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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经残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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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帅和小堂妹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到现在还没到达流沙边缘,但看到我已经上来了,他们灰心后又燃起了信心。我叫他们别慌,一定要静下心来,力度一定要把握好。我们被流沙河阻挡时,天空悄悄地起了变化,霎时间,天很快就黑了,可如果按正常时间计算,现在应该还是下午,连傍晚都没到。

终于,赵帅和小堂妹被救了上来,但流沙河阻挡了去路,我们就不能再去胡杨那边了。流沙河并不是静止的,因为暴雨要来了,所以风也跟着凑热闹。沙漠里所有事物都不停地变化,一分钟一个样,这都算不上夸张说法。沙丘移动很快,流沙河竟也跟着移动,我们不得不一直往后退。

我趁着空隙问木清香,怎么知道拍茶拍着拍着就能拍出流沙,莫非以前她到腾格里时,也曾遇到过同样的事情?木清香却说不是这样的,因为以前她小时候在深山学茶,曾被小姨丢入泥沼练习拍茶。练习的方式是,小姨在木清香陷入泥沼后,就放一块茶坯子在她面前,让她不断地轻拍。如果拍得力度太大,人就会先陷;但如果拍对了,人就会慢慢地移动到岸边。当木清香拍茶拍到岸边时,就是茶坯子拍好的时候,小姨才会救她上来。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小姨这么狠心,居然能对木清香下得了手,换作是我,呵护都来不及。木清香却一点儿都不恨小姨,事到如今,她还帮着小姨,并说如果当年没有这么做,那就不能把我救出来了。

此时,天地俱变,沙漠尽头除扬起了一道黑浪。我知道那是暴雨来前的风沙,这可比沙尘暴还厉害,要是被吹到了,先不说被沙漠活埋,单单那些打过来的沙尘都能让人毁容了。所幸暴雨的脚步比沙暴还快,密集的雨点赶在沙暴之前,轰隆而至。

这里用轰隆形容很贴切,那些雨就好像是轮船翻了,大水涌进船舱一样。沙漠里的能见度瞬间降低,我们就算站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了,骆驼也慌得趴下不动。暴雨里,我们听不见谁说话,但我拼命地喊,快趴到骆驼身上,它们的身体和石头一样结实。但我错了,本以为骆驼的两个驼峰很硬,没想到我一抓,竟跟女人的胸部一样,软绵绵的。我知道这么形容很下流,但这就是我第一次抓驼峰的感觉。

朦胧的视线里,我似乎看到其他五人都抓着骆驼不放,所以就松了口气。可是风雨交加,不见天日,这在沙漠里比冬天还冷,我们全身都湿了,活像一条鲜鱼被丢进冰箱里。几分钟一过,沙漠里就成了一片汪洋,骆驼一看趴着不管用,吓得站了起来。我们猝不及防地跌进水里,全身哆嗦,再一蹬脚,我心凉了半截,根本踩不到水底了。他奶奶的,原来刚才能见度降低时,我们竟站在两座沙丘之间了。

在1988年,暴雨能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一条10多米宽的小河沟硬是冲扩成1000米,这种程度光想一想就可怕了。我双眼模糊,脸上尽是水花,想要喊大家别分散,但一张口就有黄沙水灌进嘴里。

正当我急得不知所措时,却发现有东西在撞我的后背,我以为是其他五人中的谁,于是吃力地转身。不想因为松开了骆驼,却被大水迅速冲远,脱离了队伍。可我刚才转身时,抓住了撞我的东西,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时,我吓了一跳:沙漠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该不会在做梦吧?

卷四《月泉九眼》07。羊皮筏子

在到内蒙古的阿拉善右旗前,我们曾在兰州玩了一天,试乘了羊皮筏子。刚才有东西撞了我,我回身抓住时,竟发现手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羊皮筏子。在沙漠里遇到暴雨就已经很稀奇了,没想到又发现了羊皮筏子,莫非刚才的暴雨把我们冲到了黄河边上了。

羊皮筏子俗称“排子”,唐代以前就有了,那时的名字叫“革囊”,但兰州的羊皮筏子是从清代时才兴起的。羊皮筏子由十多个气鼓鼓的山羊皮囊组成,每张皮囊都没有缝,且充满空气。小的羊皮筏子有十多个皮囊,最大的有六百多个。除了载人,还能载物,每天都能在黄河看见羊皮筏子往返两岸。

