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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一展宏图之时,如今却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险些家破人亡,他心里该有多恨她。
可是,眼前的王敦使她心生不安,他理应恨她,就像昨晚一般,恨不能杀了她毁了她,而此时的他与昨晚判若两人,使她不得不迟疑,也不是他是否有什么阴谋,犹豫着开口道:“处仲,是我害了你。”
“是啊,你害了我。”他并不反驳,随口承认。
她心里更加惶然,紧紧握着双手,良久,低声道:“你,不是恨我吗?”
既然恨她,为何还要放过她,还如此温柔的为她梳发、画眉,如此温柔的牵着马,带着她前行。他可知她心里有多难受。兴许是她的声音太低,他仿若未闻的样子,也不知是否听到,只是牵着马前行,林荫的岔路并不好走,仿佛遮在无边无际的乌云下。
终于,前方的路逐渐开阔,似乎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走进了才发觉,当真是一潭清泉,四周鸟语花香,树木葱郁。泉水源源的流淌,似是有着氤氲的雾气,缤纷的落花飘落水中,随着水流的方向前行,有风吹过,更多的樱花纷撒,宛如一场花雨般迷离……。这潭水,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王敦走来,含笑将她从马背上扶下,俯身轻笑:“不记得了?”
细细的回想,她眼中的震惊越来越深,最后竟然脸色苍白的躲在他身后,双手紧拽他的衣服,惴惴不安:“这,这,这里有巨蟒的。”
就是这,城西的郊野,连绵不绝的山峰,那一次的狩猎,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但她毕生都不可能忘记。那晚天色已黑,她寻着月光沦落到此处,追来的王敦想要杀她,就是这谭幽泉之中,深不见底,深不可测,突然的腾出一条巨蟒……。那晚,他们差点死在这里。
此时是白天,又已经隔了两年之久,可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躲在他身后宛如受惊的小鹿,仿佛随时会再次腾出一条巨蟒。王敦心里突然一阵疼惜,她的胆子一向很小,柔弱生怯,谁都不知道那时的她是怎样鼓起勇气,不畏生死的上前救他,一次又一次,险些丧命。
“别怕,已经没事了,那条巨蟒早就不存在了,你忘了自己还吃了它的肉。”
他好心的劝慰,她却更加惶恐的样子,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瞪着眼睛拼命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这副模样,使得他忍不住大笑,眼中却有着宠溺,一把握住她的手,力道颇紧:“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又没人怪你,梦儿,跟我来。”
说着,他快步拉她上前,她心里颇为紧张,跟着他走向一侧的小径,还不忘转身看着马,不安道:“马儿怎么办?”
“没事,就让它在这。”
“可是,可是……。万一,那条巨蟒的家人出来了,吃了它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王敦突然停住脚步,使得她颇为惊惧,他却在这时回过头来,双手捧着她的面颊,望着她受惊的眼眸,笑的爽朗至极:“梦儿,跟你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你真的太有趣了。”
走过蜿蜒的石路,一路落英飘落,脚下踩的也是缤纷的花瓣,就连王敦,他玄色的锦袍上也不经意的沾染了几片花瓣。淡香扑鼻,就像是梦中一般,如此的不真实。前方的悬壁越来越窄,像是已经无路可循,可他依旧握着自己的手前行。她也只有跟着他前行,就这样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终于,拐过一个弯,眼前的一切更加辽阔,她才真的有些愣住,这才是别有洞天的一番美景,有花,有草,有树木,有悬崖峭壁,也有流淌的溪水,竟还有两间竹屋。
一步步,踩着青草上前,这地方这样清雅,就像梦境一般。王敦望着她,又是一阵神秘:“跟我来。”
不远处的石壁上,树木茂盛,枝枝叶叶,葱郁欲滴。而他带着她,竟来到了一处岩洞前,不深不浅,不大不小,她这才惊得说不出话。这岩洞,正是两年前她与他避难之地。
那晚很冷,他们在洞里点燃堆火,他还将那条巨蟒烤熟了给她吃,而她也在后来照顾了他整夜,道尽了生平之事。王敦,他说,自己就是在此处爱上了她。
“那竹屋……。”
她回过头,迟疑的看着他,他笑着点了点头:“两年多前你摔落悬崖,生死未卜,后来我便时常来这,那竹屋是我所建,我叫它”昙月小筑“。 ”
“昙月小筑…。”她略一沉吟,随即浅笑:“月下昙花?”
