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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裂变的姑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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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迪的钥匙放进锁孔的声音送进她耳朵。“我闻到油彩气味啦,”特迪嚷道。她进屋走了几步便止住脚步,瞪着城墙。“这隔板好极啦。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她问道。
  “不是我干的,”西碧尔说。但她这样说的时候,知道自己对这话并无把握。她的手神经质地东摸西摸时在她穿了一整天的蓝裤口袋里摸到了钉子。正是制作那隔板的钉子。
  第二天早晨,在威尔伯医生的诊所,西碧尔的一个化身大摇大摆地朝长沙发椅走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承认道:“是我干的。”
  “干什么?”医生问。
  “做那隔板呗。我让迈克捶钉子,但所有的重活儿都归我干。维基和佩吉·卢负责大部分设计和测量,还画了几笔。该夸赞女孩子们的时候就得夸几句。”
  目前,威尔伯医生并不太重视“迈克”这个名字,也不想夸赞女孩子们。使医生印象最深的,是这些化身把西碧尔无法实现的愿望化为建设性的行动。那“意识的心灵”还在犹豫时,“无意识的心灵”已经行动起来了。
  医生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眼下的情况………一个从来未见过的化身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是迈克,想问你一些事,”这嗓音跟刚才的嗓音又有不同。
  “你想知道什么?”医生问。
  “怎么会呢?”
  “怎么会什么?”
  “我们怎么会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
  “是啊,她们都是女的,而我是男的,锡德也是男的,”迈克说。
  “你的躯壳是女的呀,”医生提醒迈克。
  “不见得,”迈克很有把握地说。
  “只是看上去象女的罢了,”锡德也很有把握。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男孩喋喋不休地讲自己的情况。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锡德皮肤白皙,头发黝黑,眼睛湛蓝,而迈克皮肤橄榄色,头发黝黑,眼睛呈棕色。锡德的名字来自西碧尔全名(Sybil isabel Dorsett)的第一个字母。迈克的名字有两个来源,威拉德一见到他女儿穿工装裤时,就叫她“迈克”。多塞特祖母有一句习惯用语:“看在迈克的面上。”
  迈克和锡德谈到他们昨晚同爸爸一起参加的音乐会,谈到他们帮助西碧尔木刻和雕塑。还谈到他们的集邮,以及在多塞特…里夫斯公寓住宅的生活。
  锡德是那块隔板的木工,也是西碧尔的修理工。“哪个坏了我就修哪个,”锡德告诉威尔伯医生,“西碧尔一直都不知道是谁修理的。”他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我打算找来六个原先装苹果的板条箱,给西碧尔做一个书架。”
  这两个男孩抱怨他们在纽约没有什么机会参加体育活动。在威洛·科纳斯,他们穿着蓝色粗布工作服和一件红毛衣,可以长时间地溜旱冰,或在多塞特房子的一面墙上击球。在威洛·科纳斯,他们瞅着他们父亲手下的人奇迹般地盖出各种建筑物。迈克和锡德最得意的是爬上粗绳,然后来回晃荡,往前可晃到用手碰上自己的房子,往后可晃到用手能碰到邻居的房了。“好家伙,这才来劲哩,”迈克说。
  在威洛·科纳斯的生活,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比如他们没有其他孩子在运动比赛时喊叫加油的喊话筒,就是件叫人丧气的事。“锡德和我从来不用喊话筒,”迈克十分怀念地对医生说,“因为我们从来不去看橄榄球赛。我们的爸爸不肯带我们去。”
  在初次会面的一小时中,威尔伯医生已经发现了迈克第一个问题:“怎么会呢?”的线索。
  “我外表象我爸爸,”锡德不问自答,“他是建筑家,我也是,跟他一样优秀。”
  迈克也说:“爷爷十分健壮,我也一样。他能捶硬钉子,我也会。他个头很大,我将来也能成为大块头。我又不是残疾人。”
  迈克一面说着,一面以一种男性的自豪感使劲挺着胸脯。威尔伯医生通过他这个表意动作,随即想到:尽管他俩首先开口的是锡德,但走进房门的却是迈克。医生还想到:他俩刚才讲话中流露的一些线索,虽然象溪流中的卵石那么微不足道;也能产生涟漪,足能解决迈克的第一个问题:锡德以父亲自居,而迈克以他祖父自居。
  迈克和锡德是威洛·科纳斯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的男孩,但到了五十年代,身在纽约,依然是两个男孩。他们这两个化身保持着永恒的青春。总是想长大,但永远不会长大。
  在他们朝房门走去时,医生惊奇地发现:他们穿的是纽约的蓝色宽松便裤,代替了与此相似的威洛·科纳斯的的蓝色粗布工装裤。
  迈克和锡德做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对他们来说,成长发育有一种特殊的意义:成为一个男子汉。一连好几个星期,他们对威尔伯医生不断地表示这种热切的向往。
  “车库里漆黑一片,”迈克告诉威尔伯医生。“你能闻到木材和刨花的味道,挺好闻的,挺清香的。那里有一条长板凳,凳下有一口箱子,里面装着不许孩子们看的书。你知道箱子里还有什么?女人的假发。”这些金棕色的假发是海蒂青年时代留下来的。
  “箱子里尽是罪恶的东西,”迈克宣称,“罪恶。”
  他用调皮的眼光看着医生。“想不想知道一些事?”他说道。“我为了好玩,戴上了那些假发,结果活象个女孩儿。我不喜欢这模样。”他的眼神变得不可捉摸。“你信不信?我戴上假发后真象一个女孩儿了!”
