砂掌一样猛击一掌,老实了。

这是一次久违了的肌肤之亲,就像久旱了的大地突逢一场大雨,甘甜、猛烈而又短促。

我拿出重印、加印和新出的几本书,小羽翻了翻,直夸我能干。这次,她没问收入,也没查询股票账户。大扫除时,小羽指着发黄发黑的破旧墙纸说:“咱短期内也买不起房了,该把这儿简单装修一下了。至少把这墙壁给弄干净了,世界地图啊这是?公厕里的墙壁也比这干净。多恶心啊!”

“从小恶心到大,久居茅厕不觉臭,这算啥啊。”我无所谓的样子。小羽“啪”一下将墩布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床上:“老大,你就不能稍——微善待自个一点吗?楼下乱糟糟的,屋里还不能弄干净点?整天守着这环境,你还有心情有灵感吗?再说了,现在不是有外国朋友了吗,你就让别人在这儿住啊?给中国丢脸啊?”

“好吧,姑奶奶,我明儿就找人。”我尝试以一个陌生人的眼光四周看看,觉得她说的有理。我又讨好的说,“等我把屋子弄干净了,你就住下来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谁让我遇到个穷光蛋呢?”小羽忽然搂着我,泪如雨下,“就在这儿了此残生吧。”

“你疯啦?”我瞪着她,“我都不甘心呢。”

“谁让我倒霉,遇到你这个罪大恶极而又死不改悔的大坏蛋呢?”小羽叹口气,我涎着脸:“我认罪伏法,改造的第一步就是将房子粉刷一新,迎接老婆荣归故里。”

小羽反复叮嘱简单把墙壁刷刷就行了,两千块打住了。正好那台空调又哼哧哼哧起来,我站起来照例猛击一下:“空调换吗?这玩意动不动在做爱时发作,弄不好引起间歇性抽筋阳痿什么的,Killjoy(扫兴)!”

“夏天就完了,再说吧。”她说。我点头,无语,紧搂着小羽,心里刀山火海。

聊了一会各自的情况,小羽说饿了,准备动手做饭,我阻拦了:“又是生日又是荣归故里,今儿怎么也该庆祝庆祝啊!咱去‘Friday’吧,都念叨好几年了。我去看过了,省点儿两人也就三百多。”

小羽说:“算啦,忒贵了。还是吃炒片拉条吧。”

“你就别寒碜我啦。”我拉上她就走。

这是小羽和我吃过的最温馨的一餐,只是她像以前一样纠正我的坐姿和吃相,让我有些难堪,丹尼尔也指教过我,就是拧不过来。据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同理,流氓无产阶级的劣根性也需要三代人才能扭转。

我在楼下城中村找来俩粉刷工,里里外外看了,列举了一系列困难,报了两个方案:包料三千块,不包料一千五,建议由他们包料。我对他们包料很不放心,按他们的要求自己去采购,又省了六百多。我白天守着,有时也搭一把手。揭掉外层旧墙纸很容易,一拉嗤拉拉一大块,挺好玩的。内墙纸粘得很紧,得用铁铲刮,刮不掉就用水浸湿了再刮。整整一天才刮完,粉刷用了两天。

3

睡觉成了问题,新室友黎翔去公司加了三天班,我则向李皓求救,准备去他“家”睡两三晚沙发。他要我火速赶到一家五星级饭店,不但包我睡,还包吃包玩,要我带上游泳裤,令我大喜过望。

原来李皓接待一个联合国专家团,刚外地考察回来。两天来混迹于五颜六色的外国专家之中,就像周旋于一支八国联军小分队。偶而客串一把翻译,大多数时间吃喝玩乐。晚饭后先去打台球和室内高尔夫,再去游泳,蒸桑拿,最后躺在凉爽舒适的席梦思上看外国频道电视。那种感觉真TMD好。

李皓难以置信小羽愿意跟我在那儿结婚,我还不服气:“是她让我刷的。”

“多好的北京女孩啊!你傻小子真有福气啊。”李皓感叹。

“我觉得很悬。”

“赶紧把事情给办了,傻瓜都知道夜长梦多。现在没房子,谁TMD跟你结婚啊?”