他含笑点头,上前几步,指了指周围的灌木枝丛:“你看那些锯齿一般的叶子,那是昙花的花枝,这里有很多的昙花,夜间大片盛开的时候,当真是美极了,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上前微微弯下身子,仔细观望,果真看到光亮浓绿的嫩茎和枝叶,而且是成片成片的,周围几乎都是,若是同一时间盛开,月光之下,定是惊人的美丽。她不禁嘴角含笑,转身正要对他说些什么,岂料此时的王敦正在她身旁,俯着身子与她一同观看,二人本就离得很久,他又恰巧也在此时转身看她,一瞬间,唇瓣相触,仿佛火花四激,二人均是愣住。
她最先回过神来,赶忙的起了身,只觉脑子一嗡,脸涨得通红,顿觉手足无措,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低着头不知如何看他,最终转移话题道:“咱们回去吧,昙花一年才开一次,等不到的。”
她不知他是怎样的表情,只听他很久才开了口:“等的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这住了几日,夜里守着,见过它们盛开。”
她并不知他为何独独对昙花执着,非要将她带来看它盛开,但心里隐约觉得慌:“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住下?”
“你答应了陪我七日,我们当然要在这住满七天。”他上前两步,低头看她,良久,又执着道:“会等到的,一定会。”
他这样的坚定,仿佛这昙花一现是神圣而庄严的事,是极其重要的事,容不得她拒绝,也容不得她反驳。
竹屋里的摆设极其简单,木桌木椅,茶壶茶杯,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床。
天很快就要黑了下来,先前带来的包袱里,只有一件王敦为她准备的狐肷大氅。可是既然要住在这里,总不能饿着肚子,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带着她来到溪边,手中握着一根竹棍,一头削的尖尖的,很是锋利的样子。
她站在岸边,看着他一下将竹棍刺入水中,动作迅速勇猛,再次抬起,尖尖的竹棍上正插着一条鱼!他回过头,举着战利品对她笑,引的她也跟着扬起嘴角,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处仲,我也想试试。”
王敦含笑向她伸出手,她赶忙脱了鞋袜,快步踏入溪水中,已经是盛夏季节,并不觉得寒凉,水流划过的脚裸处反倒带着几分惬意。她极是欢喜的样子,接过他手中的竹棍,这才发觉溪水里有很多鱼,有的扭动着肥美的身子游动,有的静静的藏在卵石旁,脚下的卵石光滑极了,她紧紧握着竹棍,看准了其中一条,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的刺去。
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直不敢动,王敦以为她没有刺到,正要上前查看,谁知她在这时举起手中的竹棍,激起了无数水花,竹棍上是一条鲜活的鱼,她的眉目弯弯,笑的颇为得意:“处仲你看,我捉到了!捉到了!”
像个兴奋的孩子一般,她只差跳起来欢呼雀跃,溅到脸上的小水珠亮亮的,晶莹剔透,说不出的动人。王敦不禁赞叹:“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这样的本事,下手快准,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鱼儿会游动,所以要看准它们的位置,猜测它们接下来游去的方向,比它们先一步下手。这是我小的时候,我爹教我的,他捕鱼种田都很在行。”
她面上带着小小的得意,但说到最后,不觉想起爹娘,微微一愣。王敦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竹棍,故作叹息:“不过是夸了你两句,就开始得意洋洋了,有本事跟我比试一番?”
她果真点头,向他伸出小拇指,笑的很是皎洁:“输的人负责杀鱼、烤鱼,赢的人负责吃。”
“好!”
二人踩着溪水,追赶着鱼儿,笑声交映。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捉到的鱼足够吃,却也分不清究竟谁捉的比较多。只好一起围着篝火,用青竹插起,烤着香喷喷的鱼。
竹屋前的空地上,他们席地而坐,月光皎皎,繁星点点,很是明朗的夜空。在郊野之地望去,漫长悠远。篝火映的周围很亮,也映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