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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司月琥珀般的眼眸危险地敛了敛,他盯着云出,声音沉如磐石,一字一句地问,“难道有关系吗?”
云出噤声,抬头望着天花板,好像突然发现,这光秃秃的天花板,也是如此地好看啊好看。
南司月见她噤若寒蝉的样子,也不免好笑,他也不逗她,软声道,“放心,我没有迁怒于他,倒是他有点自责,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哦”云出弱弱地应了声,手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小腹,脸又红了。
南司月心中也是一柔,不忍再继续责难她,可是有一句话,他必须在此时说清楚,不然,他会寝食难安。
“云出。”
“嗯?”她怯怯地抬头,南司月的声音又变沉了。
“你现在的命,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了。”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所以,不要随便说与谁共死的话。你现在……”他叹了声,认命道,“是一尸三命。”
“啊?哦。”云出讪讪,手揪着被角,将半边脸藏进被子里,一副小可怜样,哪里还有平日的半点飞扬跋扈?
“休息吧,我还有点公务要做。”他重新俯下身,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碰了碰,“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云出又闷闷地应了。
看来,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南司月也不继续烦她,很仔细地为她/炫/书/网/整理了一下被子,见她又合上了眼,很安详的样子,这才起身,缓缓地朝门外走了去。
舞殇端着一盘精致的饭菜,正要给南司月送宵夜,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掩门而出的南司月。
“王爷,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外面全是训练军呢。”舞殇见南司月一副要出去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南司月捏了捏眉心,“安排我与唐三见一面,马上。”
“……王爷,你不会……?”舞殇为难地看着他,心里不住地打小九九:难道是因嫉生恨?杀人灭口?杀三泄愤?将奸情掐死在萌芽中?
可是,唐三武功绝世,王爷现在可是一点功力都没有,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那个,王爷,大局为重啊!”一想到两人血战一番,最后南司月被唐三长剑指胸的样子,舞殇一个哆嗦,赶紧谏言道,“唐宫主虽然对外宣布中立,可一直是我们的友军,现在战局如此胶着,实在不宜再失去友军,那个——”
“你以为本王找他干什么?”南司月有点无语地看着舞殇,反问道。
舞殇哑口无言。
“我只是想见他,谈谈神器的事情。”南司月淡淡道。“至于其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有什么可说的呢?
云出之于唐三,唐三之于云出,固然有过情,但彼此之间,坦荡而真挚,所言所行,都是发乎性情,并无半点伪装与做作。
他不能强改云出的性情,只是希望,她能慢慢地懂得一些取舍。
可私下里,他又何尝不喜欢她的真性情——这种取舍,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终究,不忍逼她啊,
舞殇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安排去了。
不过,首先得找出唐三现在在哪里才行……
唐三离开医馆后没多久,便遇到一队巡逻的边防军。
他擦着他们走了过去。
其实,这些边防军倒没有惹到他,真正惹到他的,是那队人中,提到了一个名字。
老鬼。
是啊,很久远的名字,但也是不可能忘记的名字。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唐三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无名的业火,那么汹涌,不可抑制,他毫无预兆地驻足,长剑一挺,指着其中一个人,冷冷地问,“老鬼现在在哪?”
190奉我一生(大结局卷) (十七)一月追杀(2)
别院一役烽火未歇,夜泉又得到了一个让他吐血的消息。
老鬼被杀了。
在边防军的军营里,在几千人的围堵下,被唐三一人一剑,当场毙命。
整件事非常有戏剧性,唐三劫持了几个边防军,在问清情况后,他将那些人灭口,然后化装成其中一名,混进了防卫重重的中军大营,那个时候,老鬼刚好在中军大帐巡视,在经过唐三附近时,他突然发难,而且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事起仓促,老鬼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微凉,下一刻,便永远地醒不来了。
——他死得很意外。非常意外,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死得如此憋屈。
老实说,对于老鬼的死,夜泉并不觉得伤心,反而痛快至极。
真正让他吐血的,是唐三的嚣张。
或者说,是南司月的嚣张。
唐三也只是一股鸟气没出发,所以找上了老鬼,可杀了老鬼后,他不得不面对边防大营几千人的围堵,纵然他是一流高手,想全身而退,只怕也不容易。
就在他打得渐渐不支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接应的人马,而那队人马——是南王府的!
他满城地剿杀南王府的人,没想到南王府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主动送上门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在边防大营里抢人!
夜泉怎能不吐血?
无论如何,与几千人周旋了大半个时辰,一身浴血的唐三,终于在南王府众人的掩护下,全身而退。临走前还非常傲气地甩下一句话,“凡害人者,虽远必诛!”
他杀得很利落,亦走得很潇洒。
可是,等一切事情做完后,唐三坐在这间小小的密室里时,心中非但没有得意,反而怅惘若失。
白色的长衫上全部侵染了鲜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老鬼的,亦或是那些被他砍白菜一样砍杀的士兵的。
南司月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有点狼狈,但仍然俊美傲气的唐宫宫主,不动声色地问他,“真的不需要先处理伤口?”
毕竟是一个人对几千人,虽然他武艺绝高,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可身上还是挂了不少彩,连脸颊上也有一个不深不浅的伤痕,血渗了出来,映着玉白的脸,显得触目惊心。
“不用,这种蚊子咬一样的伤,有什么好处理的。”唐三摇头,随意的道了谢,“谢谢你方才派人援手,如此,我们算是扯平了。”
他下午帮南司月劫走了一车炸药。
晚上,南司月把他从边防大营里接应了出来。
现在,他们谁也不欠谁了。
南司月无言地看着他:唐三为什么要只身闯大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诛杀老鬼,他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大概能想明白一些。
有时候,能够意气用事,证明你还是有血有肉的。
所以,他不会指出唐三此番行事的鲁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即便为了她,唐宫主也应该保重自己。”
唐三将头扭开,看着旁边的墙壁,冷漠地说,“如果南王将我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唐三站起身,手撑在桌沿上,似乎真的打算转头离去。
“唐三。”南司月依旧坐在原处,他低声叫住他。
唐三顿住动作,探寻地看向南司月。
不可否认,南司月是一个令人心折的男子。
即便是在这样的密室里,他只是简简单单往那里一坐,便让人不敢抬头直视他,那是种常年居于高位积累的气度,俊魅里透着清冷。
可是,唐三只不过在眼底划过片刻的欣赏,目光,仍然笔直地望向他,没有一点示弱。
“你还爱着她?”南司月望着他,安静地问。
唐三‘呵’了一声,重新坐下来,一手托腮,不怎么正经地瞧着他,“你不会真的在怀疑什么吧?”
虽然之前在许思思的宅院里演那出闹剧时,他曾坏心思地想让南司月暴怒,可如果南司月真的因此而生气,又会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很奇怪的心理,他自己都对此很无语。
“我没有怀疑,而是确定。”南司月淡淡地看着他,好整以暇道。“她或许是个傻瓜,会相信你已经放下,会以为——你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友谊与亲情,可我不会这么想,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男人。有些时候,男人之间,反而更容易相互理解,不是吗?”
唐三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不反驳,但也不承认。
漂亮的狭长双眸,潋滟生辉。
“我很感激你在那日将她交还给我,这份恩情,司月终其一生,也难以回报。”南司月的声音依旧淡淡,但也很诚挚,“平心而论,如果异地相处,我也未必能做到你这样。”
唐三撇撇嘴,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他的神色有点不耐,或者说,有点慌乱,或者,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