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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原本想跟父母诉说委屈,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平淡的,平淡到没有当初写家书时那种冲动了。
也只有此时此刻,我从保姆身份中脱身出来,坐到这棵树下,面对静谧的夜空,我的思绪才有所回归。我想像着在老家那片土地上,已到处是绿油油的田野景象,燕子翻飞,柳絮飘荡,而这座城市里的风景总是一成不变,是灰色的,是人为着染的色调。
北屋忽然又传出孩子的哭声,搀杂着宁医生的嗓门,气咻咻的,用的是方言,听不清楚。
我急忙回了屋,随时等待宁医生发话,照料孩子。
我在房间里等了很久,直到孩子收声,也没听到宁医生唤我。
那晚上,隔壁又传来了键盘敲击声,那节奏错乱的键盘声,时响时落,时重时轻,像无形的磁波搅荡着我的耳膜。
我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田晓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揽着一个骑车男人的后腰,那男人回首时,我被惊醒了:他不是孙少平,而是赵老师。
隔壁的键盘仍在敲击着,像个夜虫在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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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46(1)
在给我第一个月工钱时,赵老师才告诉我自己的剧本没被阿月做导演的朋友看中,不过他并不气馁,说写剧本他没什么经验,还是回归到小说创作,并把自己过去发表过的作品翻出来让我看。刘先生说得没错,大都是报刊上的豆腐块,居然还有校报上的诗歌。写的诗很朦胧,我没大看明白。小说确实有个短篇,发表在一个有点名气的刊物上,说的是两个矿工患难之交的事,后来出了事故,一死一伤,死者闭眼前,要求伤者将来把女娃子嫁给他大儿子。生死迷离间定下了娃娃亲。死者的家庭很不幸,子女多,丈夫的死又让孩子的母亲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患了神经病,一家重担落在了祖父母身上,好在那伤者矿工没忘记旧情,时常给他们帮衬。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没钱上学,长子在矿工的帮助下,才侥幸进了学堂,一直到考上大学,都是那矿工在背后支持。
矿工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初中毕业考上了卫校,没两年就进了矿场医院做了护士,有了工资,于是在大城市上大学的娃娃亲男人有了未来媳妇的经济支持。而现实环境的改变,让男人有点变心了,开始拒绝女人的施舍,想退掉那多年以前的娃娃亲。期间发生了很多曲折的故事,甚至那女人进了大学校园找男人讨回公道,谴责负心郎。
故事的结局是,在男人大学毕业的那年春节,给父亲扫墓时,疯癫的母亲忽然恢复了正常,让儿子跪在墓前发誓,要兑现死者当年定下的娃娃亲。最终,这个男人屈服了,娶了那个女人,带进了城里。
故事很俗套,我却发现里面有赵老师自己的影子。赵老师也没回避,坦然告诉我,这小说就是说自己的事,只不过将背景改到了矿场上,当年他父亲和宁医生的父亲就是去给人家卖苦力挖煤的,结果自己父亲死于矿难,宁医生的父亲受了伤,父亲死前央求老友答应了这门娃娃亲。
所以,这唯一出版的短篇小说他一直没敢让宁医生看。
赵老师说,自己一直想重写这段往事,写成长篇,可一直没能动笔,现在剧本被退回也好,他好静下心来,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便说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打动人。
说到工钱,赵老师说500元少了点,这几年为母亲的病花去很多钱,夫妻两人工资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孩子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地也要用钱,宁医生又是个临时工,说不定哪天就下岗了,每月单就保姆工钱和房租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言下之意,让我多点理解。其实,当时的保姆也就值那个价,我并不觉得自己掉价了,家庭环境不同决定了收入多少,也就决定了保姆的工钱,倘若我当时能厚着脸皮在警察家呆下去,肯定比在赵老师家要过得好,工钱也多拿,但金钱和尊严往往是对立的,至少我在赵老师家,没失去做人的尊严。宁医生虽说没有俊姐那般八面来风,善解人意,可给我的感觉很真实,即便是冷脸相处,也是真实的表露,至少她没有像样的首饰会丢失在家里,将一个保姆纳入怀疑对象。