  迈克等待医生的惊愕表情,但没有等着,便推心置腹地说:“我不喜欢自己看上去象女孩儿。我不想成为一个女人气的男子,也不愿象我们的母亲那样干肮脏事。我马上就把假发拿了下来。”
  “你们的母亲不是一个好姑娘,”医生答道。“她是一个肮脏的女孩儿,这不假。可是,迈克,象你母亲这样的女孩儿不多,你可以不做一个脏女孩儿,而做一个好姑娘嘛。”
  “我高兴的是我根本不是女孩儿,”他坚信不移他说。
  “你为什么讨厌女孩儿呢?”
  “没有人喜欢女孩儿。谁也不喜欢。”
  “我喜欢。”
  “噢,有些女孩儿还可以。”迈克咧嘴一笑。“我喜欢维基和佩吉·卢。但我幸亏是个男孩子。”
  “你说你是男孩儿,但你的身材跟你父亲不一样呀。”
  一阵沉默。最后打破沉默的不是迈克,而是锡德。
  “差不多嘛,”锡德答腔。
  “什么差不多?”
  “胳膊腿儿。还有一切。”
  “是的,胳膊腿儿差不多,锡德,可是与你父亲不同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锡德答道。
  “什么地方与你父亲不同?”
  “我不知道。”
  “有没有不同呢?”
  “我说过我不知道,”锡德怒气冲冲地答道。
  “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有些地方跟你父亲不同?”
  “嗯,”锡德停了好久好久才承认,“我从来没有那个,但我会有的。等我长大时,它会长出来的。”
  “锡德,你生下来就没有,但其他小男孩都有。总是不一样吧,”
  锡德陷入深思,“唔,”他终于说道,“我有时想我是一个女孩儿,但那时有一个灰白头发的女人便大笑起来。我想我是男孩儿时就没有人笑。反正我是男孩儿。”
  “你可以这样假想,锡德,”医生慢吞吞他说。“你长得象你父亲,而且在思想感情上也可以同他相象。性别的不同,并不象人们(甚至专家们)所想的那样差别巨大。可是你在性别上永远不会象你的父亲。你父亲有阴茎,而你没有。你有阴户,而他没有。你的身体构造与他不同,怎么能够说你象他呢?”
  “可是我的确象他呀。”
  “你父亲原先是个男孩儿,后来成为男人。”
  “迈克和我长大以后就成男人了。我们的爸爸有的,我们也会有。爸爸要刮胡子,我们也要刮的。爸爸……”
  “但这是女人的身子……”
  “大夫,我想跟你讲讲。”这是迈克。嗓音坚定而明亮,似乎把锡德推过一边,而由他来对付。“如果我使劲挤,就能把它挤出来的。”
  “但你已经试过了,”医生掂量着每一个字,“也没有把它挤出来。”
  “但我挤得出来的。”迈克的语气那么有把握。他的目光也很自信。
  “如果你能做到,你为什么还没有呢?”医生步不让。
  “因为你只是说说罢了,”迈克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不,我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你和锡德来说,这是实情,”医生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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