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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头陀道:“我那能骗你们,尹大侠可不是在这里么?”一边说一边扬着头摆来摆去,极是得意。尹天弃不由好笑,说道:“众位找在下,可有什么事么?”
那画痴屠丹青道:“尹大侠,昨夜时候不赶,未能跟尹大侠敬一杯酒,这心里想起来,真是大大的不过瘾。在下等商量了,尹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回路经通州,让咱们几个得巧见到,下一回是什么时候可就很难说了。众兄弟都是一般的心思,今日在八仙楼子设宴,无论如何请尹大位赏脸罢。”连连打拱,神色颇诚。那武有境似觉得屠丹青说话直白少文,补充道:“尹大侠,我们屠大哥说的半点没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乃尹大侠如此之朋也。略备薄酌,恭请光降。”
韩蛋蛋奇道:“昨夜你不还是大哥么,今天怎么是这位屠叔叔变成大哥了?”武有境脸有惭色,说道:“吾等兄弟,以技居长。吾稍逊一筹,屈居……非也,乃是枉居第二。”韩蛋蛋笑道:“那谁又是第三、谁又是第四?”武有境不答他这话,又对尹天弃道:“这两位朋友,也是极为仰羡尹大侠。这一位是……啊,小弟不敢攒次,请屠大哥引见罢。”
韩蛋蛋咯咯笑道:“你真是有礼貌的很。”武有境道:“兄长在上,自要处处敬重。如何有小弟妄言多舌之理。啊呀,我……我……”心道:“我这可又是妄言多舌了。”他当大哥已有多年,一夜之间,降为二哥,说话行事,一时难以“非礼勿哥”,心下好生惶愧。
屠丹青指着一位穿灰色短襟留一部络腮胡子的汉子道:“这位樊大成兄弟,朋友送号‘关夫子’。”樊大成见礼道:“见过尹大侠。”尹天弃还礼,心里微微好笑。韩蛋蛋瞧师父脸色,一猜之下,便也了然,她曾看过桃园结义、三气周喻等戏文,于关羽张飞倒也知道,心道:“关羽关夫子是一部美髯,可不是一部络腮胡子。若是关羽地下知道关夫子美髯变成络腮胡子,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想必会冷喝一声:‘你这部胡子,叫张翼德也就罢了!如何敢叫关夫子!’”不禁嗤的笑出声来。
屠丹青伸手向剩下那位当铺掌柜模样的中年人一摆,道:“这位朋友姓卓名通,与咱们四痴也一向交好。”卓通上前见礼。尹天弃还礼道:“听说这位卓朋友号称‘水鹰’,水上功夫、指上功夫都是极精擅的,不知在下说的可对?”那卓通大喜道:“在下江湖上无名小卒,未料尹大侠竟知道在下小名。”
卓通一身好水性,练的是鹰爪功夫,引见之时,屠丹青故意不说卓通的外号,自是因尹天弃指上功夫天下无匹,避他的忌讳。尹天弃见他们如此谦敬,再无怀疑,将众人让进屋。苏佩莲道:“大哥,我回房间去一下。”向韩蛋蛋打个眼色,韩蛋蛋也跟了过去。那花头陀站在走廊,见二人过来,只傻傻地笑。韩蛋蛋瞪眼道:“好狗不挡道。”花头陀道:“是是。”闪到一边,身子没转,头却跟着转过去,恨不得眼珠子能离开自己跟进去多看苏佩莲两眼。
进了房中,韩蛋蛋道:“那花头陀真讨厌,最讨厌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讨厌!”苏佩莲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本神仙谱来,翻到一页,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蛋蛋,你瞧。”韩蛋蛋顺着一看,那张纸正是江南分舵的一页,苏佩莲指着一个名字,正是“武有境”三字,注上写道:“兵器为镔铁棍,任分舵白纸扇。”接下来的名字分别是屠丹青、商宫羽、文无华,跳过四人,接着的一人便是卓通,任的是鞋模子一职。韩蛋蛋道:“姐姐,这鞋模子是什么职务?”苏佩莲沉吟一会,低声道:“这是秘语,舵主叫做分号掌柜,一舵之内又设三堂五堂不等,堂主叫做白纸扇,鞋模子职司低一些,专门负责介绍外人入教,收集消息。本来除了教中兄弟,对谁也不能讲这秘密,不过,这神仙谱是你给我的,那自当别论。”韩蛋蛋道:“白莲教干的是大事,是好事,我心里可也是很羡慕。就是那个商教主差劲的要命,不然,我真想加入你们白莲教。”苏佩莲与她相识虽是未久,但知道这小姑娘见事极是明白,点头道:“是啊,因此下一月凤凰岛聚会,我一定要向兄弟姐妹们分说明白,另选一名有见识有担当的教主。尹大哥武功见识都是少有人比的,就是他……他这些年来因为宝儿的事遭人误会,怕别的兄弟姐妹不服。”韩蛋蛋道:“那还不如你来当教主。”苏佩莲嗔笑道:“你却胡说!”韩蛋蛋拉住她手臂,笑道:“你当教主,我加入白莲教,你让我当个什么白纸扇,今后我召鞋模子们议事,孙师叔来拜见新堂主,吓了一跳:‘嚯,原来是蛋蛋!’”说到这里,指着这一页最后一个名字,正是孙振二字。