但此后不久,赵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雇主夫妇大动干戈,赵老师竟然出手打了宁医生,一夜未归。
那个晚上,赵老师没像往常那样按时回家,等我和宁姐吃完饭后,安顿好孩子,天色已黑。宁医生心神不定,因为西屋也没人,自从剧本夭折后,宁医生也对丈夫的键盘计划彻底失望了,说有时间你还不如给人做家教去,你那些豆腐块值不了几个钱。赵老师站在院里和西屋对话的权利也被限制了,宁医生说你迟早要被那两个小狐狸精勾去魂的。
其实,剧本一事发生后,赵老师本人也懒得理睬西屋了,阿月有时候故意在院子里咋呼赵老师的名字,刺激宁医生。而小舒不同,老觉得对不住人家赵老师的辛勤劳动,开夜车写出的剧本,导演没看上,她俩的演员梦也破碎了,但付出代价的是赵老师,一字一字打出来的心血变得一文不值。有一回,小舒趁宁医生不在家,给了赵老师一条北京牌香烟,鼓励赵老师别泄气,她小舒再找别的导演,那姓余的导演是有眼无珠。
阿莲的故事 46(2)
多疑的宁医生又以为赵老师跟西屋人出去了,所以,晚上一直就坐在那里,也不看电视,时不时看着表,望着院子大门。宁医生让我陪着她,说今晚孩子由我来照料,看情形,一场争吵即将来临了。我不禁为赵老师担心着,平常宁医生数落起丈夫来,根本不留余地,让赵老师在保姆面前丧尽脸面,赵老师只呵呵一笑而过,不跟老婆一般见识,所以,宁医生数落完后也就消了气,日子照样在平静中过着。可今晚气氛让我感觉太紧张了,宁医生的脸阴沉着,眼睛能冒出火花来,我守在一边刚看了会儿电视,她便不耐烦地让我关掉了。
就这样冷坐着,等候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听到赵老师推车进了院子,宁医生好似被扎了一针似的,屁股弹出椅子,几乎是跑出屋子对丈夫吼道,又上哪鬼混去了,狐狸精呢?
赵老师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咕噜着:哪来的狐狸精啊?一闻到酒气,宁医生的火气彻底点燃了,在丈夫背后重重推了一把,骂着:又喝上猫尿了,咋不喝死你啊。
赵老师踉跄着倒在椅子上,居然点上烟来,跟没事似的笑道:今晚喝得高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决定要放下教鞭,弃教从文了,做个真正的文字工作者,明天就辞职!
这话立马把宁医生镇住了,懵懂着张口结舌,见丈夫不像在开玩笑,火气更大了:不当老师全家喝西北风啊?辞职?谁同意你辞职了?跟我商量过吗?你除了站在讲台上挣钱养家糊口,还有啥能耐,文字工作者?你也配?整天白日做梦,你就死心了吧。
赵老师说,这不是跟你商量着吗?宁医生态度坚决地摇头说,这事没的商量。赵老师吸了会儿烟问:你也太婆妈了,工作上的事我自己决定好了。
就为这一句,宁医生当即发狂起来:好,你嫌弃我了啊,行,明天我就带娃子回老家,有本事你就将西屋那对狐狸精接进来一起过吧。说着就哭开了,大骂丈夫忘恩负义,白眼儿狼一个。
我怕吵醒睡觉的孩子,赶紧进了卧室,关好门,在里面小心照看着孩子。
屋外只传来宁医生的哭声,赵老师一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赵老师才叹出一句:你别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了,我过去的大学同学开了一家文化公司,姓欧的,跟你提过,人家早在南方发达了,现在来北京发展,让我过去帮手,工资是现在的两倍,你说我能不辞职吗?
一说到欧姓同学,那宁医生好像精神崩溃一般,止住哭声,破口大骂开来:我说哩,原来是旧情人约会!你这臭男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咋还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脚踩两条船啊?太不要脸了,为了她,你才想辞职的是不是?你咋不为她去死啊,当年你们这对狗男女,可是我在学校撞个正着,捉奸成双的……
只听“啪啪”两声,接着是“嘭”的一声,随后骂声出了院子:你敢打我,有本事就死在外头,让那骚货给你去收尸,敢打我,没用的男人,臭不要脸。
那晚上,赵老师一夜未归,宁医生也一夜没有安宁,第二天,两眼红红地去上班,也没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