“除了乡村医生,美好心灵。”

“You’re too naiive!Sometimes simple!(你太幼稚了,有时候傻冒!)你以为结了婚就可以逃脱了?早晚的事儿。”

“是啊,车子是爱情的风火轮,房子是婚姻的庇护所。”我由衷地赞叹。

李皓得意地说:“我马上就有属于自己的窝了。”

我称赞道:“不愧是联合国的人啊。”

“跟联合国一点鸟关系也没有。这项目再半年就Game over(游戏结束)了,咱真成联合国难民了。”

我一惊:“那你咋办?”

“车道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了。”他说。

“依你这吓人的资历,还不成了翻译界的香饽饽啊?”我宽慰他。

“那倒是。早就有翻译公司找上门了,要我做总监。”

李皓说他在家人那里借了五万块,在老丈人家借了五万,还在杨星辰那里借了十万,加上自己的八万积蓄。现在房价噌噌长,这笔巨款在重庆买房也只够首付了。我很吃惊:“你在重庆买房?你在北京十多年了,也算半个北京人啦。”

“得了吧,谁拿你当北京人了?杨总曲少校都不敢说他是北京人。”李皓说,“就算咱不在乎这个身份,咱也买不起;就算咱买得起,老婆孩子也过不来,重庆好歹有个单位接收我老婆,解决户口。”

“行啊,那你就是直辖市的人啦!”

他叹气:“那也是房奴啊!现在我是债台高筑啊!”

说笑间,连日奔波的李皓很快入睡,不时传出的洪亮呼噜声、铿锵的磨牙声和惊恐的梦呓,让人毛孔耸立。

4

屋子粉刷一新,花一天做完清洁,再请小羽过来检查。看着干净亮堂的屋子,小羽哭了,她重新布置一番,下厨做了一顿饭。独立生活一段时间,小羽厨艺大有长进,还弄出两道不错的上海菜来。我们出去散了一会步,早早洗澡上床。我热烈地说:“这就是我们的新房啦!”

“是呀。”小羽热烈地回应着。

和以前的消极矜持判若两人,小羽异常狂热,老公长老公短地挑衅个不停。一夜未眠,我们就像永不熄灭的烈焰一样舔舐着对方欲望勃发的身体,直到蒸发为云雾和尘埃。自始至终没采取任何防护措施,我拿出“杜蕾斯”时,小羽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爱谁谁吧,老夫老妻了。”

我满以为,在北京中央商务区僻静的槐树街这幢六层老楼一个角落,戈海洋甄小羽的幸福生活正式拉开了第一个夜幕,没想到小羽次日就不辞而别了。我纳闷了一天,傍晚收到她的邮件,说这一段工作太忙,下月联系。手机始终关机,这太不正常了,我找到她妈妈和姥姥,都说她现在住集体宿舍,具体地址不详。

我不甘心,在上下班时间去她三个家的楼下僻静处蹲守,各守了几天。我远远看见小羽所有家人,连宠物都看见了,惟独不见她。淫雨霏霏中,我被淋得透湿,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我不得不求助于白娟,和她见了一面。白娟说她也不明白小羽咋回事,她们联系也少多了。我破题:“主要是我犯了‘不成功罪’。”

“作家就是善于造词。”她笑起来。我说这不是我造的,这条罪状是她宣布的。白娟停顿一会,给我分析道:“可能刚闹别扭时有这个元素——我不是说你犯了那啥罪啊。表面上看她是对你期望太高了,实际上是替你担心,毕竟过日子很现实。小羽家人后来态度有些变化,你老往股市扔钱,她多次对我说过,她压力特别大。不过,我觉得她真正变化大,是去上海后。”

“那十里洋场,谁能把持住啊!”我气咻咻地说,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小羽被上海哪个小开(注:小开,上海方言,花花公子,小混混。)盯上啦?”

“小羽那乖巧模样,嘴巴又甜,在哪儿不会被盯上啊?不盯上才不正常呢。”白娟笑起来,接着分析,“不过你多虑了,小羽不是贪财之人,就北京小姐脾气,不会理财——更不会赚钱。我看啊,她表面上跟你掐,实际上跟自己掐呢,她就是那种又柔又倔的性子。”

“我该咋办?丘吉尔说的人世间最麻烦的两件事,我都摊上了,两眼一抹黑啊。”我忧心忡忡。

白娟说:“我有机会劝劝她,不过你也别着急,该你的还是你的。她想独处一段时间就让她一边凉快去,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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