苏佩莲惊道:“原来他是你师叔,还是我白莲教的人?”嘉定起事,是受江阴起事鼓舞,江阴起事,首领之一便是孙振,苏佩莲虽与孙振从未谋面,但心中早就引为同道知己,此时听韩蛋蛋是孙振的师侄,不禁很是惊喜,跟着脑中一闪,脱口道:“你父亲是‘山东神拳’韩金虎?”韩蛋蛋点头喜道:“姐姐原来认得我爹爹!”苏佩莲微笑道:“我也只是久闻令尊大名,他的人品武功,很是教人钦佩。不过,认识不认识都不打紧,只要我们都是一心打鞑子,恢复我中华汉人江山,便是一家人了。”搂过韩蛋蛋,轻轻为她理好一丛鬓发,心道:“难怪我一见了这小丫头就觉得亲,原来是同道的女儿。”反过来想想韩蛋蛋都是这样一个小姑娘,那她父亲如何,便可不问而知,两样情怀,一般亲切,这当儿真拿韩蛋蛋当亲生妹妹一般了。韩蛋蛋默默半晌,忽然道:“姐姐,你说,我爹爹死了没有?”苏佩莲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你爹爹没有死。象他这样的人,我们汉人之中有的是,鞑子是杀不绝我们的!”韩蛋蛋听她说爹爹没死,以为她真知道了什么消息,及至听到后面两句,才知她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
苏佩莲晃晃神仙谱,慨然道:“妹妹,这本东西到了你手里,你又交给了我,足见光明未灭,白莲将盛。嗯,你功劳着实不小。”听到脚步声响,苏佩莲收起神仙谱,尹天弃过来道:“妹子,通州的几位朋友请咱们去叙叙,你意下如何?”苏佩莲既已知道他们是白莲教中人,如何能不去,当即点头答允,低声对尹天弃说了一些话。尹天弃连连点头,说道:“只是早不知道,原来是一家人。”
一行人来到八仙楼子,请尹天弃坐了首席,通州四痴、樊大成、卓通与花头陀依次坐了,尹三娘子与韩蛋蛋、宝儿、苏佩莲另坐一席,虽是武林中人,不大拘于俗礼,两席之间却也设了一道屏风。那屠丹青早有准备,众人刚刚落坐,酒水菜肴便端上来。屠丹青端起酒杯,说道:“本来也不消多说,可昨日我们四兄弟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对尹大侠一家多有怠慢,今日咱们通州四痴与樊、卓两位朋友设宴陪罪,尹大侠能屈驾光降,咱们通州几个朋友真是脸上有光。”尹天弃暗道:“多亏昨天他们几个比试,是屠丹青当了大哥,否则还是那‘子曰武有境’当大哥,只这开场白便要半天。”他虽在江湖日久,威名赫赫,但可以说孤苦零丁,绝少朋友,这时既知他们均是白莲教兄弟,不禁大感亲切,酒过三巡,身心俱热,说道:“各位朋友,尹某不过是一个流落江湖的汉子,蒙众位朋友不弃,很是感动。尹某取名天弃,那是因半生以来,事事不顺,今日才知,纵然天弃尹某,可教中兄弟并不弃我,来,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又饮了一杯。武有境道:“适才尹大侠言道‘教中兄弟’,那是什么意思?”尹天弃暗道:“白莲教这几年来离散崩析,鞑子官府又长期持镇压之势,许多教中兄弟都存了警惕之心,这话先要试一试才能说起。”看众人的脸色。
屠丹青双目闪动,忽起身关了厅门,回座说道:“尹大侠,兄弟习武之余,喜欢胡乱涂鸦几笔,今日带了拙作一幅,还请尹大侠指正。”自腰上解下一个革筒,从中抽出一幅卷轴展了开来。
但见那是一幅横轴,宽约尺半,打开一多半,已近四尺。上面画着许多人物。尹天弃方看了一眼,不仅“哦”的低呼一声,接过画卷。却见画的乃是清兵屠杀汉人的情景,画面每隔一尺多些,便隐约一个层次,前一层次画的是屋舍四处起火,汉人百姓惊慌失措,清兵有的骑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