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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预期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甚至连射线穿透身体的兹兹声也没有出现,因为月神君挥动了降月诱魔天梭枪。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以他为中心的三尺,都被罩入了彻底的洁净。
已经进入三尺范围的域外射线,仿佛被骤然冰冻一般,停滞在空。
月神君伸出手,轻易扯下一条纠缠着罡雷隗水的域外射线,细细观察,同时叹道:“确实是好手段,如果你的对手不是我,现在必定神魂寂灭。”
笑容温润,却是大半面孔都映在黑暗中。
渊默的背后一片冰凉。这种名为毛骨悚然、与恐惧结伴的感觉,他只曾在帝尊脚下感受过。然而,当他面对仅仅是借尸还魂的月神君时,毛孔竟再一次颤抖战栗。
简直就像——
“你一直以他的忠犬自居,不惜承受他的怒火,也要将我的任何一丝复生可能铲除!我本该杀了你,免除后患,但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月神君笑盈盈地说着,眼瞳中,看不到感情和生机。
“李夜吟是……异常聪明的,只凭一点点痕迹就追溯出太多太多的东西……但如果没有你不遗余力的追杀,以及自作聪明泄露的秘密,我也不可能抓住这一丝复活契机……可以说,我能够归还,你是最大的功臣!”
“你的意思是——”
渊默语气收紧,他从没看懂过月神君,但至少能从他的语气中辨出杀机,。
“没有任何意思,我……意识到自己暂时无法杀你,所以必须剥夺你杀我的能力!”
他莞尔一笑,降月诱魔天梭枪再次挥动,银色的天梭枪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掠夺了一般,连渊默割破天地唤来的域外射线也被它磅礴的力量吸引,凝固在天梭枪之上,仿佛无数蝙蝠簇拥着他们的王者,层层叠叠,旋转飞舞,交错撞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一同尊贵!”
他自负地宣称着,让降月诱魔天梭枪在万年后再次彻底发动!
这是几乎能把天空和大地都当中劈开的可怕一击,蕴含在这一击里的瞬息万变的灵力交错,甚至违背了修真界典籍对于力量的阐述,它违背一切常识却又如此的理直气壮!
因为发出这一击的,是修真界公认的古往今来第一天才!
即使贵为渡劫期大能,在这已经初步具备让天道都颤抖的一击前,也只能偃旗息鼓!
渊默没有反抗,或者说当这一击还在酝酿时,他就选择了逃避。
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逃窜,刚烈的法力波动在天空中留下惊天动地的气浪波澜,沿途的修士无不被这疾驰而过的气息而震惊,丹炉因此破碎,法器本能地颤鸣!
但是谁都没能余暇追查真相,因为随这股法力波动之后而来的,是更可怕更强大的法力狙击,所经之处,万物尽破碎!
第199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山大阵在暴走的法力漩涡中彻底崩溃,为月神君的威势所摄,渊默短期内都不会再回万始宗。
危机已经解除,但月神君却开始坠落,他的身体早已消亡,完全依靠当年的后招才得以暂时归还。方才的惊天巨击耗光了他几乎全部的力量,此刻他已是精疲力尽,无法自控地杵向地面。
他飞快地下滑,沾满鲜血的衣袂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眼看,就要砸入地面了。
好在将魄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看见月神君正无法自控的跌下时,他快步冲去,紧紧拉住,拖着月神君一起上升,衣袖连挥,扫出方圆一丈的平整,稳稳地落下。
降月诱魔天梭枪闪了一下,恢复镯子的形态,哐当落地。
……
……
一万年前,这个深受帝尊信任的人掀起了对帝尊的叛乱,阻挠了帝尊统一三界的步伐,并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一万年后,终于从地狱中爬出的他却再次高举叛乱的大旗。
将魄对万年浩劫的真相不感兴趣,但他对月神君本人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他像万花筒,每一次见面,都会露出一张新面容。
“好强大的力量,我从不知道……法宝能够有这么强大。”将魄面无表情地称赞着,他知道强大如月神君之类对谄媚已经麻木,但这一声赞颂却是发自内心。
月神君却没有回答,抵达安全后,这个浑身鲜血的人便骤然沉默起来,他依靠着岩石,眺望着冰原的方向。
他的眼中,写满了悲伤和沉痛。
把渊默逼退的现实没有带给他愉悦,看着浅灰色的天空,突然叹了口气:“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将魄不知如何接话,他心中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这个靠着岩壁的青年,究竟是月神君还是李夜吟,他们的气质本该截然不同,却又诡秘地融为一体。
“你很好奇,你已经发现,灵思岛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是我却又不完全是我。”
将魄点头:“我确实就已经发现了,但玉暖不说,我也不问。对我而言,只有宗门利益不可侵犯。在这个前提下,我不介意门人弟子持有一些无伤大局的小秘密。”
“我已经死了,”月神君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着,“就像渊默所知道的那样,我已经死去很久了。四重封印的代价极端沉重,即使有人与我分担,也只给我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以后。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为以后做了许多准备,李夜吟……是其中一则计划的结果……渊默的嗅觉确实没错,李夜吟本不该存在于世,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罪孽……他是我为回归这个世界准备的最后手段!”
虚弱一笑,月神君伸出手,诱魔镯回到他手上,他晃着手镯,道:“万事俱备后,为免万一,我将记忆取出,封进与我神魂相连的诱魔天梭枪。至于天梭枪被我的记忆侵蚀,误认为是我的半身,却是我始料未及……”
“所以——”将魄问道。
“灵思岛上的那个人,是我却也不是我,”月神君低声说着,指尖划过诱魔镯的表面,苦笑道,“真正的我始终藏在李夜吟体内。万年的流转让我的神魂弱到了极点,甚至连夺舍也做不到。直到方才生死危机,终于从李夜吟处暂时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帮我。”他低声说着,声音是温和的,带着请求的味道,但神色却是那么的冷漠。
“帮你夺舍?”将魄不懂。
月神君摇了摇头:“冰原已经复苏,他已经回来,但我却……神魂刚刚糅合的时候我曾想过夺舍重生,但是……两段神魂已经分开万年,不可能毫无间隙地融合,何况……李夜吟拥有比我更加宽广的未来,即使他……源自我……他才是身体的真正主人,我只是住客,因为主人的宽容才存在。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件事情,我需要和他谈谈。但谈话进行时,这个身体将会比婴儿更脆弱,我需要保护,而你是我眼下唯一能相信的!”
将魄语塞,月神君的信任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
“如果为难,那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何况你我的关系……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可怜的……孩子……”
最后两个字吐出时,将魄只觉心弦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月神君。
“……你说什么……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至少,你和我,你和他之间,任何关系都没有。”月神君如此说着,突然扶着石壁站起,伸出手,对将魄道:“他快醒了,我也许再也不能出现,你能带我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吗?”
看着他沾满血的手,将魄的心又是一阵莫名地抽紧,他不敢抓住这只手,似乎一旦握住,就将被迫承受无法担负的责任!
但是,真的要拒绝吗?
注视着月神君如琉璃般反射世间一切光芒的眼睛,将魄只觉目眩头晕,突然,眼前一破,是月神君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将魄一个箭步上前,恰恰扶住,肉眼可见遍布全身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然而整个身体却呈现出诡异的冰冷,呼吸全无,灵力流动完全消失。
这是……死亡?
将魄小心地放出一段神识,探入他的识海,却是泥牛入海,感知一片黑暗……
无论是月神君或是李夜吟,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
……
李玉暖的意识随着魔尊的脚步穿过满是仙草的花园,她无数次想要停下脚步欣赏