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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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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朗道:“是的,越早脱籍固然越好,不过也不必求之太急,我过两天就要到京师去送茶去,这一耽搁就要三四个月,等我回来,才能着手办意娘的事。”

  丁婉卿道:“你要走了。”

  张玉朗道:“小侄是世袭的茶官,每年送新茶入京,是例行的工作,趁着夏秋之际,天高气爽,正好送货,若是到了雨季,路上会耽搁不打紧,茶挑子可不能沾了潮气,发了霉就糟了。”

  丁婉卿道:“那是正事,倒是不能躲误的。这也好,等你回来,意哥也正好脱了籍了,再办你们的事。”

  张玉朗心里在叫苦,口中只有答应着,幸好一个穿着月白儒衫的少年哥儿,一直冲上楼来,把他们的谈话给打断了。丁婉卿连忙下去拦住那小伙子道:“这位少爷,此地是小女的卧房,您家请前厅用茶。”

  说着要拦他下去,谁知那少年却道:“没关系,我知道这是意娘的绣房,是她叫我到这儿来等她的。”

  丁婉卿因为张玉朗在房中,唯恐被他听见了误会,连忙道:“这位少爷恐怕弄错了,小女款待客人,一向都在前面的花厅,她的卧房从来也没人去过。”

  那少年道:“我知道,但是意娘跟我的交情不同,我们情同一体,无分你我,绝无避忌。”

  丁婉卿脸色一变道:“这位少爷,妾身怎么不认识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小女的?”

  那少年笑道:“不久之前,大娘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楼上的那位张公子,我们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的。”

  丁婉卿听他提到了张玉朗,不由得半信半疑地问道:“请教少爷贵姓大名?”

  这时张玉朗在楼上已经听见了,而且也张望了一阵,探头笑道:“婉姨,这位少兄弟是我跟意娘的好朋友,你让他上来好了,意娘绝不会生气的。”

  张玉朗既然有了话,丁婉卿自然不便再拦人家,侧身子放他上去了,张玉朗很亲热地走出两步,握着少年的手,把他牵进去了。

  丁婉卿却站在楼下发怔,她觉得这少年很眼熟,好像见过多少次面似的,却又一时想他不起。

  她再听听楼上传出了一阵大笑声,张玉期的笑声洪亮,而那少年的笑声轻脆悦耳,根本就是谭意哥的声音,这才想起那少年的脸形也像是谭意哥。

  如果说谭意哥有了相知,自己断无不知之理,而且谭意哥一向洁身自爱,有了张玉朗,也绝不会再对第二个男人好。

  再在深处一想,那少年就是谭意哥,只是换了一身男装而已。想到这儿,她也忍不住笑了,一面骂自己糊涂,一面骂意哥淘气,又跑上了楼。

  谭意哥跟张玉朗还在相对大笑,丁婉卿也笑着道:“丫头,看你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好好地弄了这身衣服穿上,还不快脱下来!”

  谭意哥忍住了笑道:“娘,我本来还怕不像呢,那知一路上进来,把每个人都骗过了,连你也看不出来,大概股问题了。”

  张玉朗笑道:“可是没有逃过我的法眼。”

  谭意哥哼了一声道:“你是已经知道我要着男装了,否则我不相信你会看得出来。”

  张玉朗道:“乔装容易,要想骗过我这个老江湖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已经装得很不错了,行了,就这样子上妙贞观去,应该可以唬得过去了。”

  丁婉卿道:“你们要上妙贞观去?”

  谭意哥道:“是的,玉朗要带我去,我听说那个地方很久了,就是没去过。”

  丁婉卿沉下脸道:“胡闹,你们上那儿去干吗?”

  谭意哥道:“这可是为了你的事儿,你不是说要帮杨大年一个忙,看看他家里究竟有什么不愉快吗?玉朗说杨大年的娘子常上妙贞观去,而且跟那儿的女道士妙贞很要好,所以我们才去深入了解一下。”

  丁婉卿一怔道:“真有这回事?”