不管我有没有被冲到黄河,只要羊皮筏子能让躲过一劫,就算被冲到莫斯科都成。我咬紧牙关,奋力趴上了羊皮筏子,全身终于脱离了黄沙洪水。羊皮筏子很稳,在黄沙水里漂着,一点儿都没有摇晃的感觉。我不断地抹掉脸上的雨水,狂喊大家在哪里,这里有羊皮筏子,快到这边来啊。

可我喊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有人回应了,我没听见,还是没人听见我的声音。天空黑云压顶,我匍匐在羊皮筏子上,总觉得一站直身子,就能摸到黑云。雨太大了,我根本弄不清身处何处,也不知道羊皮筏子漂到哪里了。我心中正觉沮丧,羊皮筏子就停顿了一会儿,接着一个人影就爬上了羊皮筏子。

我刚想看看是谁上来了,搓了搓眼睛,张嘴要问你是谁,可当我凑近一瞧,马上吓得喊深吸一口冷气。我操你奶奶的,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沙漠之狼。这头狼逃难逃到羊皮筏子也就罢了,我愿意分你一个地方,都是生命嘛,谁都不能歧视谁。但它一爬上来,马上就龇牙咧嘴,想把我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我先发制人,一脚把沙狼踢入水里,它可能没料到有人敢这么做,所以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沙狼掉进黄沙水里后,就没有动静了,我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警惕地注意四周,可雨很大,甚至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沙漠里的雨根本不是透明 ,或者白色的,而是黄黑色的,可能与刚才的沙暴混合在一起了。

大漠里不应该有羊皮筏子,哪个探险家有那么神经,不到别处乘羊皮筏子,要到沙漠里渡河。我百思不解,这东西应该是近代之物,若是古时留下的,羊皮囊肯定早就破了。石油勘探队没人带这东西,所以也不会是他们留下的,他们要找石油,带上羊皮筏子能有什么作用。

朦胧中,我发现水面有几个影子,我拼命地想划水过去看看,但根本划不动,一直在黄沙水里随波流动。不一会儿,又经过了几个黑影,我以为那是人,没想到又是几只沙狼。想来这一带是沙狼活动的范围,因为这一带人迹稀少,它们被陈叶鹏猎杀,只能躲到艰苦的地域苟延残喘。人类有时太过于自我,只想自己霸占所有,却忘了自己并不是造物主,而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

我很想拉几只沙狼上来,但又担心它们会吃了我,东郭先生的故事又不是白念的。大雨持续了很久,我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这场永远下不完的暴雨。当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我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开,沙漠里难得一见的暴雨终于要到尽头了。

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黑云全部消失时,太阳还没有西下。灼热的光线晒在皮肤上,我觉得辣辣地疼,活像被人抽了几大鞭子。我焦急地想确定所处的位置,可沙漠一会儿一个样,就算没有暴雨和洪水,让我站在原地一分钟,也不能知道自己在哪儿。

烈日把沙漠烤得沸腾起来,无数的水烟从黄沙里冒起,那场景永远难忘。我们进沙漠时,小堂妹准备了相机,见了这景象,我第一念头就是想拍下来,随后又想起包囊都不见了,还拍个屁。我如同置身于梦中,水份迅速蒸发,沙漠蓄水能力很差,难怪会没有植被了。在水雾里,竟然还出现了三道彩虹,要在沙漠里遇到暴雨,看到彩虹,这恐怕比中大奖的几率还小。

欣喜之余,我慌忙地寻找同伴,心里企求老天,千万别把他们全都淹死了。沙漠被冲成了梯田的模样,我一层层地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赵帅、小堂妹和安叔,但木清香和陈叔却没了影子。赵帅和小堂妹情况还好,只不过喝多了黄沙水,现在生不如死,满嘴都是黄沙。

安叔情况就糟糕了点儿,虽然是老向导了,但身体毕竟比不过年轻人,而到沙漠混饭吃的人,又都不注重练习水性。我给安叔又是人工呼吸,又做心肺复苏,折腾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在安叔不远处,那两只骆驼也在,其中一只正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另一只基本不动了。我心说坏了,那只骆驼肯定没气了。安陈叔很爱骆驼,要是世俗允许,我都认为他会跟骆驼结婚了。安叔起身后,都没有谢我,反而问有没有看见骆驼。我抬起手指了指,安叔就蹒跚地走过去,当发现骆驼死了一只,他比孟姜女哭得还惨。

赵帅恢复以后,发现沙漠里还有几滩水,急道:“快找水壶装些水啊,这两天我们喝了不少,难得有雨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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