  张玉朗道:“是真的,杨大年侵占徐家祖产的事,我师兄就是从妙贞观得到的消息,因此要了解杨大年的家庭底细,有上那儿去。”

  丁婉卿沉吟道:“那你们可得小心些,听说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很多人都在那儿弄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听说太守要抄掉那个地方,不知怎的又缓了下来。”

  张玉朗道:“那自然是有人说话的缘故,妙贞观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也不过是吃喝嫖赌、酒色财气而已,只要把握得住自己,上那儿也不会怎么样的,就怕人控制不了自己,那又不见得要上妙贞观去,在那儿也一样能垮掉的。”

  谭意哥笑道:“至于我,就更不用担心了,至少色字那一关是迷不倒我的。”

  张玉朗笑道:“你也别太嘴硬,妙贞观中,有许多女子前往,而且还乐此不疲,像杨大娘子就是其中之一,可见一定有什么迷人之处,只不过你跟着我去,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着谭意哥又侍候着张玉朗穿了衣服,形迹之亲热,就像是一个妻子对待丈夫,可把丁婉卿弄糊涂了。

  她在张玉朗的口中那吞吞吐吐的神情看来,知道他们之间的婚事并没有谈得十分妥当,可是从谭意哥的神情看来,竟像是已经嫁过去似的。

  但是丁婉卿知道谭意哥是个很执着而又很自爱的人,除非是有什么绝对的保证,她很不容易会轻舍自己的感情的,若说是张玉朗骗了她,这也不可能。

  张玉朗不是骗人的人,谭意哥也不是容易受骗的人。

  丁婉卿越想越迷惑,她为这两个人的事感到不解,也决定要等谭意哥回来时好好的问一下。

  谭意哥的终身大事,也是它的终身所倚,她必须要问问清楚,虽然在学识上她不如谭意哥,但是在人生的经验上,她比谭意哥又老练多了,可是她的确对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不明白。

  岂止是丁婉卿不明白,连当事人之一的张玉朗也一样的不明白。

  谭意哥只跟他谈了个起头,虽以终身相许,但是并没有进一步谈下去。

  自己的母亲会不会同意,张玉朗都没有把握,可是谭意哥却已经想到了不会很顺利地同意的,她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而看看谭意哥的高兴又不像是假的,因此张玉朗忍不住问道:“意娘,你看来很高兴!”

  谭意哥笑笑道:“是啊!我有高兴的理由。”

  “你有高兴的理由?”

  谭意哥道:“今天我去参加鲁御史的粥会,座上都是一些斯文名士,免不了即席联诗,二十四韵咏秋海棠,结果是我一个人抢咏了十四韵夺得了魁首。”

  张玉朗有点意兴索然地道:“那些老头子怎么能赶得上你的捷才,当然是你行。”

  谭意哥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是些文坛宿将,用句老成凝练,逐字推敲,成句虽慢,却可见火候,我的十四韵中,只有一首被评在第二,一首被评在第四,一首被评在第十去了,加起来才列为魁首。”

  “夺得一个魁首又能怎么样呢?”

  谭意哥笑道:“他们这个粥会决定成立海棠诗社,每月举行一次,轮流做东,我被举为副社长,下个月就该我做东,在家中举行吟诗联唱。”

  张玉朗道:“只可惜我那时不在,否则也可以给你来捧捧场,只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呀。”

  谭意哥道:“你耐心听下去呀,他们准备下一次把太守也邀来,因为他也雅好此道,大家准备即席为我请求脱籍。”

  张玉朗忙道:“他们能够说得动吗?”

  谭意哥道:“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准备邀我的老师陆象翁老爷子出面担任社长,鲁御史跟我两人居副,这个诗社将来长期联会,成为三湘地方的一大雅集,每次吟唱的诗篇,都刊刻了印集分赠各地的诗社而为三湘的盛事,这对太守的政声也有好处,他一定高兴,而诗社中有一个歌伎,究竟不是什么好事,我想太守一定会同意的。”

  张玉朗笑道:“这倒是,京师中也有类似的集社,听说两位相国是主干,有时连官家高兴了也会去参加的,你的诗如果传到京中去,说不定还会名动公卿,连官家都要召见你一下,见识一番你这位才女呢。这样吧,你们这次的吟稿先抄一份给我,我趁着上京之便,带了去先为你们吹嘘开来,预先打个底子。”

  谭意哥道:“鲁御史就是这个主意,你居然也想到了。”

  张玉朗笑道:“这就是先造成声势,做得欲罢不能,到时候太守如果不答应,就可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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